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茵茵都是大姑娘了，还是忍不住哭鼻子”老人捏了捏沈以茵的鼻子后捧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看向她身后的慕泽清，慕泽清走上前，空着的一只手被她抓起放在了沈以茵的手上，缓缓开口道“你们要好好的啊。”
她又转头看向慕泽清说道“孙女婿，这次我没认错吧。”
慕泽清心领神会，握住沈以茵的手说道“没有，奶奶。”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后有些疲惫地说道“好了，刚才折腾了一下，我有点累了想躺一会。今天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说完她就挥了挥手转身走向一旁的摇椅，沈以茵用手擦了擦眼泪后，转身朝她说道“那我们也就先走了。”
老人躺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那个相册你们拿走吧，放我这也没啥用，占地方。”说完她拿起蒲扇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沈以茵扭头看了一眼相册后，嗯了一声，和慕泽清对视一眼后，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躺椅上的奶奶后，出去将门带上。
这时，躺椅上的人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山楂树闪着光斑笑了一下，奶奶缓缓闭上眼睛，听着风声。
梦里，躺椅上的人变成了一个小姑娘，她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是茵茵。
茵茵捧着个比脸大的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一口一口吃着，腿不停地晃动着。
她蹲下去拿起蒲扇轻轻晃动，茵茵颤抖的小手将勺子递在她的嘴边说道“奶奶，我喂你，甜甜的。”
她摸了摸茵茵的头说道“奶奶不吃，茵茵吃。”
茵茵看了一眼后将勺子放进了西瓜中丢在了一旁的小桌上，随即从躺椅上滑下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奶奶，你累了吧。快躺下，茵茵也也会扇。”
她没动，茵茵急得不行“奶奶，我也要扇。我要给你扇，快躺下嘛。”
“好”她听话地躺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小手挥动着。
“奶奶，凉快吗？”
“凉快，我们茵茵对奶奶最好了。”
“奶奶，对茵茵也是最好的。”
“茵茵，我爱你，我的宝贝。”
“奶奶，我也爱你。”
她模糊间似乎看见了长大后的茵茵，她笑着挥动着手中的蒲扇，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爱你。
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风轻轻吹着，一片树叶缓缓落在了地上。
吱一声，门关了。
路上，沈以茵捧着相册看了起来，上面全是她的照片，从出生时就开始记录着。
一张张，都刻着她和家人的回忆。
翻到其中一页时，她有点慌神，低头一看，脱口而出道“这张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慕泽清余光瞥了一眼后，说道“怎么了？”
沈以茵拿起照片说道“这是我高中拍的一个人，准确地说，是我高中时期喜欢的人。”
年少的喜欢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只是默默倒数下课时间跑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从他身旁走过，只是和朋友时不时提及他时满含笑回想着他的面容，只是偷偷在背后关注着他的一切又怕他知晓又怕他不知晓。
这一切，只会发生在学生时代，青春懵懂的少年们常常会将心之所向具物化，再慢慢靠近，试探，求真。
但惊艳了整个学生时代的少年最后也会变成可有可无的人。
她说完看向慕泽清，只见他眼神中透着一股异样的情绪，竟感到有一丝悲伤。
“我们在高中之后就没见过了。高中也没啥联系。只是单纯地对长相的喜欢和对优秀学霸的欣赏。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这个照片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她说完翻转着照片，发现背后写着几个字：照片和我，二选一。
她默不作声地将照片放了原处，发现他脸色有点不对，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他问道 “你以后会忘记我吗？”
沈以茵合上相册半开玩笑说道“谁知道呢？说不一定有家族遗传呢？”
说完她抬头看见眼前的房子，和奶奶家的如出一辙，只不过门口的大树不是山楂树，而是柚子树。
“过段应该就可以吃柚子了，不知道甜不甜。”
