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想要的东西……康慈目前还没有想到，但很快就有了。
盛喻栀临时推了试镜，为了给盛喻栀安排这场试镜，罗嘉宜在国际名导面前动用了自己的人情。盛喻栀不去，罗嘉宜面子上总归是有一些挂不住的。
康慈听见罗嘉宜对着手机柔声哄着：“喻栀，今天不是任性的时候，之前也是你说想试一试的，奶奶给你找了机会，前段时间又说不去，我就帮你推了一次，后来是你自己改的主意又闹着要去，觉得当明星好玩，我就又拉着脸给你改了试镜的时间，这次……你又不去了？”
“小配角？小配角又怎么了？现在樊越炙手可热，就算是一线都愿意在他的电影里演配角，哪怕只是露个脸都是好的。”
哄了半天，电话那边估计是没有改口的意思，罗嘉宜也动了气。
“这次不去，以后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给你安排这么好的机会！”
这是多好的机会，如果给我……
康慈心里这么想着，身体也动了起来，在罗嘉宜挂掉电话愁着要怎么向圈子里的朋友说的时候，康慈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去吗？”
“你？”
罗嘉宜上下的打量着康慈，在盛家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个女孩在潜移默化之中发生一些变化。
来时洗的发旧的蓝色校服已经被换下，邢玉芳给康慈买了不少衣服，康慈喜欢简约的那些，棉质裙子，穿在她身上有一种和谐的美好。她依然是很瘦的，但绝不是干瘦，而且瘦对于上镜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罗嘉宜看清她怯生生的野心，和当年的自己有点像，面对与自己相似的人，有的时候会从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不适和抵触。
但现在，刚好有个康慈解决她的人情问题。
“可以，”罗嘉宜说：“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走个过场就可以了，你的外貌并不出众，樊导应该看不上你。”
“我只是想试一试。”
罗嘉宜看了一下表：“今天下午三点，我让林曾送你过去。”
“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人到就可以了。对了，对外的话，你还是要说是我的孙女。”
“我知道。”
罗嘉宜并不打算在康慈的身上浪费时间，她昂起头，宁愿花一个下午去喝茶也不愿意给康慈一点言语上的指点。
季良坐在康慈的梳妆台上，看着进进出出帮着康慈选衣服的邢玉芳。只有康慈一个人能看到他，所以他非常肆无忌惮。
“那个樊导我见过，他父亲以前是制片厂的，在夫人手底下待过一段时间，听说前几年拿了国际大奖，年纪轻轻的，现在了不得呢。你穿这件怎么样？”
邢玉芳拿出一件粉色洋装。
季良：“不好看。”
康慈看向洋装：“我就穿平时穿的衣服去就行了。”
邢玉芳：“那怎么行，这可是试镜，以前我跟着夫人出去工作的时候，那些个小演员，一个个穿的都可漂亮了。”
康慈笑着说：“婆婆，可是我穿着不舒服呀。”
“也对，试镜这事我看的也多，现在想想，有的时候也不是选穿的最好看，是要选最合适的，那我把这些衣服都先拿走。”
邢玉芳又是一阵风似的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康慈，和坐在她面前的季良。
“你的问题不在于衣服，康慈，你的外表太普通了。”季良说。
“我知道，你要帮我。”康慈的脸上出现了认真的神情，这样的表情和她说喜欢“昂贵的脚踏车”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季良渐渐地感觉到了兴奋：“那么，今天就是我们游戏的第一关，作为玩家，我要帮我的主人公赢得试镜，第一步，首先，你的脸蛋，你要变得更漂亮。”
季良把手放在康慈的脸上，做出了一个托起她下巴的动作，指尖散发出的寒意从毛孔渗透进入，康慈不知道他在对自己做什么，她闭起眼睛，复又睁开，来回几次之后，小声询问：“在做什么？”
“一点点小魔法，看。”季良把镜子摆到康慈的面前。
“明明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就是比刚才漂亮一点点，对不对？这就是魔法。康慈，以后你会越来越漂亮的，慢慢的，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离不开你的外表，今天只是第一天而已，做好万众瞩目的准备吧。”
