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渔给姚迎南讲完最基础的一些题目，便让姚迎南回去休息了。
但是姚迎南说，趁着手电筒还有电，想接着巩固巩固，以免自己第二天起床全部都忘了。
陆扶渔变成姚迎南用心的模样，她变成人的时间又用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干脆摇身一变，变成野菜，扎进姚迎南身旁的土地里。
刚一扎进土里，她瞬间觉得脑内一片清醒，好像自己的精力得到了补充。她刚想开口问问一哥，但是一哥却抢先开口了。
“还想见我鹅子……刚才没看够！prprpr！”
提到楚倾也，陆扶渔不确定地问：“你觉得……他刚才相信了吗？”
一哥：“我觉得肯定相信了，不然他不会走得这么快，而且你都说了你是姚迎南的表姐，这亲戚关系，表姐妹在一块有什么可怀疑的！”
陆扶渔沉默一会儿，像是在肯定一哥，又像是在自己信心：“你说得有道理……一哥，我完成这个KPI后，还会离开吗？”
一哥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会了，咱们可是有三个KPI的，你还得去完成第三个呢！”
陆扶渔闻言，没再说话。
夜风静静的刮着，她的身旁，一盏灯逐渐由亮变暗，而旁边的人还在不知疲倦地在地上练习着。
陆扶渔叹了口气：“还是得给姚迎南找本书。”
一哥状若伟人地甩出一句名言：“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陆扶渔：“……”
第二夜，陆扶渔和姚迎南又在老地方开始补习。
陆扶渔想，反正已经都被楚倾也发现了，现在躲避，倒还显得心虚，不如就在老地方，反正看着看着就习以为常了，假的也能成真的！
“先把昨晚学到的知识先复习一遍。”陆扶渔边说，边在地面上出了几道题。
姚迎南迎着手电筒的光，开始算了起来。
陆扶渔昨晚教了她混合运算，这是小学数学里比较重要的一节。
昨天她先是看了看姚迎南的数学底子，发现基本全都忘光了，只能从头开始学起。
于是她便着手一点点的教。
十几分钟过去了，姚迎南手里的棍子还是停留在第四题。
“怎么了？不会吗？”陆扶渔探头看过去，82＋63x57=？
这道题并不难。
姚迎南低头半天，最终才沮丧说道：“我忘记了，两位数怎么乘……”
“没事，”陆扶渔微笑着从姚迎南手里接过木棍，开始在地上演算，“刚接触，忘记很正常，我再教你就是的。”
陆扶渔又耐心地教了姚迎南一遍。
她语调轻柔又和缓，对待教人这件事，从来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楚倾也站在高粱林后面，听着那和缓又温柔的声音……
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的夏天，那人在小区里教高中生背课文时的场景。
月光下，楚倾也冷峻的侧脸变得柔和了一瞬。
但是……如果真的是她，应该早就认出自己了，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不肯承认呢？
如果不是她，那为什么要骗人，目的是什么？
*
姚迎南看着陆扶渔的手，跟着算了一遍，将正确答案算了出来。
陆扶渔笑道：“看，一下子就会了。”
面对着陆扶渔的鼓励，姚迎南突然抬起头，看向她，声音轻颤：“我、我真的能离开这里吗？可我连很简单的……数学题都不会……”
陆扶渔的手顿住了。
她该怎么告诉她，其实她已经很厉害了。
她用夜晚时间，短短两小时，能学会混合运算，两位数乘除法，已经很了不起了。
最开始，她只是将系统给她的这个任务当成切切实实的KPI来做，但是看到姚迎南在黑夜里，坚持不懈的学习，陆扶渔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真正的置身事外。
她要帮她。
不是把姚迎南当成KPI，而是真心实意地想看到她有更美好、更宽阔的未来。
“你知道……奥特曼吗？”
听到熟悉的词，楚倾也不由自主地集中精神。
姚迎南摇头：“不知道……”紧接着，她低头下，很小声说，“我很多东西都不知道……”
陆扶渔却并未在意：“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这不重要。”
“我在很早的时候，认识一个人，他也身处恶劣的环境，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姚迎南：“那个人……我肯定不认识……”
陆扶渔笑了笑，刚准备回答。
一阵嘹亮的声音传来：“楚，你出来上个厕所 ，怎么上了半天？！”
话已经在嗓子眼儿，却说不出来的陆扶渔：“……”
被吓了一跳的姚迎南：“啊！”
转过身看向朝着自己大步走来，面带笑容兰斯的楚倾也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兰斯凑过来：“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嗯？”估计到女生在场，他还考虑到了自己兄弟的面子。
