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慢舞

    接连两天叶宁微都在沈以茵家睡,每天晚上她们都畅所欲言,聊尽人间事。

    这天,沈以茵休假一觉就睡到了中午,虽然早上被生物钟叫醒,但很快她又昏睡了过去。

    她躺着翻来覆去地玩着手机,眼看到了饭点才伸着懒腰从床上起来。

    客厅里电视里正播放着最近的青春剧,厨房里也传来声响。

    沈母一转身就看见她嬉皮笑脸的站在门口,自觉的接过手中的盘子。

    “看来是饿了,都知道起来了。”

    “嘿嘿,这不是闻到香味了嘛”

    沈以茵傻笑着端着饭菜去往餐厅。

    饭桌上,沈以茵吃了几口饭看了一眼母亲说道“我下午还是去看看她。”

    沈母侧头看向她,脸上平静如水毫无波动。

    她又接着说“我也不能因为那件事将以前的好全部忘掉。那也是她的孩子,我知道她没办法。”

    “嗯,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即便他犯天大的错,那也是你奶奶的亲儿子。你可以恨,但不能不认。”沈母劝慰道。

    沈以茵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不想她遗憾终生。”

    她再怎么也做不到完全狠心,见一面她还是会去的。

    沉重的话题让母女二人没说到几句就闭口不言了。

    下午两点,沈以茵徘徊着在精神院门口,正在犹豫不决时听见里面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慌忙躲进在旁边的一颗大树后面,手里提着的水果砸着生疼。

    沈以茵侧着耳朵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说话的人停住了脚步背对着,粗糙的手指抓着白色的纸,上面好像有些黑色的符号。

    男人开口询问道“医生她这个是什么情况呢?”

    对面的医生开口道“你妈这个是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个纸上面是她念念叨叨在写着什么,具体的……”

    此时旁边路过一名护士,被医生叫住。

    “小杨,102室的老人是你在负责,这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杨护士看了一眼医生指着的东西回想了一下说道“这个老人清醒的时候让我给她拿出笔纸,具体写的是什么,我听着她在念叨着,哦,对,茵茵。”

    “哐当”一声,沈以茵回过神来连忙蹲下身去抱起水果。

    她躲靠树下,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这个称呼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了。

    久到她快忘了,以前有个人牵着她去买糖葫芦,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们家茵茵呀,就喜欢吃糖葫芦。以后奶奶在家给你做。”

    她眼巴巴就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拔下来一颗高高举起说道“奶奶先吃。”

    奶奶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奶奶牙疼,茵茵吃。”

    回去的时候,奶奶一手牵着她的小手,一手拿着山楂树苗。

    院子里,她坐着摇椅吃的美滋滋,看着奶奶亲手将树种下。

    她将木签丢下,屁颠屁颠跑过去帮着埋。奶奶刚想阻止,她的双手都弄满了土。

    种好后,奶奶拉着她去洗手,边搓着她的手边说道“等树长大了,我们茵茵就来奶奶家,奶奶给你做好多好多的糖葫芦。”

    她拍着手兴高采烈道“好呀好呀,以后等茵茵长大了。也要给奶奶盖更大的房子,天天和奶奶住在一起。”

    春去冬来,院子里的山楂树越来越高,房子越来越大,而她们却走散了。

    “你没事吧?”一名护士不知何时来到沈以茵的旁边关切道。

    “我没事”她站起身来的瞬间头皮发麻,踉跄了一下。还好护士及时扶住了她。

    沈以茵站住脚跟连忙道谢,护士此时看见她眼角的泪水。

    沈以茵瞥了一眼远处,刚才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她尴尬的擦拭着眼角,笑了笑说道“这太阳有点晃眼睛。请问一下102室往哪里走。”

    护士指引道“你从这边进去第二个拐角最里面第二间。”

    “好的,谢谢”沈以茵说完就提着水果往那边走去。

    护士见人走远后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又回头看了一眼。

    沈以茵刚走到房门口,就看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摇晃着。

    她深呼吸一口气后,迈进了房间里。她脚步轻慢,将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

    此时沈以茵才听清她在念叨着什么。

    她抱着枕头看着窗外一句一句不停说道“茵茵,茵茵,奶奶给你做糖葫芦。茵茵,怎么不回答奶奶,是不是还在生奶奶的气。我知道,茵茵还在生奶奶的气。是我的错,是奶奶的错,是奶奶把茵茵弄丢了……”

    沈以茵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夺眶而出。

    她吸吸了鼻子往旁边移了移,这时她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沈以茵快速擦了擦脸,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她往里面看了一眼。

