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屏幕内，顾言旭将自己的脑袋从墙壁里拔出来，露出包裹在外面的一层结晶。付二闭上眼默默松了口气。

    “被一个连基因改造都没有尝试过的小崽子单杀，你轻敌了啊。”

    原本思索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教官Kong听见那话愣了愣，一下子竟然分不清对方到底是在揶揄自己还是确确实实的这么说。

    Kong挠了挠头思考着自己该如何解释。毕竟结晶强度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是输给结晶好像也不丢人。

    “你不是输给了结晶。”付二看穿了他的心思，“如果你是和我打，会不关注地面上的碎屑吗？”

    Kong停顿了一瞬，随机表情就严肃了起来。抛开打不打得过这一硬性条件，如果当时倒在那的是付二那他一定会防范着地上的结晶，如果她的失利是伪装，那么地面上的那些结晶就是付二最大的杀招。

    “不会。”Kong干巴巴的憋出来两个字。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尤其是这种你死我活的情况。”付二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回去之后洗两遍血瀑布清清脑子吧。”

    “是。”面对自己的失败，Kong神色自然的接受了这个惩罚。

    “你觉得四城联训之后会走多少人。”看着还在梦境里苦苦挣扎的学员，旁边坐着的南星转了一圈椅子，将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问付二道。

    “少说点，得走三分之二。”付二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旁边的南星闻言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依然是那么轻松：“每年都有这么多的人来到这里妄想着自己可以成为光鲜亮丽的高塔战士，其实撑到最后的人往往并没有那么多。”

    “无论再怎么激情，再怎么有梦想。对于死亡的恐惧都是人刻在心中无法跨越的坎。”

    “现实就是如此，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付二拿起南星刚刚放在她手边的铁盒，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果塞到嘴里，“成年后会忘记自己最初的理想，被现实打击后回归芸芸众生，因为恐惧死亡而做出退怯，连成为怪物的梦想都会熄灭。”

    “但本质上，这件事情没有对错。有人不怕死就自然有人害怕。只能说微微小的没一点细节都决定了他们未来的路罢了。”门忽然被打开，站在门口的女士优雅的将这最后一句话不上。

    她懒散的张开红色的眸子，指尖掐灭了已经抽到一半的眼，在看见南星和付二看过来的时候扬了扬眉露出一抹笑：“很惊讶我会过来？”

    面对着对面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溟河，两人面无表情的扭过头不做声。溟河似乎也是习惯了这样一幕，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了付二身边。

    虽然她的架不住黄昏本人，但是付二的身高确实是比她矮上一些。于是乎溟河泰然自若的倚在付二身上，将监控的时间线倒回了前几分钟。

    “我觉得两遍不太够。”看完一切的溟河揉了揉眉头，眼神轻飘飘的撇了一眼站在一旁装孙子的Kong，“起码得四次。”

    “！”莫名其妙又多了两遍工的Kong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说事吧。”付二拍开溟河乱动的手，后者身上携带着的烟草味让她实在是有些难受。哪怕此时她的手臂陷在波涛中，正常人应该会羞涩的动弹不得但是奈何她是付二，完全不在乎这种东西。

    “星际的人又整幺蛾子了。”溟河无奈的松开了她，在自己的光脑上点了点，发送了一封邮件。

    付二不明所以的打开看了看，在她观看的过程中溟河在一旁讲解到：“之前他们的军校大赛都看过的吧。之前没有邀请过我们参加是不是还要把我们扯出来拉踩一下。本来以为今年也差不多，但是没想到对面发邀请过来了。”

    “对方希望我们今年也能参加，说是进行星际间的友好交流。”

    “嘁。”听着溟河口中那所谓的官方说辞，在场其余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嗤笑。

    “吃相未免太难看了，该不会还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吧？”南星不满的嚼了几下嘴里的棒棒糖，将它细细碾成碎末，“未免想的太好了一些。”

    “确实，但是对面的硬性要求参赛人员必须是学生。我们的学生天生比他们少了点东西，你们都是知道的。”溟河摊开手无奈的耸了耸肩，好看的红眸里是藏不住的对那帮家伙的厌恶，“我今天来就是问问你们还有学员们的意思，人数要求不多，一个队伍加上几个替补就行。有人选吗？”

