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现在他坐在自己面前，依旧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他突然好怀念从前那个每天都跟自己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的鱼婠婠。
至于刚才，他也不是特意来此，只是路过拉面馆门口，正好看见了闷闷不乐的鱼婠婠，这才进去刻意与她攀谈。
“不是啦。”鱼婠婠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否认，“我又不是恋爱脑。”
章时序闻言，眸中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情绪，淡然道：“不是就好。”
等两人聊得差不多了，甄满意这才端着麻辣烫过来，顺便还给大家买了饮料。
“呐，这碗最多的是你的。”她将一碗分量最大的麻辣烫端到鱼婠婠面前：“要吃完哦。”
“谢谢。”鱼婠婠礼貌道谢后，拿起勺子，按照从前的习惯，用麻辣烫的汤将调好的麻将化开，然后倒在麻辣烫上淋上，从素菜开始吃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有意无意的跟他们搭着话，偶尔还会跟甄满意交换食材，好像回到学生时代那般开朗。
没一会儿，鱼婠婠那碗麻辣烫差不多就见底了，甄满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明明半个小时前她还是一副食欲不振、死气沉沉的模样，怎么这会儿不但有胃口了，连人都变得开朗了不少。
这家店的麻辣烫有那么好吃吗？不对，绝对不是麻辣烫的问题。
她算是看出来了，能让鱼婠婠食欲大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珍馐美食，而是章时序这个饭搭子。
甄满意想起初中的时候，每次去食堂打饭，鱼婠婠总是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直到她的目光寻找到章时序，她才会安心般地去排队。
后来章时序高中毕业出国留学，彼时的鱼婠婠正准备升高二，没有了章时序这个饭搭子，那两年她的食欲明显有所下降。
“我吃完了。”鱼婠婠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好久没有吃的这么饱过了。
“全吃完了？”甄满意望着鱼婠婠只剩下汤的碗，依旧不敢相信她真的吃完了。
“嗯。”她咬着吸管回答，“这家店的麻酱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吃饱了吗？”章时序也放下了筷子。
关于带鱼婠婠来学校附近的麻辣烫店，他其实并没有把握会让鱼婠婠食欲大开，毕竟在鱼婠婠长到望不见尽头的美食清单里，麻辣烫并不是她的最爱。
他只是在赌，自己这个行走的“调味剂”对鱼婠婠是否还有效果。
不过就目前来看，他还是有效果的。
小时候的鱼婠婠挑食得很，蔬菜不吃就算了，还光吃肉不喝汤，这可把鱼家父母愁的不行，宝贝女儿这样完全做不到营养均衡。
起初他们还以为是家里的饭菜做得不合鱼婠婠的口味，可直到他们带着鱼婠婠去外面的高级餐厅吃饭，鱼婠婠依旧一如既往的挑食。
神奇的是只要章时序一来，鱼婠婠立刻一改挑食的毛病，几乎他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堪称行走的美食调味剂。
于是往后每到饭点，鱼妈妈都会喊上章时序陪自家宝贝女儿吃饭……
“快撑死了。”她笑道。
“你们开车来的吗？”他突然问。
“我们打车。”搭话的人是甄满意。
“那……要我顺路送你们回去吗？”
鱼婠婠正想说话，甄满意却抢先一步道：“那就麻烦你送婠婠回家，我一会儿还约了我男朋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鱼婠婠咬着吸管有些狐疑，“你不是说你男朋友去日本出差了吗？”
“提前回来了呀。”甄满意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着鱼婠婠的问题，“那……我先走了？”
言毕，她起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记得到家了给我发信息”便离开了。
两人对望而坐，经过一顿饭的交流，鱼婠婠此时显得没那么拘谨了。
“要回去吗？”见她饮料也喝完了，章时序适时开口。
鱼婠婠耸了耸肩，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吧。”
两人走到马路对面，章时序给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鱼婠婠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了进去。
车上，鱼婠婠酝酿了一会儿情绪，道：“那个……今天谢谢你带我来吃饭。”
章时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依旧专注开着车：“下次见面的时候，该换你请我了。”
鱼婠婠听后也笑了：“没问题。”
她突然发现车上挂着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玩偶，模样是一只蓝色的章鱼用触手抱着一条红色的小鱼，那是她十三岁时亲手做来送给他的儿童节礼物。
