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李绥宁眼神犀利,再一次振翅,宛若离弦的箭朝着天盛的官道飞去。

    初春的天还是有点微凉,李绥宁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她反复计算着时间,估摸着自己幸运的话也许能在半月遇见谢北珩一行人。

    李绥宁不断的快鹰加鞭,好几次因为饿得走不动路差点被几个想抓她的人逮了去。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人都会遭遇危险,更不用说她这只鹰了。

    于是她精明了一点,渴了就喝叶子上累计的干净水,饿了就吃一切看起来能吃的果子。

    也有几次因为眼力惊人居然控制不住本能要去抓兔子。

    可是她不想吃生肉啊…所以就一直忍着,终于在快累死鹰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不远处停下扎营的大启的旗子。

    此时天已经微微昏暗了下来,余下的光恰好照在了一处地方。

    李绥宁本能看过去,没想到就看见几个侍卫整抓着一个身形瘦弱的人在说些什么。

    为首的侍卫先抓紧那男孩的头迫使男孩以仰视的角度望着自己。随后一个巴掌便落到了那男孩的脸上。

    男孩脸被扇肿了一片,但他还是迅速转过头以含笑的眸子望着为首的侍卫什么也不说。

    为首的侍卫见状更加疯狂,接连又打了几下随后嘲讽的问道,“你官爷爷赏你的!”

    侍卫又摩挲了几下男孩脸上高高肿起的印记,笑到“若是你还喜欢,官爷未尝不可以再上你几个。”

    那男孩说话了,仍是那一双笑盈盈的眸子不见一丝生气,声音干涩又带着寒意。

    “官爷现下天色已暗,不妨先去安置休息一下。”

    “哈哈哈!”为首的侍卫一把甩开男孩,昂扬自得,“听听他说的话,亏得还是什么狗屁将军的儿子,看来也不过如此了你们说是不是?”

    身后众人全然哄笑一片。

    李绥宁这时才反应过来,这被欺负的人居然是谢北珩!

    一股无名之火自她心中油然而生,他还身怀麒麟血呢,打坏了怎么办!

    眼前得意洋洋的侍卫的嘴脸在她的眸中不断的刺痛她的眼睛。

    李绥宁不断的摩挲着爪子然后一个俯冲,如同利刃的爪子伸向那侍卫脆弱的脖颈。

    只听‘扑通’一声,侍卫直接到底不起,尖锐的爪子割开了他的皮肉,李绥宁愤恨的立在侍卫的身上不断扑闪着翅膀。

    ‘哗啦啦’‘哗啦啦’强大的风劲迷了不少人的眼。

    侍卫的跟班们才反应过来一般,害怕的朝着疯鹰挪动,生怕一个不注意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见鹰挪走后,他们才敢上前扶起脖子流血不止的老大。

    李绥宁没下死手,要不然还真不好说。见众人慌忙把人扶走后,她才一蹦一跳的来看倒地不起的谢北珩。

    少年身上破破烂烂的,一身的污垢裸露出来的皮肤竟然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地方,全是刚结出来的血痂。

    要说他身上还有什么完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头了。

    估计那群侍卫也知道在脸上留下什么疤会遭受怀疑,但扇几个又疼又响的巴掌不出几天便能好。

    李绥宁见谢北珩动了动,随后虚弱的坐了起来。

    他先是用那一双伤疤遍布颤抖不已的手轻轻正了正自己头上早已歪掉的铁冠。

    随后望向救了自己的鹰,琥珀色的眸子不断波动着,谢北珩终于在肿胀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说“小家伙,谢谢你。”

    话锋一转他又补充说,“不过那家伙不是好惹的,趁他还没醒过来,快些走吧。”

    谢北珩挣扎着站起来,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脑袋后阴沉的看向侍卫们离去的方向。

    不知道妹妹她怎么样了……

    妹妹才六岁……记得他和妹妹刚启程的时候一切都好,不过赶了半月的路刚离开了天启的边境,那侍卫就原型毕露。

    他先是无缘无故的伙同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将他按在帐中不断打着,一边打一边骂着自己的父亲。

    刚开始他不是没有反抗过,跟父亲从小武的他不至于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谢北珩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的帐子,那天那句话如同荆棘终究还是困住了他。

    侍卫恶狠狠的对他说,若是打不过他,就去欺辱他的妹妹。

    妹妹还是个孩子,那群畜牲怎么敢的,怎么敢……

    谢北珩站定在了自己破烂的帐前,他怎么也不能想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心为国的父亲。

    皇帝先是以北境不稳调走了父亲母亲,随后又说什么宫中没有合适的质子,便又打包将他送了过来。

    结果不出半月,父亲母亲马革裹尸的消息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能明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最后一抹血云已经完全被吞噬,周围零零星星亮起了几个火把。

    李绥宁跟了谢北珩一路,她看着这个少年萧条的背影最终停在灰白的帐前久久不动,本就破旧的帐帘在他的手中更加皱巴了起来。

    李绥宁就看着他一次一次的攥紧帘子又松开,她终于按耐不住想要上前时就见谢北珩终于撩开的帘子走了进去。

    见状,她赶忙扑腾着跟在他的身后钻了进去。

    本来在凳子上迷瞪的谢祉姝听见动静睁开眼睛后,变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站在哥哥面前后,她定睛一看又见哥哥脸上肿胀的模样,眼睛一红又哭了起来。

    谢北亨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颤抖着摸了摸的她头,柔声道:“没事的,我们听话的小蛮蛮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不过才六岁的小姑娘还是哭的鼻涕横流。