季良说的格外郑重，像是在说某种古老预言。对于这些听起来有点中二的话，康慈只是笑了笑。
“你好像不相信我的话，不过没关系，像现在一样多笑笑也很好。你得多笑……我是指真心的那种。”
“好呀。”康慈把眼睛眯起来，清瘦的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季良翻了一个白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试镜安排在一处摄影棚，林曾将康慈领到了樊面前：“这是罗校长之前推荐的那位，她的小孙女，还请您多照顾。”
樊越看了一眼康慈，点了点头，没什么表示。
林曾也不尴尬，微微颔首：“那我就先出去了，康小姐就交给您。”
樊越叼了支烟，问康慈：“介意么？”
康慈摇摇头：“随便，都可以。”
刚摸出打火机，樊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之前听罗校长提过，你是高中生？”
“高三。”
樊越皱了皱眉，把烟放回口袋，丢了一张纸给康慈，拿起手机玩起来，话语漫不经心：“给你十分钟背下来，十分钟后对着镜头说这几句词，自己想想怎么演。”
康慈接过纸张，上面只印着几句话。
“您说的对，和你们比起来，我总是很卑贱的。”
“您拿钱买了我，我就应该被困在这里，我就应该给你们每一个人磕头。您拿钱买了我，我就是货物，算不得一个人。您心里怎么想的，我懂。”
季良在康慈的耳边怪模怪样地说着台词，康慈默默看了他一眼：“安静点，我只有十分钟。”
季良在她耳边：“您心里怎么想的，我懂。”
康慈默默剜了他一眼。
季良后面算是老实，没有再打扰她。
十分钟很短，短暂的让康慈没有一点思考的时间，她只是刚刚把这几句话背了下来，工作人员就已经把摄像机打开，对着她的脸。
第一次面对摄像机，康慈的局促无处遁形，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快点恢复理智，不受情绪的干扰。
“准备好了吗？”摄影师问。
“嗯。”康慈点头。
“看镜头。”
“好。”
“那么现在开始，说台词吧。”
康慈没有选择用激昂的情绪表演，她木讷地将这段台词念出口，眼睛显得呆呆的。樊越却抬起了头，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到康慈的脸上。
两分钟的时间，康慈就把台词说完了。
樊越笑了下：“第一次试镜？”
“嗯。”
“你的衣摆，都快被你揉皱了。”
康慈低下头，刚才的紧张之中，她无意识地做了小动作，手不停地捏着衣摆。
樊越说：“镜头会放大每一个角落，你是你自己还是角色，观众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那么我……”
“先回去吧，等通知，把电话号码写一下。”
季良玩味地在康慈耳边说：“等通知一般就是不用你的意思。”
康慈用余光撇了下季良，因为怕被这里的其他人当成疯子所以什么也没说。
季良还在喋喋不休：“真奇怪，他刚才看你的反应，我还以为是满意。不过游戏有点难度很正常，反正我从来都不喜欢玩简单模式，不要沮丧啊康慈……不过你也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沮丧的人。”
康慈坐上了林曾的车，林曾公式化的寒暄：“康小姐，一切都还顺利吗？”
康慈：“不知道，还要等通知。”
“樊越那个人心高气傲要求古怪，就算没有试上也不用气馁。”
康慈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林曾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心想盛家的风水确实养人，这一段时间康慈整个人都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总之是变得更好了。
不到一周，通知来的很快，使用短信的方式发来的。
短信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字。
“康慈，b角，替身。”
紧接着又是一条字数稍微多了一点的短信。
“周末下午三点达视A楼，签合同，定妆。”
康慈默默把手机扣放在桌面上，心道，康慈，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要牢牢抓住的、来之不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