看不出镇长被什么附身,但肯定已不是常人。
方知秋身边的皮影小倩是正经女鬼,不过自有身躯后还是首战,身姿灵巧力量却稍有不足。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还未到夜间就能出来附身。
只可惜自己的剑早在百年前便遗失,赤手空实难伤到此怪物。
被附身的镇长力量骤增,一脚将皮影小倩踹飞几米,散落的四肢更是垂在地上,已无法起身。
得把这东西引往西山墓葬地,否则,让他进镇内怕是会引起恐慌。
方知秋转身想跑,那怪物可不停手,抬手便拦住去路。
一拳闪过,她弯腰躲避,随后抬腿便向他踹去。
谁知对方双手抱拳硬受一脚,然后拉着她的胳膊狠狠一甩。
本以为会被狠摔在地,结果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被人从身后接住。
“风先生?”
两人四目相对,风池脸色却异常的难看。
“方小姐,你站远些。”
男人表情严肃,语气中更像压抑着什么,方知秋怕打扰他,赶忙远离。
风池双手合十,再展开时,一柄长剑凭空而出。
怪物附身活人,怪叫你敢用剑伤我?
桀桀的笑声似乎在讽刺风池不敢伤他。
但它低估了风池的能力,也猜错了眼前的男人可不是什么温和的主。
“我倒要看看,什么妖魔鬼怪敢放肆。”男人压着怒气,言语如二月春寒,冷冽刺骨。
完毕,长剑幻化成三把。
他取中间一柄,直直刺向镇长的心脏,未有丝毫犹豫。
一剑穿心而过,怪物不敢置信,它实在没想到男人真敢刺穿自己。
怎么会有人,不顾及活人性命?
齐国强倒地,怪物也从他身上脱出。
远处的方知秋也是一脸震惊,赶紧凑过去查看镇长的伤势,幸好只是晕倒,胸前并无伤痕。
她转头看向男人手中的灵剑,心道竟有如此宝物,伤鬼不伤人。
“原来是一只丑陋的怅鬼。”
怅鬼无皮,最爱附身年轻男女。
风池的灵剑合而为一,指向怅鬼问缘由。
“天师饶命!县城之事非我所为!”伥鬼很识时务,被人一剑穿心踢出人身体就直接求饶。
“是个女鬼威胁我们到处给她找身体,我刚到县城给她寻到合适的,结果又挑三拣四!人是我找的,却是她杀的,真和我没有关系!!”
“可知她去何处?”
伥鬼摇头,两人在县城分开后,他就往这兴坪镇方向,哪能知道那女鬼行踪。
“我看你周身黑气缠身,想来之前也有过杀戮...”
伥鬼想逃,又避无可避,脑子一热,趴地狂爬过去抱着方知秋的腿哀嚎。
方知秋本蹲在地上捡皮影,猛不然被惊的坐倒在地,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
“休碰方小姐!!”
风池是真的怒了,怅鬼的脏手竟还敢去碰她。
“我的小猫还缺一灵,你可愿意?”
长剑在怅鬼的眉间停住,男人在方知秋说话间压抑住情绪。
伥鬼哪里敢摇头,这会恨不得给姑奶奶磕头,先保住命才是硬道理。
120将镇长带走后,方知秋身旁就多了只圆呼呼的白猫,一蓝一绿的眼珠,还有一身的蓬松长毛,它趴在桌上,一副认命的模样。
“临清狮子猫?”风池的师门也有一只这样的猫,所以认识。
正在给皮影小倩重新固定四肢的方知秋,静坐在黄织灯下闻言抬头看他。
女子又转头去瞧小猫,眉间的情绪似悲似怨,“我以前养过一只,是故人所赠,却又被故人所伤。”
“听闻方小姐是被人从河里救起,而且不记得过往。” 风池说完便觉得后悔不该多嘴。
也不是他多嘴去问人的过往,只是琴婶询问二人关系,又对方小姐的事简直知无不言。
希望方小姐别怀疑自己调查她私事才好。
“不记得过往是假,难以启齿是真。”方知秋将小倩重新摆好,双手掐决,眉心处跳出丝丝荧光飞向皮影。
原本皱巴巴的皮影,瞬间如同新作,精美绝伦。
“没想到方小姐既能为死物点睛,又能驯养鬼灵。”这是他昨晚想了良久,才弄清楚那书生和小狗为何没有鬼气确能如实物一般。
古有画龙点睛,现有为皮影点睛。
只是点睛术早已失传,没想到,这次在小小的兴坪镇能遇上。
“小小法术不足挂齿,风先生一剑三用实在令我好奇。”
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笑出声,这番真情实感的“商业互吹”也是少见。
“叫我风池吧,希望能与方小姐结交一二,日后多多交流。”
男人身上散发淡淡的桂花香味,她握住风池的手轻声细语道,“那以后叫我名字即可。”
瞧着他俊美的五官和标志性的桃花眼,竟然和那个人的模样有些重叠,但风池更青涩,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所想。
眼睛很像,但却是天差地别的两人。
白猫扒拉着眼皮瞧男人表情心中嗤笑,明明见色起意还装的人模狗样,它伸了个懒腰跳下木桌,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
闲聊一路,方知秋这才知道风池半夜还要去河边重现昨日的杀人案。
重现,她很奇怪,便说陪他一起。
风池当然不会拒绝。
说到河边杀人案,他就有气。
原本在河边设好阵法,就想着如何约方小姐吃饭,结果,灵剑猛颤,直指丧葬店位置。
吓得男人险些魂飞魄散。
……
子夜十二点,兴坪镇的河岸边寂静无声,桂花树倒影在无波澜的河水中轻轻晃动。
一只白猫窝在远处看着正施法的男人,心想自己现在逃跑,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它刚想蹑手蹑脚的离开,结果四周就被白烟包围。
方知秋被男人拉着退出阵法外,听他轻声在耳边道,“死者七日内周围场景可重现。”
那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破案?
