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

    方明景见寻了一圈都未找到孙茜儿,便只得先找了张凳子坐下后对温梦梦道:“详细之事我府上会有管事前来对接。”

    温梦梦点头示意明了,而后给二人递上了菜单。

    “马上便要入夏了,小店内也多了些夏季新品,二位公子请慢慢挑选。”

    夏季新品?

    秦蕴与方明景翻至了菜单最后一页,果见又歪歪扭扭多了许多字,一看便是温梦梦手笔。

    温梦梦自己都忍不住替自己羞愧了一番。

    她真的有在闲暇时间好好就着字帖练字,只可惜进度着实缓慢了些。

    算了算了,丑又如何,能看懂便行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来了三位中年男子,三位男子朝着店内看了一圈后,恭恭敬敬地走至方明景身前躬身道:“额、方公子,我们那三间铺子的整顿后的意见,您还没署名……”

    说罢,其中一人拿出了三张记得密密麻麻的纸张递给方明景。

    方家每个季度要查铺子,因着家中铺子实再过多,方家的主子们便都得担起重任,即便是异常受老太君宠爱不管事的方明景,也担下了三间铺子的稽查工作,查出问题后,必须要求按时整改完毕,主子签名后才算结束。

    几个掌柜本以为方明景是个吃喝玩乐的主便不放在心上,却不想这方明景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查出来的问题个个犀利,句句都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如今,方家管事来催,三日之内若方少爷再不署名,铺子便要被关停整顿,他们也是真没得办法,只得出此下册来堵人。

    方明景放下菜单,接过那三张纸冷笑一声。

    “你们兴许不知晓本少爷为人。我这人要么不做,一旦做了便断不会草率了事。这事儿若不在我身上,你们怎么弄都成,现在在我身上了,你们就别想糊弄本少爷!你们看看,身为掌柜,我给你们写的这些问题你们改了几项?”

    一甩手,那三张纸顿时飞了出去。

    因着戚烨不在,孙茜儿便担起了给水缸打水的任务,这刚打满了水从院子中进来,一抬脚便不小心踩到了一张纸,她立刻捡起来掸了掸。

    方明景刚才声音实再过大,她在院中也听见了此事,知晓这些纸张定是方明景写给这些铺子掌柜的东西,顺着瞧了一眼后刚想还给方明景却陡然顿住。

    这字!

    孙茜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认真的细瞧了一番。

    这、这莫不是!

    不!这又怎么可能!

    细视笔画,当真与逍舟笔迹一模一样……

    孙茜儿抬眸看了眼方明景,又看向那张纸,当下面色沉沉。

    一见孙茜儿表情变化如此之快,方明景的脸色也瞬间煞白。

    温梦梦忍不住扶额。

    糟了,这下子可不好搞了。

    很多事情,主动承认错误和被发现后被动承认错误从态度问题上来说完全会变成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那三名掌柜的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这不是坏人好事吗~本来今个儿方明景就是特意来找孙茜儿坦白的……

    孙茜儿握着那张纸,指尖儿都忍不住发颤,越瞧面色越冷,越看心中越寒。

    那三名掌柜的也不知他们家少爷这是怎么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但也知晓定然不是好事,只得全低下头不敢言语。

    “茜儿,我……”

    方明景尚未继续说下去,孙茜儿一把将纸甩到了他的面上,又急匆匆地上了楼。

    还不等方明景反应过来,一件衣袍从上落下,精准地砸在的方明景的身上。

    方明景一低头,是他昨日披在孙茜儿身上的那件。

    衣服被丢下后虽是乱做了一团,但在细处仍可见到叠得规整的折痕。

    想必昨日,茜儿一定是认真将衣服给叠好了想要还给他。

    丢了衣服之后,二楼的门便被关了上,再也未曾打开。

    那三名掌柜已是瑟瑟发抖,心道早知今日便不来碰这个晦气了。

    身为店铺掌柜,也早已见惯了人眼色,连忙拿起纸张,纷纷对着方明景躬身道:“我们这就回去改!”

    说完之后,一个个急匆匆地跑出了店铺,其中一位掌柜甚至差点还被店铺那不算太高的门槛给绊了一跤。

    方明景急急奔向二楼,在房门前刚想敲门,温梦梦连忙道:“悠月姐姐还在里头睡着,她近几日觉沉,断不可在此时吵醒她。”

    敲门敲不得,闺房进不得,方明景在外左右踱步,忽而对温梦梦道:“温姑娘,麻烦借一下纸墨笔砚。”

    温梦梦用头示意在这些都在柜台上,方明景连忙又跑下来,取了张白纸,撕成了好几张,又磨了墨带着砚台和毛笔上了二楼。

    一张张纸条自屋外的缝隙处塞进了屋内。

    【茜儿,我不是有意的,我今日过来便是要同你说这事儿,没想到被他人打了岔。】

    【茜儿,你莫要生气了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茜儿,我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睬我好不好?】

    饶是方明景一张纸条接一张纸条得往里塞,里头的人却丝毫没有动静。

    这下子方明景更急了,小声担忧道:“茜儿,你不会想不开吧……”

    听得方明景这般所言,里头才有了动静。

    “鬼才会为了你想不开!”

