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墨来了

    若悠月亦是做过当家主母的,自是知晓偷拿用来修缮工事用的银子是个何等厉害之事。柳安然所罚已是再轻不过,要依照王府里的规矩,还不得打个五十大板再给发落了。

    “张硕可知晓此事?”若悠月半支起身子看向柳安然方向问着。

    “嗯。”柳安然轻轻应了声后继续道:“我将事全都同他说了。”

    温梦梦翻了个身向外侧好奇道:“然后呢,张硕说什么?”

    乌云散去,望舒皎皎,莹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于屋内,将柳安然的面容映得愈发无瑕。

    “他说,银子是小事,三十两却再买不来一条性命……”

    温梦梦不禁冷笑。

    这张硕真不愧是久居朝野,左右这话都被他给说去了。

    他身为户部的官员,若是有个孕妇因私吞户部三十两而小产了,他还能说得出这话不成?

    无非就是成心存了那包庇的心思罢了。

    “可是也挺奇怪的,为何那女子有孕在身又不说,这是个怎么回事,不是听说头三个月胎象最不稳固吗?”

    孙茜儿转过身子,满脸的疑惑。

    “上次我回府晚了,她派管家来催我,我见了她面之后便说了她几句,自此之后她便有些惧于我,不知是不是因着怕我的缘故不敢同我说。”柳安然掖了掖被子,将自己裹紧了些。

    若悠月拧眉,总觉着这事儿有些蹊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来。

    温梦梦却忽然想到了野史中武则天杀子嫁祸于王皇后之事。

    “罢了,都过去了,夜都深了,大家还是早些睡吧,”柳安然笑笑,闭上了双眼。

    其实上次离开糖水铺回府后,她当真想了许多,也看开了许多。

    若不是那一次来糖水铺的经历,此番张硕休弃她之事她该不知是要多久才能缓和过来。

    她曾经循规蹈矩的过日子也许并不是错的,但如今,她想换个活法,她想依温梦梦所言,活得随意些。

    不去在意她人的评价,不为女子身份而受束缚。

    不再为了他人而活。

    *

    隔了三日,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但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柳安然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对其所做之事已全部了然于心,根本无需她这个掌柜操心。

    其实她招柳安然过来还看中一点,那便是若雅间开门,定会用来待一些尊贵之客,柳安然熟知高门大户的规矩,可避免因着招待礼仪不周而惹怒那些大人的事情发生。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老太君寿辰之事。

    一月之后便是老太君寿宴了,温梦梦拿着纸和笔坐于桌边,思索了半晌都想不出个东西来。

    因着马上快入夏了,她在菜单中新增了冰酪之类的甜品,这冰酪倒是挺符合老太君要求,只可惜她怕老太太着了凉,届时别坏了肚子,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若悠月记完了账簿,抬头见温梦梦双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不禁笑道:“这方家老太君的要求未免也太多了些。”

    “可不是。”温梦梦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笔杆。

    柳安然擦完了桌子,缓步走至温梦梦身侧坐下道:“这方家老太君寿宴我倒是有所耳闻,据闻这次估计宫里都会来人去庆贺。”

    “宫里来人?莫不是皇上?”孙茜儿双眼瞪得溜圆瞧着柳安然。

    柳安然用帕子掩嘴笑道:“皇上应当不至于,但定是会来个宫里的贵人。这可是方家老太君的九十大寿,众人可都是想过去沾沾喜气的。”

    一听这阵仗,温梦梦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忽然,店门处一暗,众人抬头看去,却见戚烨提着油纸包入了店。

    哦~对,悠月姐姐说过今日戚烨会回来。

    柳安然刚想起身行礼便被温梦梦一把给按了回去,她小声对柳安然道:“他王妃跑了,来追妻的,也在我这铺子内打工,你两是共事,以后不用见礼。”

    柳安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若悠月见戚烨进了铺子,立刻低头将刚合上的账簿又打了开,在那装模作样地瞧着。

    戚烨又岂不知她心思,却又不便戳穿,只将手中油纸包放于桌上淡淡道:“这次去南部巡军,带了些那边的特产与你们尝尝。”

    孙茜儿一听尝尝二字便来了兴致,立刻上手解开了油纸包上的棉绳。

    一打开油纸,里头赫然是一块块圆圆厚厚的小饼,饼身泛着些许淡淡焦黄,隐隐可闻见花香传来。

    温梦梦一怔,觉着这东西有点眼熟。

    取了一块掰成了两半后,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这便是鲜花饼。

    外侧是松软香脆的酥皮,里头是饱满的花瓣馅儿。

    “呀,这饼里头可真是好看!”孙茜儿拿过温梦梦手中半块饼细细瞧着。

    柳安然亦是未曾见过这种点心,凑近温梦梦身边对着那饼瞧着,“没想到这花瓣也能做馅料,红艳艳的,倒真是令人想尝尝味道。”

