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

    孙茜儿满眼失望,看向方明景冷笑道:“亏我对你这般好,原来全都是你装的,当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孙茜儿本就因着寻不到心上人而不悦,又得知了方明景这档子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转身就想去扛米袋子,却被方明景一把拽住了胳膊。

    见到孙茜儿满面心寒之色,方明景只觉着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揪着一般的难受。

    “茜儿,你不要走好不好?”方明景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

    孙茜儿顿了顿后看向方明景,心中愈发鄙夷,口中狠厉道:“你别叫我茜儿!方明景,我告诉你,我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都不会更改,我劝你断了娶我的想法。”

    听孙茜儿这般说,方明景偏生起了要争上一争的心思。

    “在你的心中,那逍舟便就这么重要?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的好意?”

    他的手微微紧了些,孙茜儿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冷冷道:“是,方明景,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也许我撞破今日这事儿之前,我还觉得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可是就连这个事都是装的。方明景,你真令我失望,你口中可有一句真言?”

    “有,怎么没有,我喜……”

    欢你。

    最后二字,方明景却突然不敢再说出口。

    他现在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句话。

    是方明景?还是逍舟?

    在茜儿心中,方明景不过就是一个为了接近她而满嘴都是谎话的纨绔子弟。而逍舟呢,他更是不敢承认他便是逍舟,若是他承认了,茜儿会不会对他更为失望?

    曾经自己心心念念这般喜欢的人居然是个满嘴戏言之人。

    茜儿这般直爽的性子又岂能接受。

    方明景垂眸,纤长的羽睫微颤。

    他缓缓松了手。

    孙茜儿一挣脱了她的手,便立刻背上米袋离去。

    方明景看着自己方才抓着少女的手,掌心中仍存留着她的体温。

    长林见着自家少爷的神情,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自家少爷以往都是那般的意气风发,何时见过他现在黯然消沉的模样。

    “少爷,想开些,有句古语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长林一把将面巾扯下,有些可怜地拍了拍方明景。

    方明景没有回话。

    长林心道不好,这下糟了,他这般说他家少爷他都不回嘴,当真是神伤了。

    “长林,回府,我要写信。”

    好一阵沉默后,方明景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少爷这是要在信中和孙姑娘说清楚吗?”

    “不,我要逍舟自此以后永远消失!”

    长林撇撇嘴,他家少爷怎么还和自己较上劲了!

    主仆二人风尘仆仆地回了府,方明景提笔一口气将信写完后递给长林道:“去和驿站掌柜说,告诉孙姑娘,逍舟公子不会再来了。”

    此事暂告一段,方明景又紧赶慢赶地去嚯嚯秦蕴。

    常乐侯府内,林锦正在同秦蕴汇报温兆园的事情。

    “温兆园自是不能在一日内凑足二十两的,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被暗香赌坊断了一只手,元气大伤,如今人正在府中歇着。”

    秦蕴颔首,而后又问着。

    “可有查出其它之事?”

    林锦揉了揉鼻尖,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见秦蕴一直看他不语,便知世子爷等着他开口,再不齿也只得低了声道:“属下在温兆园的房中查到了……额、女子的小衣,且小衣内包着一支凤簪和、一封信。”

    凤簪?

    这可真是蹊跷了。

    当今世上,也只有皇后才有权利配得凤簪,即便是先皇曾经荣宠的贵妃们也都不得配带。凤一字,便只能由皇后所得,也亦是给予皇后的殊荣。

    林锦舔了舔唇,不知后面的话该说不该说。

    林锦跟了秦蕴这般久,秦蕴自然是知晓林锦脾性的,见他这般犹豫便道:“与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但说无妨。”

    “额……信中内容大致便是,那女子在床、床榻之间经常唤他……陛、陛下,因此他亲自为他的帝后、打一支……凤簪……”

    林锦说得是面红耳赤、结结巴巴。

    秦蕴冷哼,这温兆园,当真是个草包。

    花楼女子在床榻之间多少会有些手段,竟然真有人将其当真了去。

    此项罪名倒是过大,若是陛下真不高兴起来,诛了他的九族也未尝不可,温家男子多作恶,但是女子倒是无辜,更何况,九族之中还有温梦梦。

    “可还查到其它?”