    闻得里头的孙茜儿说了这句话,方明景的心才略略松了些,然后又开始在房门口塞着纸条,纸条也随着一句句简单的话语渐渐变成了长篇大论。

    诶……

    温梦梦瞧得有些无语,真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系列。

    秦蕴收起菜单。

    想必今日这糖水也当是吃不成了。

    这般频繁的书信往来,那个人的字迹想必早已深记于脑海之中,但凡一眼便能认出。

    明景之事,也只当由他自己来解了。

    方明景在门口懊恼不已,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才能换来茜儿的原谅、怎么做才能挽回茜儿的心。

    房内,孙茜儿正抱着双膝坐于门口前,瞧着方明景递来的一张张纸条,纸条上诉说着太多只属于他们二人之事,曾经一幕幕美好的回忆侵袭而来,令孙茜儿不禁湿了些眼眶。

    终究是三年多的感情,又启是一朝一夕能够忘怀。

    可是,三年多的感情换来的便是这样的结果吗……

    方明景竟是将她当猴耍了这般久。

    他当真是喜欢自己吗?

    还是只不过将自己当成茶余饭后的消遣?

    方明景、逍舟,呵,当真是可笑。

    一个人,两个身份,轮着耍她。

    偏生她还……

    偏生她还对方明景动了些心思。

    原来最最愚笨之人竟是自己。

    这般想着,孙茜儿擦了擦眼泪,将地上的纸条一一捡起后揉成了一团。

    深吸了一口气后,孙茜儿一下将房门打了开。

    方明景见到门被打开,还来不及高兴,便被一个大纸团砸中了胸口。

    “茜儿……”

    “方明景,不,我还是应该称呼你为逍舟公子?”

    “我……”

    “我不想陪你玩你那无聊的把戏了,你走吧。”

    “我不会走的!”

    “你不走是吧?”

    孙茜儿抄起房内的笤帚便要去打方明景,那方明景也是不躲闪,背上愣是结结实实的被挨了一下,瞧得温梦梦是心惊胆战。

    顾不得在睡觉的悠月姐姐了。

    温梦梦连忙“咚咚咚”地跑上了二楼关了房门抓着孙茜儿的手道:“这可是二楼走廊,你若是掌握不住力道翻下去了怎么办,我该如何面对你父母?还有你方明景,躲也不知躲一下,若是滚下去了方府不得把我这铺子给拆了?”

    听温梦梦这一说,孙茜儿也知自己的不妥,只是她也未曾想到方明景竟是动都没动一下,硬生给受下了,她本意只是想让他走而已。

    温梦梦自也是知晓孙茜儿的。

    一般女子嘴上说着赶男子走,但心中多少还是希望男子能留下陪伴自己,但茜儿不同,茜儿是个直性子,若是要来赶人便真就是想一个人静静的。

    茜儿是有反骨之人,若是方明景再在这里杵着烦她,茜儿倒只会更厌恶他。只有让茜儿安静下来,好好想想,她才会得出自己内心的答案来。

    温梦梦也是收敛了笑意,对着方明景冷声道:“方公子,你若是真为了茜儿妹妹好,今日就先回吧,若是你想今日便与茜儿恩断义绝,今日你便留下。”

    其实以方明景对孙茜儿的了解只怕比自己更深,只是情字当头下,二人都失了理智,脑子里都糊涂了。

    秦蕴轻叹了一声,想必现在明景正上着头,怕是听不进温姑娘的话语。

    至了二楼,秦蕴对方明景淡淡道:“明景,今日你不是还要替老太君采购贺礼?再不去怕是买不着了。”

    尚不待方明景反应,秦蕴对着二位姑娘作揖道:“今日我们二人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尝尝温姑娘的手艺。”

    温梦梦知晓这是子琛在打圆场,立马接着话道:“那既如此,我便不留二位公子了,下次空了再来。”

    见方明景在半推半就下终于是被子琛公子带离了店,温梦梦才松下一口气来。

    今日若是没有子琛公子帮忙,怕是这二人不知道要在这僵持多久了。

    “茜儿妹妹,今日你可要歇息一日?”温梦梦上前顺了顺孙茜儿额间的碎发,温柔地问着。

    孙茜儿终是忍不住眼里的酸涩,扑在温梦梦怀中哭了起来。

    *

    张府,翠岭苑内。

    柳安然收拾完了自己的包袱,方想再瞧一眼自己所居之处,却被门口的小丫头打断道:“明日新夫人便要搬进来了,还请这位夫人尽快搬离,好给奴婢们足够收拾的时间。”

    这位夫人……

    听着这称呼柳安然忍不住苦笑。

    这小丫头她自是认识,一直在翠岭苑内做粗活的,平日中看着安稳老实得很,没想到竟也是个狗仗人势之人,如今她失了势,那丫头的低眉顺眼立刻就变成了冷眉竖眼。

    真当是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仆人。

    张硕面上憨厚老实、背后攀附权贵,府里的下人们也个个有样学样,她做主母之时,待人和善、未曾苛待过任何一位下人,曾经大家都夸她贤惠明德,而今自己落魄了,府里却连个安慰她的都没有,都巴巴地去巴结那个新主子。

    真叫是此一时彼一时。

    走至了府门处,门口的小厮立刻皮笑肉不笑地开门道:“这位夫人,请吧。”

    柳安然叹息了一声,又转头想瞧瞧这张府最后一眼。

    毕竟是自己待了这般多时间之处,终究是有诸多回忆。

    “哟,夫人还恋恋不舍呢?还当自己是这个府里的主子?”门口小厮调侃了一句,而后哈哈大笑。

    柳安然瞬间被说得羞愤而涨红了脸。

    一个人吃人之处有什么好留恋的。

    咬了咬牙,柳安然背着包袱,踏出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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