刚想惊叹这阵法奇妙,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出现在前面,大雨似乎迷住了他的双眼。
只见齐四伏在一棵桂花树下大口喘气,表情惊讶地看着前方,似乎再说什么,路灯太暗,方知秋看不见男人的嘴型。
她面带疑惑地看向风池,身旁的人再次贴近耳边说,活人无法出现在阵内。
原来如此,那便是齐四昨晚又遇到一人,并且领着他往反方向而行。
两人跟随阵内人的脚步,很快便到了下河的阶梯处。
也不知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齐四异常愤怒,伸着手便开始推搡,谁知他自己反而脚滑掉下河里。
水面上有不断地被击打的波纹,他不断的闪躲挣扎,无法上岸。
不过下河口的水并不深,几分钟后,他还是爬上了岸,齐四这会似乎冷静许多。
只是他没看见,身后的湖面无声翻滚咆哮,有一团正慢慢的将人笼罩在内。
无声的画面犹如一出阴森恐怖的哑剧,齐四疯狂挣扎却毫无作用。
直至黑影从他的七窍涌入身体,慢慢的皮囊鼓起,坠落河里再无声息。
方知秋和风池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看着齐四落入河中以后,黑影居然岸上,往桂花巷走去。
白烟散去一切复原。
不远处的白猫浑身毛发炸起,缩在一团贴着墙一动不动。
“我刚刚还在想你这阵法如此好用,没想到活人无法现身,也无声音。”
方知秋无奈地看着他,不过能知道齐四是被一团黑物所害,也算突破口,“我看那黑物是往桂花巷而去,难道被人豢养?”
两人回桂花巷,风池却发现身边的人聊着聊着没了声音,似乎有什么心事,半天没有回自己明日的邀约。
他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那人的身份?”
方知秋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还不确定。
两人已到民宿,女子犹豫道今日自己回去。
他想相送却见方知秋神色不太开心,自然明白这时候反驳会惹人心烦,便只得放弃。
虽说路并不长,到还是难以放心,他看向身后那只恹恹的白猫,“保护好知秋。”
白猫无精打采的喵了声,心道还保护方小姐,刚刚自己险些被怪物吓破胆,也没见有人保护它。
站在小院门口,方知秋突然有些不愿进去。
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阵中活人无法现身,但回想拍击河面的画面让她反应过来,极有可能是拐杖。
当夜下雨,而方婆婆之前也在雨夜接过自己。
她揉一了把脸,最终推门而入。
方婆婆还没休息,从窗外能看见她正在做衣服。
老人回头见她站在原地,便问要不要进来坐坐。
方知秋很少进去,因为婆婆不喜欢别人不请自入。
平房里非常洁净,老人手里是一件大红色的锦花旗袍,上面雕龙秀凤很是漂亮,不难看出是喜服。
“阿棋和你一样,模样温婉,性子和顺,在世时总说我做的衣服,最合适她。”
阿棋,从未听过的名字。
她坐在婆婆对面,静静的听着过往。
“她大学毕业两年多,就说要回家来创业,让更多人知道兴坪古镇,什么旅游业我这种没出过远门的老太婆也不懂。”
“但是你现在看到的木楼,桂花树,都是她们那群年轻人搞的。”
“当时可比现在好多了,年轻人回来弄什么民宿,家里的老人也都把手艺活捡起来,雕花皮影,刺绣银饰,就连县长下来看过,说有前景,让大家加加油。”
老人说到这,眼里有些朦胧,似乎是在怀念和自豪。
“那天也是雨夜,阿棋说有什么庆功宴,可都11点还未归家,我就打着伞寻了很久。”
方婆婆擦净眼泪,仇恨占据双目,她盯着方知秋,沙哑的嗓子恨道,
“齐四那个杂种,带着几个县城来的人二两酒下肚,想□□阿棋,姑娘誓死不从跳下河,阿深去救她,却被那几人活活戏弄到双双淹死水里。”
“我可怜的阿棋,肚子里还有着两个月大的孩子,一尸两命。”
方知秋震惊的看着婆婆,满脸错愕,“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