    若悠月瞧了眼那鲜花饼,不禁咽了口口水。

    怀着身子本来就有些嘴馋,偏生戚烨将她的喜好都记得清楚,带来的都是她爱吃的。

    好在戚烨不过一会儿便去院中干活了,她也舒了口气,合了账本缓步走上前去与众位姑娘坐在了一起,捻了一块鲜花饼便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

    “悠月姐姐,你这是一辈子不打算原谅戚公子了?”温梦梦狐疑地看向了若悠月问着。

    听得温梦梦所言,若悠月不禁心头一颤。

    近些时日,戚烨当真是待她极好。

    堂堂镇南王竟是为了她,甘愿放下身段在这家小小的店内做杂工。

    本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腻了便就会走,现在看来,他却是再认真不过。

    她当时数落他的条条罪行,他也都认真的一点点在改。

    甚至他这般冷峻无情之人,都开始学着在信中努力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当真将自己的话一字一句的都听进去了。

    原谅他吗?

    如若没有戚墨与她父亲之事,她应当已有些许动容了。

    只是有些遗憾,一辈子终成悔恨。

    譬如他曾经因戚墨不信任她,譬如她父亲的案子,譬如她未曾见到她家人最后一面……

    意识到自己失神许久,若悠月抿了抿唇,方想回答温梦梦,却听得门口处传来一道温意而欣喜的男声,却令若悠月陡升寒意。

    “嫂嫂!”

    嫂嫂?

    温梦梦朝着声音方向瞧去,却见一生得与戚烨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立于门口,只是身形较戚烨清瘦些,面上也多了几分和善,不似戚烨般整日臭脸,气场斐然、不怒自威。

    莫非……

    温梦梦瞧了瞧若悠月。

    莫非这人是戚烨的胞弟,若悠月的——小叔子?

    只是为何悠月姐姐见到他之时,面上却是那般的惊恐之色……

    青天白日,若悠月只觉昏沉得如同黑夜。

    戚烨还在,戚墨却来了。

    镇南王府中的种种不堪如潮水般涌上她的脑海,如浪打礁石般敲击着她的心。

    那被囚的恐怖日子又侵袭而来,思绪混乱,她只觉头昏脑涨,径直向后倒去。

    “悠月姐姐!”

    “悠月!”

    “嫂嫂!”

    若悠月只觉自己神志一片昏沉,脑海中有人在说话……

    “嫂嫂,你为母妃做得已经够多了,好好休息去吧。”

    “若悠月,这么晚了还和戚墨一起,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不、王爷……我只是想守着母妃,恰巧遇到了二弟。”

    ……

    “嫂嫂,夜已深了,换我来守着母妃吧,我熬了些鸡汤你先垫垫。”

    “若悠月,是本王没有喂你吃饱饭?去喝别人煮的鸡汤?”

    “王爷,那碗鸡汤,我没有喝……”

    ……

    “嫂嫂,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一起游历这山河。”

    “若悠月,这辈子你也别想逃。”

    “戚烨,你知我对你心意,为何你却这般不信任我?”

    ……

    再次醒来之时,若悠月只觉额头冷汗涔涔。

    她惊慌地支撑起了身子向四周瞧着,见到自己还在糖水铺中才安下了心。

    幸好,她的出逃不是一场梦。

    门被推了开,若悠月抓着被子的手一顿,却见进来的是温梦梦,方才松了一口气。

    温梦梦也是发现了若悠月举动,笑脸盈盈道:“悠月姐姐放心吧,这里是我们的闺房,不会让那些男人进来的。”

    若悠月轻轻颔首,复而又想起了戚墨,问温梦梦道:“戚墨可走了?”

    “没,在给戚烨疗伤。”

    温梦梦本想说给戚公子疗伤,突然便想到两个都性戚,便只能直接说了戚烨的名字。

    若悠月蹙眉,“戚烨受伤了?”

    “嗯。”

    温梦梦坐至了若悠月床侧用帕子替她边拭了汗边道:“方才戚烨正好到了大堂,你突然昏倒,他为了接住你,手臂撞至了桌角,据你那小叔子说,以防伤及了骨头,这半个月最好先静养观察。”

    “至于你呢,你那位小叔子说了,你这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晕厥,也需好好静养。”

    虽不知为何若悠月见到戚墨反应如此之大,但想必与当年王府之事脱不开关系。

    若悠月轻不可闻地哦了一声,心头对戚烨不免有丝愧疚,毕竟是自己害他受了伤。

    一想至戚墨还在店内,她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他们二人关系可还好?”

    温梦梦啧了一声,摸了摸脑袋道:“怎么说呢,二人看上去倒是挺和睦的,但不知为何,总觉着两人之间有些火药味。”

    忽而,温梦梦以拳锤掌,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

    “悠月姐姐,莫非他们二人都喜欢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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