    每次休息时哥哥都要被叫出去,回来后不是这儿伤了就是那里肿了,她想回家她真的想回家。

    小家伙将鼻涕一把一把的抹在了自己的衣袖上。她哽咽着说道,“哥哥,你自从来到这里后,身上的伤就没有好过。”

    “我要回家,我真的很想回家……”

    谢北珩又何尝不想回家呢?可是她该怎么告诉小妹他们已经不会再有家了。

    面对小妹想家的目光,他终究还是没忍说出父母已然亡故的事情。

    小姑娘终于是不哭了,她不想哥哥再因为自己而烦心。

    她拿出自己的帕子跑去沾了一点冷水想要帮哥哥敷一敷脸。

    见哥哥接过帕子示意自己来后,她这才看向了周围,蓦然她跟一对亮如宝石的眼睛对视上了。

    谢祉姝心中诧异,于是转头问向谢北珩,“哥哥你身后为什么有一只…一只鸟?”

    谢北珩正擦脸的手一顿,于是赶忙回头。

    只见刚刚帮了他的那只海东青,就站在帐子前,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谢北珩诧异,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李绥宁的面前,无奈道,“小家伙,赶紧走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

    李绥宁闻言摇了摇自己的头,随后扑闪着翅膀飞到了帐子的最里面,寻了一个比较暖和的地方,自来熟的卧了下来。

    谢北珩见状,觉得好笑。

    于是又走到了李绥宁的面前,问道:“小家伙,你是要跟着我吗?跟着我的人可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嗯?

    李绥宁抬起头,锐利的眼眸直盯着那张笑意如花的脸,不过他那一双眸子却显得沉静如水,犹如深渊。

    李绥宁一惊,随后慢慢地点了点自己的鸟头,又‘咕咕’叫了两声,表示同意。

    谢北珩看见这只海东青如此点头又皱了眉,他朗声道:“那一群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保住你呢?”

    李绥宁闻言,心中腹诽。

    我还能怕他们几个废物了?她挖了那畜牲一下,就够他休息一个月的了,还怕他?

    一行不过二十人的废物士兵们,她还真估摸着没人会用弓箭。

    再说……就算打不过,她迅速飞走不就得了?

    李绥宁深深的望了一眼谢北珩,随后便不搭理他,将头插进自己的翅膀下,就要睡了过去。

    开玩笑,这些天她真是日夜不眠的赶路,只为早点找到谢北珩,为此鹰都瘦了一大圈!

    没想到一来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现在也真的是身心疲惫了,所以先睡一觉,剩下的等她醒来再说吧。

    谢北珩震惊的看着要入睡的海东青,脸上的笑容马上就要破裂。

    他没看错吧,他居然在一只鹰的脸上看到了无语两个字。

    真是稀奇。

    夜幕降临,月亮挂上枝头,月影如梭,整个营地都显得格外苍凉。

    李绥宁被一声轻微的衣服摩梭的声音吵醒。

    鹰的夜视能力很好,她一眼就能看见是谢北珩在不停的挪动着。

    只见他掀开被子不断寻找着什么,随后便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李绥宁此时睡意全无,便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黑漆漆的夜,没有一丝光亮,谢北珩的身影全然隐没在夜中。

    李绥宁眯紧了眼睛才没有跟丢。

    谢北珩七拐八拐,终于是到了一个相比于其它营帐好些的帐子前,她心中纳闷,谁能住这么好的帐子?

    李绥宁来不及思考,就见谢北珩悄无声息的进了帐子。

    帐子中昏暗无比,只有一盏火烛微微亮着。

    李绥宁悄悄将身子挪动进去,便见谢北珩已然站在一人床前。

    他手中的利刃泛着红光,照进了李绥宁的眸中。只见他手起刀落,一刀便划破了刚包扎好的地方,随即又重新割了下去。

    刀子很钝,所以谢北珩宛若割肉般重复着摩擦着那士兵的伤疤。

    这一次血染满了他的手,虽然没有溅出来,却更加加深了白天她挖的那一道伤口。

    刺痛让本昏迷不醒的士兵醒来,士兵一眼就望进了谢北珩那一双如沐春风的琥珀眸。

    他心中害怕,正要喊叫,便觉得脖子一凉,随后被谢北珩捂上了嘴巴,他吱呀吱呀的乱动着,但却因为没什么力气,却抵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孩。

    士兵忍着脖子上的剧痛,抬眼看向谢北珩。

    只见谢北珩如同索命的罗刹笑意盈盈的在他耳边说,“这段时间我忍你很久了,今日便让你去享极乐。”

    谢北珩的眸子渗着阴鸷,嘴角却还是挂着往常讨好士兵的笑容。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说家常一般平静的说着,“敢侮辱我父亲和小妹,你当真是该死,若不是以往找不到机会,杀了你会遭受怀疑,还真是不容易就这样让你死掉。”

    那士兵闻言心中的恐惧不断放大。

    被谢北珩捂着的嘴巴呜咽呜咽的求饶。

    他现在是真的害怕了,以往见谢北珩笑盈盈的讨好自己,他真的以为他好欺辱。

    早知道谢北珩是这个样子的,就算给他十条命他也不敢啊!

    结果无论他怎么呜咽扭动,谢北珩都不为所动。

    那恐怖的少年静静的拿手旁染血的破布堵住他的嘴,又‘好心’帮他包扎好脖子上的伤口后,就坐在士兵身上压着他。

    谢北珩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士兵逐渐失血过多死去的样子,收拾了残局满意的挪动身子要回自己的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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