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酒店。
“BOSS，到了。”
盛明远对着一直没亮起来过的手机屏幕若有所思了很久，直到助理小白提醒，他才回过神来，面色如常的下了车。
方曼姝正跟青松资本的汪总聊着近期国内势头正好的新兴产业，看见盛明远过来，礼貌的跟面前的人说了声抱歉，就迎向了盛明远。
“老爷子想见见孙女婿。”方曼姝开门见山，熟稔的挽上了他的手臂。
“确定有人给你兜底，才肯给你城西的那块地。”
盛明远一句话道破了其中的关键，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只在偶尔有人朝他打招呼的时候微微颔首。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姿态看起来有些亲密。
两个人都继承了各自父母的长处，不论是内在还是外在，站在一起不但昭显“门当户对”这四个字的含义，更是养眼又登对。
路过的本地富商都朝他们投来的友好目光，猜测着两人可能好事将近。
但是只有本人才知道，他们聊的都是些什么话题。
盛明远看了眼黑屏的手机，语调有些沉：“当初方鎏海进公司，到方总退位，只花了一年零三个月。”
方曼姝一顿。
她奇怪的看着盛明远，莫名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虽然他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超出交易的交情，但从盛明远进门开始，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你心情不好？”她是有话直接问的类型。
盛明远没回答，她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老爷子只要看见他在就可以，至于态度如何——盛明远对谁的态度都差不了太多。
方曼姝解释：“老爷子传统惯了，我的事情上总会的谨慎一点。”
这话说得实在委婉，说简单点就是，方家重男轻女，她作为一个女儿，头顶上有方鎏海这么个有能力的哥哥珠玉在前，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不容易。
盛明远是知道他们家情况的。
方家祖上在两广发迹，这个世纪初才把生意迁到京城，老爷子手中的权又没完全放出来，导致一些决策上的事情都得看老爷子的意思。
这个年纪的人守旧，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慢，要不然方曼姝也不会找上他帮忙。
到老爷子所在的休息室外面，方曼姝替盛明远整理一下仪表，半晌咬了咬牙：“这次麻烦你了。城西那块地要是能拿下来，订婚的日期，我……”
“公事是公事。”盛明远打断她，“老爷子不够信任你，我给的支持不够也是一个原因。你做到之前承诺的让利就行。”
方曼姝松了口气：“这个你放心。”
进了门，方老爷子看见盛明远，果然表情和缓了许多，笑着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盛明远表情没什么变化：“绕路去了趟城西，转回来的时候就遇上了高峰期。”
老爷子的眼神在他和自家孙女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你也看上了那块地？”
“帮人看一看，我最近的重心不在那边。”
老爷子这下就明白了：“曼姝这姑娘，现在有事都不往家里找人了，尽麻烦你。”
“应该的。”
方曼姝听到这里，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但看着盛明远从容自若的跟老爷子交谈，很快又泛起些酸涩的意思。
这个项目，集团里很多人都盯着，她跟进了将近半年，软磨硬泡的，在方鎏海都没有开口的情况下，依旧没能让老爷子彻底松口。
如今盛明远一来，只不过几句话的工夫，老爷子就已经有了偏向。
自家的孙女，竟然还不如一个没订婚的孙女婿的话语权来的大。
方曼姝的心里跟针扎了似的。
但这种情绪只持续了片刻，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就熟练的将所有的心情都压了下去，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旁听两人的对话。
从老爷子这里出来，方曼姝又跟盛明远道了声谢。
盛明远还算体贴，看她出来后脸色发白，身形都有些摇晃，主动将手臂递了过去。
方曼姝顿了顿，连说了好几次谢谢。
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等她补了妆，脸色好看一点之后，盛明远带着她直接去找了刚刚那位青松资本的汪总。
一番交谈下来，汪总的口风也松了松。
汪总是她为了城西那块地的后续开发计划，特地联系上的。
哪怕老爷子当时还没有把那块地给她，该做的事情，她也一直都没有落下，始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方曼姝的手都在抖，先前看到老爷子态度都没有松动的心防，在这一刻忽然剧烈的震颤起来。
她没忍住红了眼眶，迅速反应过来，微微偏头忍住了。
盛明远很有分寸，跟汪总透露了意向之后，就把话题交还给了方曼姝，在旁陪了一会儿，才借口有事先走。
方曼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平心而论，哪怕没有感情，盛明远也可以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人选。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时时在面前，很难有人能够不动心。
如果她没有见识过这人真正动心时的样子，或许真的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听家里的意思，结婚之后再慢慢培养夫妻感情。
但只要她想到盛明远爱人时的样子，她的那一点点还没冒出头的心思就彻底没有了萌芽的想法。
哪怕，盛明远看起来并没有追逐所谓爱情的想法。
方曼姝垂眸看着高脚杯中的酒液，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随着液体的晃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看好戏的玩味。
盛明远自己恐怕都没有发现，她刚刚提到订婚的时候，他拒绝得有多快。
但据她所知，他放心上的那位好像已经有了男朋友？
方曼姝抿唇笑了笑，从容的接上了汪总的话题：“是么，我也觉得。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