楚倾也微笑：“我看你马上要不舒服了。”
兰斯：“……我身体倍儿棒！”
“是么……没关系，回去后我会和你妈妈说，你这段时间以来身体太虚了，需要多补多锻炼。”
兰斯：“oh，no！”
楚倾也回头，深深看了陆扶渔一眼，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兰斯还跟在他身后，不停的叭叭，试图打消楚倾也的这个念头。
而停在原地的陆扶渔看着两人离开的声音，深呼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一哥，他什么时候来的？”
专注吸鹅子的一哥：“啊？”
陆扶渔简直要抓狂，明明出门时还看到他的房间窗户倒映着他的影子，怎么一下子就晃过来了？！
幸好……她刚才没露出什么破绽。
这一晚，姚迎南想着自己学到的东西，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太慢了。
姚迎南想，她必须得快点离开这里，不然就来不及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迎南趁着家里人起床前，跑到自己种菜的地边，摘了两筐子菜直接背到了楚倾也的家。
她一敲门，门一开，姚迎南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珠。
“你找楚倾也？”兰斯说着，便准备去喊。
“不是。”姚迎南拦住他，“我是找你的。”
“找我？”
姚迎南将两筐子菜放到他们门槛内，鼓起勇气说道：“我想用这，和你换个东西。”
兰斯：“？”
“换两本书，可以吗？”姚迎南提出这个要求，看到兰斯没说话，她立马着急起来，“我这菜很新鲜的，我不知道书要多少钱，我不知道找谁了……你能帮帮我吗？”
兰斯还没出声，侧靠在房门边，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的楚倾也走了过来。
“我可以帮你。”他轻声说道。
看着楚倾也的表情，姚迎南本能的往后退一步。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根本看不透。
楚倾也注意到姚迎南的神情，他直截了当的开口：“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姚迎南嘴唇轻颤：“什、什么？”
“和你一起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姚迎南手指轻轻地抓着自己的裤缝，半晌才开口：“姚曦，我表姐。”
楚倾也轻笑一声：“那她怎么来的？”
姚迎南默不作声，她甩下“不知道”三个字，赶紧跑出了楚倾也的所在地。
兰斯看着姚迎南跑远的背影，喊都来不及喊。
他转头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楚倾也，叹了口气：“楚，你真不打算帮她啊？”
楚倾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拿出手机，开始按手机号码。
“你打给谁？”
楚倾也拿起手机放在自己耳边：“送我们过来的司机。”
兰斯不解：“你怎么记得他的号码？”
“上次坐车时，看了眼他贴在车前的名片。”楚倾也随口答道，耳边嘟嘟声在持续的响。
“你打他电话干什么？现在回家吗？但是我们都没有——”
“买书。”楚倾也打断喋喋不休擅自揣测的兰斯，“不然怎么买？用腿去买？”他上下打量了下兰斯的腿。
迎着楚倾也的目光，兰斯立马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特别是自己的双脚。
*
直到跑回自己的房间，姚迎南才停下来大口喘气，后怕地推开窗户，看到窗边土地里长着熟悉的野菜，她才松了口气：“还在。”
此时此刻，陆扶渔刚刚睁开眼。
她是半夜变成野菜扎进来的，现在又觉得精神不少。
一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你上次为啥给自己取名字叫姚曦啊？”
陆扶渔随口答道：“曦通系，系统嘛，不然还叫姚一，姚哥吗？至于姚、姚——”
陆扶渔眼睛突然睁大。
姚！
她和姚迎南是表姐妹，怎么都信姚的？！
除非姚迎南的姑姑嫁了个姓姚的男人，但是这机率很小！
尤其是在封闭的小山村，这牛角村，基本都姓刘，其他的村，哪里有那么多姓姚的！
陆扶渔：失策！
但是现在，既然楚倾也没什么表现，说明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微小的瑕疵。
想到这里，陆扶渔放松了点。
现在更让她头疼的是，怎么给姚迎南弄来一本书？
她一根野菜，除了能变成人，没有任何飞天遁地的功能，怎么跑去县城再买一本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