    不远处折转回来的男人只看见一个一晃而过的人影。他来到房间看见里面的水果,得知了她的身份。

    沈以茵一口气跑出了医院,喘着粗气往山下走去。风慢慢围绕着她,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刚走到一半,天空下起了雨。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正直夏日,雨伴着风将燥热渐渐沉入脚下。

    她摊开双手感受雨在掌心的跳跃。不一会,路上的坑坑洼洼都被填满了。

    沈以茵低头一看,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那个时候奶奶牵着她遇见下雨,她总会忍不住踩水坑,水花四溅,脸上和衣服无一幸免,

    奶奶虽然口头责骂她,但手却牢牢牵她生怕她摔倒。

    想到这里,她快速的跳了下去,果然溅了一身,连跳了几个,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快乐。

    沈以茵低头看着身下的裤子,水不深,只是脏了裤脚,只是难洗。

    原来,都回不去了。

    此时,头顶上多了一把黑伞。

    慕泽清穿着一身蓝色牛仔外套,站在沈以茵的跟前,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脸庞。

    “你怎么在这里?”沈以茵望着他,睫毛上还挂着雨珠。

    “我来看望一位老人。”慕泽清牵着她的手往车那边走去。

    慕泽清从餐厅出来想到上次答应的事,避免以后没有时间,他便决定今天过来看那位老人,顺便将东西归还。

    到的时候家中无人门已上锁,他只好作罢调头下山。

    半路能遇见她完全是意料之外。

    刚走几步,沈以茵突然拉他的胳膊说道“你知道《雨中曲》吗?一部电影。”

    慕泽清一愣随即将伞交在她的手里说道“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飞奔到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了一把伞,然后低头摆弄什么。

    沈以茵不知所以然,正想开口问,熟悉的旋律响起。

    雨中,他踩着水花跳着欢快的舞步,一步步向她的靠近,明媚的笑意带着眸光。

    她一闪而过的惊讶,然后抬着手来放在他的掌心灿然一笑。

    两人就这样在雨中漫舞,肆意的笑着,尽情的旋转跳跃着,毫无顾忌的享受着此刻独一无二的浪漫。

    一曲舞毕,慕泽清将沈以茵往怀中带,顺势揽腰抱起她。

    “雨下大了,我们回去吧。”

    怀中的人点了点头后,他将手中的伞收了,将她抱上了车。

    又下车走到后备箱将伞收到后,取出两条毛巾来返回车里,擦着沈以茵不小心打湿的头发。

    沈以茵拿起另一条也给他擦拭着,看着他逐渐羞的耳朵,嘴角止不住笑着。

    “偷笑什么?”慕泽清将她拉进,热烈的气息慢慢透出来。

    “慕泽清,你真好。”说完她猛的凑了上去。

    柔软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他还没尝到甜味人就抽离开了。

    沈以茵抵着他的额头浅浅一笑说道“这是奖励。”

    慕泽清按住她抬起的头低声哄道“奖励一次不够,至少两次。”

    “好……”话还没说完,就被淹没在他的深吻中。

    沈以茵慢慢闭上眼睛,呼吸变得灼热,身子紧贴着他。

    慕泽清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她,身下的喧嚣不得不让他放手。

    沈以茵也感受到了那处的蠢蠢欲动,用毛巾包住发烫的脸回正身子。

    慕泽清嘴角一咧,唇边漾出温柔的笑容,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湿的,会感冒的。”

    沈以茵很听话的将毛巾放下指着前面说道“那我们快回去吧,一会天都黑了。”

    “嗯,你累了就先睡一会。”慕泽清将温度再调高一点后,就发动油门开车回去了。

    “嗯。”沈以茵答应着也偏着头眯一会。

    路上,慕泽清在等前面的车时,又脱了一件衬衫盖在她的身上。

    沈以茵察觉到动静,趁他没注意偷瞄了一眼,他里面居然还穿了一件背心,不禁心里感叹着他是真不热啊。

    不过这身材真不错,果然是我选的男人。

    应了那句,穿着显瘦,脱衣有肉。

    慕泽清在安全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将沈以茵送回了家里,临走时他被叫住,沈以茵提醒道 “到家了报个平安。还有……”

    她捏着手指停顿片刻后说道:

    “慕泽清,你做好决定随时给我说。”

    不等他回答,沈以茵就跑进了楼道里。

    她深切的感受到了心脏快克制不住跳了出来。

    到家后的慕泽清第一时间就发了消息,沈以茵听到声音后把手擦干后赶紧回了过去,安心的吹着头发。

    慕泽清将衣服换下来后,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他出来就抱着小好陪着它玩耍了一番说道“明天要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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