话刚说完，头就被他掰过去，他凑上来轻亲了额头一下，松开手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会让你忘记我的，如果忘记了，那我重新追你，我们再谈一次。”
她凑上来说道“那就得看到时候你的退休金多不多了。”
“当当当”，车窗被人敲响，传来一声“你小子，车开进去，别堵在门口。”
沈以茵赶紧回正身体，慕泽清看着她发红的耳朵偷笑着转身摇下车窗。
“你小子”话说到一半，老人往里一看，语气突然调转说道“小茵你好呀！”
沈以茵礼貌性地点头道“爷爷好！”
慕爷爷笑了笑，拍了拍了慕泽清示意他赶紧开进去。
一进去，一股药香味就从屋里飘了进来。
两人下车时，爷爷也正好走了过来。
慕爷爷略过慕泽清，走到了沈以茵的跟前说道“累了吧，快进去休息。”
沈以茵羞涩一笑道“爷爷，我还好。”
累的应该是您身后的孙子，他可是开了一下午的车。
“那陪我去坐一会儿。”
“好的，爷爷。”
沈以茵说完后看了一眼慕泽清，慕泽清暗示她不用帮忙，去陪爷爷就行。
她和慕爷爷进了中堂，慕泽清则将行李拿出，推进了右手边的一间屋子。
等他出来，沈以茵正在和爷爷闲聊着。
“小茵啊，要注意饮食规律，年轻人再忙也要照顾好身体，把胃要养好。”
“嗯嗯，好的，爷爷。都说中医厉害，一看二闻三摸脉，百闻不如一见。爷爷，一眼就看出，厉害。”
“一般，就比这小子厉害些。”说完爷爷转头对着慕泽清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做晚饭，一会儿饿着我们爷孙俩了。”
“是，您说的对，我这就去做。”慕泽清无奈地笑了笑，进了厨房。
这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沈以茵在身后偷笑着，等慕爷爷转身时又假装一本正经的附和着点头。
“小茵，陪我去院里转转。”
“好的，爷爷。”
她跟着慕爷爷起身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两旁的架子上晒满了草药。
慕爷爷边筛检草药边说道“其实，这人和草药是一样的，来之不易，用之也不易。用药，讲究对症下药，但是药三分毒，再好的药，也会有毒性。所以用药，要把握分寸，切记用量过度。人也是这样，难得，难对，难舍。”
慕爷爷说完拍了拍手中的药渣，看向她说道“阿泽这孩子，他看起来冷冷的，可内心是炙热的。小时候，他生过重病，他爸妈就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好好休养。那个时候的他，表面上看着没事，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还以为爸妈不要他了。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包括学医，我知道其实他不止这一个想法。他从未开口提过要求，也将真实的自己锁住，直到你的出现。”
“爷爷，在我这里，他永远都能做他自己。”她说完看着对面窗台里忙碌的慕泽清。
在他这里，她同样也在做自己。
“爷爷相信你”慕爷爷说完望了望天空，那里住着能让他做自己的人。
“吃饭了”慕泽清的一声将两人的视线拉回现实，一前一后地进了中堂。
餐桌上，几人默默吃着饭。
慕爷爷刚放下筷子，门口就传来急促地敲门声。
“慕老在家吗？”伴随着门外的呼喊，几人放下碗筷来到门口。
一打开门，一个年方三十的中年人拉着着慕爷爷的手说道“慕老，我家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吐，您能不能跟我去看看。”
“好，走！”慕爷爷刚答应，慕泽清就从屋里拿了医药箱跑了过来。
一旁的沈以茵见状说道“那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慕泽清嗯了一声，几人便去了病患的家里。
等他们回来，已至半夜。推开门时，中堂里留着一盏灯，沈以茵趴在桌子上。
慕爷爷指了指左手边的屋子，接过药箱走了进去。
慕泽清看着爷爷进了房间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沈以茵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光慢慢透了进来，脑袋还未清醒，嘴里嘟囔着“你回来啦，爷爷呢？”
“爷爷回屋洗漱睡了。”慕泽清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
“东西都收拾了，我们也去睡吧。”她说完歪七八扭地站了起来，结果没站稳，扑在了他的怀中。
他抱住她说道“困了怎么不去睡。”
怀中的人挤出几句“我要等你们回来呀！”
“嗯，我回来了。”他将她抱到了屋里的床上，她顺势往里翻身。
慕泽清进卫生间看着放好的睡衣，会心一笑，洗漱完后，走过来坐在床边轻声说道“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嗯”
得到回应后，慕泽清掀开被子，将她衣服换下，整个过程，陷入梦境的沈以茵都非常配合。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从床上醒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