章鱼是他，小鱼则是鱼婠婠，十三岁的鱼婠婠在将礼物送出去的时候说的是：“希望我们可以永远相亲相爱。”
“谁要跟你相亲相爱？”章时序在收到礼物的时候还一脸不屑，他觉得这个小玩意儿实在是太丑了。
“我要跟你相亲相爱。”鱼婠婠对他不屑的态度倒是不恼，只是真诚的希望他们可以一直是好朋友。
“它好丑啊。”他发出嫌弃的声音。
鱼婠婠忍不住瞪他：“明明就很可爱，不懂欣赏的人。”
最后，在鱼婠婠“凶狠”的目光中，某人收总算是把礼物收了下来，只是没想到一开始嫌丑的他，却一直把礼物完好无损的保存到了现在。
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还留着这个呢。”她脸上挂着如夏夜晚风般的笑容，抬手拨弄了一下那个小东西。
“看久了还挺顺眼的。”他说，见她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心中莫名也跟着开心了不少。
鱼婠婠盯着那个小玩意儿，又问：“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他长舒一口气，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心情看着还不错，连声音里都带着些许慵懒：“以后不开心的话可以找我，别总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
“……”鱼婠婠沉吟片刻，倏地转头望向他：“你什么时候都有空吗？”
“只要是你，我随时都有空。”他回头坚定的看着她，四目相对间，鱼婠婠蓦然低下头，不再言语。
＊
车子很快行驶进鱼家的欧式别墅门口，临走时，章时序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忽然抬起一只手对她挥了挥，笑容和煦：“再见。”
鱼婠婠微微怔了一下，还是回了句：“再见。”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章时序收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随后看了眼挂在上方的章鱼玩偶，忍不住也抬手拨弄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开着车离开。
鱼婠婠走进大厅，家里正在准备用晚饭。
家里的住家保姆一见她，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婠婠回来了，先生刚才还提起你呢，洗洗手该吃饭了，今天先生特意交代炖了你爱吃的肘子。”
餐桌边坐着父亲和继母一家，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鱼婠婠只觉得看着刺眼，她垂下眼皮，语气平淡地开口：“我吃过了。”
言毕，便自顾自的上楼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挺开心的，只是一回到家，自己立马像是被鬼吸了精血似的，变回原先死气沉沉的模样。
可能是这个家里没有她在乎的人吧。
鱼婠婠的亲生母亲在她七岁那年就生病离世了，次年父亲便娶了现在的继母林沁进门。
林沁嫁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大自己一岁的女儿鱼栖言。更让鱼婠婠不能接受的是，那个大自己一岁的所谓的“姐姐”，竟然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鱼婠婠实在无法理解，平日里和母亲相敬如宾的父亲，为什么在母亲去世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另娶她人，甚至还有了一个大自己一岁的亲生女儿。
彼时的鱼婠婠也就是个刚上小学没多久的小朋友，她不明白大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和情感，只是隐约觉得，新妈妈和新姐姐一来，自己或许将不再受宠。
尤其是林沁嫁进来没多久，立马就又怀上了弟弟，她顿时觉得自己在家里像个多余的。
她原本就对林沁这个继母不满意，觉得她是电视里说的第三者，破坏了父母相敬如宾的感情。还有那个所谓的姐姐，她一来，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就越来越敷衍了。
所以当林沁和鱼栖言嫁进自己家的那一天起，鱼婠婠就开始闹了。
她不接受这个继母，更不接受继母带来的跟自己毫无感情的“姐姐”，尤其林栖言还对自己言语犀利，甚至还颠倒黑白地说自己的母亲才是第三者。
“姐妹俩”最后更是没有培养出父亲所期待的姐妹情，而是从小争吵到大。
好在林沁后来生的弟弟鱼靖宇，自己倒是颇有些许好感。
但那也只是看在当自己和鱼栖言吵架的时候，他会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里的份上。
＊
鱼婠婠一进房间便锁上门，然后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才想起要给甄满意发信息。
她打开微信，甄满意已经开始催了。
钮祜禄甄氏：[到家了吗到家了吗？]
朋友圈女明星：[嗯，刚洗了个澡。]
钮祜禄甄氏：[你们相处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