    林锦抱拳道:“回世子,这温兆园虽是德行败坏了些,其它倒也没有做什么值得报官之事。”

    林锦这刚回完了话,就见方明景满面愁容大步跨入了水榭。

    “秦蕴,明日我做东,陪我京城第一楼去喝一杯罢。”

    *

    今日是温家糖水铺首次的休息日。

    温梦梦惦记着她楼上的那几间雅间布局,便去骆大娘处问了,得知京中布局最佳的便是京城第一楼。

    菜品虽贵,但架不住温梦梦学习之心。

    现代的布置不一定符合这个时代人的胃口,还是需瞧瞧这个时代的人喜欢何样的布局。

    温梦梦带着她并不鼓鼓囊囊的小荷包,刚走至那京城第一楼门口,尚不待她好好瞧瞧这酒楼外观,小二便热情得招呼了上来。

    “这位贵人,可是要来用餐的?”

    不愧是京城第一楼,就连小二的服饰都不是便宜的料子,一看便为这酒楼增添了几分贵气。

    温梦梦点了点头。

    小二立刻笑道:“那贵客几位?可有预定?”

    “一位、额、没有……”

    一位姑娘家来酒楼就餐着实少见,但毕竟来者皆是客,也需好好招待着,小二立刻收了眼神中的一丝诧异将温梦梦迎进了店内。

    进了店内,温梦梦更是惊诧了双眼。

    本以为会见到大堂内的生意兴隆,没想到店内皆是一个个古朴雅间,这个时代大部分的雅间皆是以甲乙丙丁命名,而京城第一楼的雅间皆是以各类花卉命名,且房间门口的木门处会雕有该花卉的图样。

    “贵客您看,这间雅间可否?”

    小二替她打开了一间门口雕有菊的房间,房内中间置着一方红木束腰花鸟纹八仙桌,四周各围了一把同款的官帽椅。

    墙上悬了大家手笔的书画,而墙角则是置了一张小几,小几上摆了应季的花卉造景。

    这房间全是白花花的银两堆砌而成啊!

    温梦梦正站在门口观察发呆,便听得后面有人唤她。

    “哟,温家的小姑娘?”

    温梦梦一转头,便见到方明景与子琛二人,而方才发声的不是方明景又是谁?

    方明景是她最近最烦听到的三个字之一,因着他对孙茜儿所做的坏事,孙茜儿时时刻刻都在店中念叨着他,说他这个不好那个过分的,一听见这三个字她便脑子发晕。

    至于子琛,虽是已知晓他外貌卓荦,但每每见到仍是惊艳。

    秦蕴也未曾料到温梦梦会在此处,微微颔首见礼道:“温姑娘,许久不见了。”

    子琛公子这般的客气,温梦梦自也不能不回了礼。

    “见过子琛公子、方公子。”

    小二见到真的贵客迎门,连忙满面堆笑上前道:“方少爷,今日怎么大驾光临了!”说罢,小二又打量了一眼方明景边上那位公子,气质卓而不凡,定也是位贵人,忙不敢怠慢。

    “今日就你一个人前来吗?”方明景不无好奇的向房间内探了探头,见到一个人也没有,面上立刻沮丧了起来。

    温梦梦又岂能不知他想做作何,忍不住掩嘴笑道:“茜儿今日没同我一起前来,她打算等会儿去找驿站掌柜去。”

    “哦。”

    那也就是说,她今日便要得知逍舟的消息了。

    方明景不知为何心跳得极快,又是担心她知晓、又是担心她不知晓。

    见方明景满面的纠结,温梦梦便随了他去,转头对着小二道:“好的,那就这间吧。”