    “有。”付二伸手戳了戳屏幕，“一队很符合你要的，替补我目前也有了一些想法。”

    “那看来没什么问题了，就看学员们和学员家长自己的意思了。提前进行身体改造可不是个小事。明天给他们开一天假，联系一下家长。”溟河摊开手朝后退了两步就准备离开，就在她把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忽然转过头说道，“哦对了，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这次的联训你不能参加，起码不能以学员的身份参加。”

    “我知道，我说的一队并没有包括我。”见对面忽然认真起来的神色，付二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听见只是她刚刚就猜到的东西候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另外一个事呢？”

    “还有就是，欺诈师想见你。她说，有些事情只有你能知道。”溟河思考了一下那家伙曾经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也不急着走了。斜倚在门口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说：‘舞台已经搭建完成，剧目即将开场。世界的轨道朝着不详前进。我无法告知你世界最本初的真实，这一切只能等你自己去探索。有机会的话见一面吧，在那之后我会告诉你最初的答案。’”

    “就这样，我说完了。有什么感想吗朋友。”溟河摊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虽然在最开始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她也有些恼火，但所幸需要面对欺诈师的人并不是她，她也不用有什么压力。

    付二沉默了一会，面对对面如此冗长却没什么用的一段话，她的脑子里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说出来总觉得有一点离谱。

    “我在想……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在我面前装b的？”

    “漂亮。”听见这话，溟河愉悦的鼓了下掌。果然，这个共事了这么久的同事从来不让她失望。就是不知道欺诈那家伙在知道了之后会有什么感想。

    经过了这段插曲之后，学员们的训练也迎来尾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场上剩下的学员就只剩下了那么寥寥无几的几人，顾言旭在下线的边缘徘徊，神千朔的“尸体”还有半截身子在阳台外。

    哦，那个早早挑明了教官身份的宋之寒用一种“无痛”的方式下线了，别问，问就是教官下了死手。

    “模拟训练结束，正在准备登出。请尚在虚拟战场的学员保持清醒，隐藏数据载入中。”

    说实话，在听见脑海里传来的提示音的时候，顾言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的身上有这太多的伤口。甚至为了救出被埋在十块下的人，他的十根手指已经完全血肉模糊。

    过了一会，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像雨滴一样慢慢飘落在他的身上，唤回了遗失的痛觉。

    心口处的痛楚让他几乎想要干呕出来，他再次睁开眼，眼前是封闭的模拟舱舱门。

    “哇，真的好吓人。你当时把我推出去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要寄了。”桑乐伸手拍了拍林思然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刚在模拟训练里那一副要死的样子。听见身后的动静，他笑着转头，对上了顾言旭惨白狼狈的脸。

    “好家伙你怎么这么惨！我跟你说你后面所做的一切我们这边都有大屏幕可以看到的，没想到我对你这么重要啊，拼了命也要给我报仇什么的，是不是还哭哭了？抱着我的尸体不撒手都。啧啧啧，平常也不见你对爸爸友好一点。”桑乐像是完全注意不到顾言旭的黑脸一样，伸手拍了拍他紧绷的手臂，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你小子也是，跟你说了打不过打不过还要莽，你是完全不疼是吧？说起来最后那一下反杀好帅，地上那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桑乐就被同他一样高的好兄弟死死抱住，那双抓住他手臂的双手，就像是扣紧那个虚拟尸体一样用力，仿佛要生生从他手上扯下来一块肉一样。

    这下，能言善辩如桑乐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安安静静的被困兽般的顾言旭锁住，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忍不住叨叨了起来：“我说你差不多行了啊，搞的咱俩跟什么似的。”

    “你也不说平常对我好点，非得我死了才行。”

    “想得美。平常对你好点你还不得上天了。”顾言旭抬手抹了把脸，锤了一下好兄弟的肩膀，仿佛没事人一样说笑，“我最后用结晶的事情，应该没有多少人看见吧？”

    “没，我注意了一下，就我们这个训练室的屏幕可以看到你的东西，其他的都不行。”神千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他比顾言旭出来的早的多，所以一点不差的将他最后反杀教官的过程看完，“做的不错，没给她丢人。”

    “另外！”没等顾言旭反驳，神千朔扬了扬手里的光脑，“因为你刚刚还没等出，所以付凉霜把通知发给了我，他让我们没事之后去找她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