    小二立刻点头应是。

    待温梦梦坐定,便又来了位女子伺候温梦梦点餐。

    小二带着秦蕴与方明景至另一间雅间入了坐,方想离去,却被秦蕴叫了住。

    “方才那位姑娘的花销皆记在我的账上,我来结。”

    “好嘞,小的记着呢。”

    小二笑呵呵地告了退。

    “都请人家吃饭了,为何不邀她与我们一起?”方明景取了一旁的帕子边净手边问着。

    秦蕴淡淡笑道:“今日若是我约你,我便邀了,但今日是你约我,我自是不能自作主张邀了他人,况且……人家姑娘还不一定想与我们一起。”

    温梦梦是不想与旁人一桌。

    因着她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吃饭,若是被人见到她不吃饭在屋内东摸摸西碰碰,还不得鄙夷死她。

    方才她借着上茅厕的理由又是偷偷瞧了其它几个雅间,大致心中也是有了个底。

    用完了饭,温梦梦方想肉痛地掏出银子买单,却不想柜台那女子笑意盈盈道:“刚刚那位公子给您已经付过了。”

    如果是方明景的话,店里应当是无人不知晓的,自然是唤方少爷,那么唤那位公子就应当是子琛了。

    “没事,还是我来付吧。”温梦梦摸着自己的小荷包。

    谁知那女子捂嘴一笑道:“那位公子说,你肯定会要自己来付,让小的转告给姑娘,他这钱不打算拿回来,若是您再付一笔,那他的那笔权当送小店了。”

    温梦梦愕然,怎生他连这层都考虑到了。

    “不然我还是去亲自同他说吧,他们在哪间?”

    那女子摇了摇头,小声道:“方少爷正在兴头上呢,姑娘还是莫要进去自讨没趣。”

    正巧,小二进去传菜,门一开便听着方明景已经有些醉意的嗓音道:“你说,本少爷哪里不好了,生得漂亮又有钱,她到底是哪里还不满……”

    后面的话随着小二将门带上便没听上。

    温梦梦此刻算是彻底明白了女子的意思。

    倒真是在兴头上,不便打扰。

    至于子琛公子,有机会下次再谢吧。

    刚出了京城第一楼的门,便见到一小女孩在啼哭。

    这小女孩生得倒是像她前世疼爱的外甥女,温梦梦当真是于心不忍,便上前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了?”

    那小女孩一边擦泪,一边指着地上的一坨草哽咽道:“我、我阿爹做给我编、编的手镯子。”

    原来那坨草是草编手环呀。

    “要不再找你爹爹编一个?”温梦梦笑哄着。

    小女孩一边摇头一边道:“阿爹外出做、生意去了,要、要两月后、才能回来了。”

    原来如此,温梦梦点点头。

    不就是草编手环吗,她也会!

    “那,姐姐给你编一个好不好?”

    小女孩立刻将眼泪都抹了道:“真的吗?”

    “真的,你等等我哦。”

    温梦梦立刻从一旁的草丛中采了些狗尾巴草及牛筋草开始编织起来,很快便编成了一个手环。

    待温梦梦完成手环低头时,却见突然多了好几个小团子围在她的身侧。

    “姐姐,我也能要一个么?”

    ……

    方明景一壶接一壶地喝着,秦蕴拦都拦不住。最终方明景倒真是喝了个酩酊大醉,趴在桌上喃喃说着胡话。

    秦蕴只能命守在暗处的林锦将这位方少爷尽快送回府。

    方才走出酒楼,便听得不远处传来孩童们的欢声笑语。

    秦蕴转头看去,却不觉晃了神。

    春风轻拂过女子娇美的面庞,扬起她鬓角的碎发。

    她一向不爱施粉黛,身上着的也都是些素净的衣裳,反倒更显她笑容明媚纯粹。

    小手灵巧,那些个草根叶片在她手上纷飞着,不一会儿便成了一个小小的手串。

    孩童围着她,大家面上皆是笑意,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仿佛要将春日明媚都给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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