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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5

    从疗养院回家的晚上,分辨不出是时差的问题,还是张爷爷的离开触动太过深切,靳向卉坐在自己小房间的书桌旁,诗集平摊摆在面前,发呆出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俗语从来不曾骗人。

    趴在书桌上浅睡的小半小时,张爷爷不吝入梦,化身大小孩和靳向卉一同回顾了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靳向卉摸索到还能写出水的一支笔,在睡前,记下那句诗文在压箱底的日记本首页。

    “卉卉,还没睡吗?”

    门缝中透出些许弱光,靳妈妈半夜起床恰好注意到,没忍住敲门提醒。

    “知道了妈,这就要睡了。”

    下一秒,房间的灯棒,连同小夜灯都被摁下按钮,进入黑夜模式。

    和回国后的第一天一样,时差的问题还是没有调回来,也只是比第一天早了个把小时。

    中午时间,靳妈妈一般都在疗养院吃饭,靳向卉也懒得自己忙活,简单做了两个荷包蛋垫垫出门。

    回国的事情昨天晚上靳向卉便告诉靳伟志,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差的亲爸。

    靳向卉看着手机上的定位,苦笑着打开打车软件。

    从城南跑到城北,她这对早就分道扬镳的爸妈算是彻底把老死不相往来用得明白。

    靳伟志在靳向卉还在初中时就已经离婚,靳向卉高一那年再婚,后来还有个孩子。

    对待靳妈妈,他也算是仁义尽致,靳向卉没有什么可不满意点说的。

    得知靳向卉来看望,靳伟志早早在家等着,还有那位努力扮演好阿姨的现任妻子。

    靳向卉对他们没有太多感情,也没有很多喜欢,为数不多的交际都在妈妈生病那一年。

    在城北那边待的有半下午时间,看着和相亲对象约好的点,没有在那里留下吃饭。

    从城北到达市中心又花去半小时时间,靳向卉几乎是卡着六点的时间线到达市中心,跟着搜到的地址在美食层找寻店面名字。

    迟到不是靳向卉的作风,但眼下这次实在属于没有办法,站在晚饭高峰人群里,靳向卉还挺迷茫的,不知道哪家餐厅究竟在哪。

    攒动的人流晃了双眼,霓彩的灯线比比皆是,站在原地半天,身边路过的人已经过去接连几波,靳向卉还是一无所获。

    找到餐厅的时间已经是过去十几分钟,靳向卉和服务员报着二姨交代的名字,被领到窗边一处位置。

    这家餐厅装修很复古,是国内常有的简洁风中掺入着国风古韵元素,整个给人一种怡然放松的感觉。

    靳向卉靠着窗边坐下,转头看楼下人流不息,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经营自己的生活。

    大概等的有五六分钟时间左右,对面投下一片阴影,靳向卉随之抬眸,和来人对视,勾动嘴角回以微笑开口道,“请问是蔡先生吗?”

    “嗯,不是我,难道靳小姐还希望是别人?”

    对面男人手心里手机还没来得及退出语音通话结束的页面,靳向卉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没有变脸,破有耐性。

    “我和蔡先生第一次见面,总要确认下身份。”

    “也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有耐心,等了靳小姐二十分钟。”

    很明显,男人听不出话里委婉的嘲讽,依旧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氛围里。

    靳向卉扯着嘴角,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索性拿过水壶给自己的水杯倒满水,正好压一压心头的反感。

    比靳向卉的腹诽更早说话,不知道是哪一桌的顾客闲聊说话一般。

    “确实,你说的我很赞同,现在的相亲市场啊,阿猫阿狗什么货色的人都加入,说的难听点,有的条件其实还挺不错,愣是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你别说,还真是,我上次吃饭就碰到过一个,也就是等了十几二十分钟,隔不一会儿就拿出来说,也真是够绅士的。”

    也是有意思,说这些的反倒是几个男生,声音还不小,恰好能传到靳向卉他们这一桌来。

    姓蔡的男人肉眼可见的神情变化,只是碍于旁边吃饭的人,没做出什么不合身份,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服务员适时端着甜品和小菜走近,带走空气中不少尴尬。

    靳向卉趁机带过话题,“蔡先生是医生应该很忙吧?”

    这个话题不过是随口一问,男人却理解出其他意思来,反应情绪很大起伏。

    “是啊,我们科室每天都很忙,也就今天我和同事换了夜班,二娘非说靳小姐很优秀,这才加班调休腾出时间来。”

    言外之意,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和我见面相亲的......

    “哈呵呵...”

    除了尬笑,靳向卉只能喝水缓解尴尬,接不下去一点。

    眼前的男人确实像邻桌人说的,相亲市场中的阿猫阿狗,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

    “对了,我听二娘说你现在在大西洋另一边读研是吧”,得到靳向卉犹豫的肯定,男人继续说下去,“其实要我说,现在这个社会工作才是最大,你就是从国外镀一层金回来,短时间内工作肯定也是不好找的,而且再加上在国外的各种开销,工作没有几年大概率是回不了本的......”

    一大串话说得像那么回事,听在靳向卉耳中分外扎耳。

    而且他这话里,漏洞百出,外门人强装出的假皮套,如果不是他说的实在难听,靳向卉是绝对不会出口制止的。

    靳向卉:“打断一下,卡尔加里是在太平洋另一边,还有我在国外的开销没有拿家里一分钱,而且我回国后是可以直接选择进企业或者研究所的,这些都是被认可的。”

    “啊,是这样吗?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这样的啊,就更应该顾家些,天天在外跑动,也不一定能攒下多少钱不是”,男人边说边吃,面前的一盘牛排切得七零八散,已经下肚一大半。

    反观靳向卉那一盘,只是才吃下一小块,后面切好的却是一块都吃不下去。

    趁着对面男人信口开河,大肆彰显自己魅力的间隙,靳向卉忍无可忍,敷衍点头应和,摸索着手机发消息求助。

    发给靳晓阳的求助,眉眼抬起敷衍间失手点到其他人,等靳向卉发现时,对方秒回的消息记录更先一步。

    【秦子佑】:好

    和他的性格一样,字少得冷静。

    至于后来对面男人再说的什么事情,靳向卉都是“嗯”“对”“我也这么认为”敷衍了事,满脑子都在想对方的一个“好”字。

    她只说了句相亲十万火急求助,一没说相亲地点,二没说怎么帮助,这个人怎么就答应得如此利落,反而是她这个当事人处在一个稀里糊涂的状态。

    “靳小姐,靳小姐,今天聊得很开心,我觉得我很满意你这个人,等过几天我希望能去你家好好谈一谈。”

    男人面前的饭菜基本都被清空,正拿着纸巾擦拭嘴角的油渍,视线上移到他嘴角,确实看的出来吃得满面油光。

    说出口的话和他这个人一样,不合耳缘。

    真不懂这样敷衍的态度,他是怎么聊下去,还说着这种良好的评价。

    拒绝的话语憋在嘴边,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笨卉,要我答案时的态度不是很强硬的吗,怎么对其他人只会任由纠缠?”

    秦子佑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打扮,棒球帽被随意地拎在身侧,神色懒懒散散。

    这场相亲信息量有点大,靳向卉怀疑她自己不太能招架,尤其是秦子佑贸然闯入之后。

    一声“笨卉”勾回沉寂的回忆,言语终归化为沉默,任主动权落到秦子佑手中,把控这场闹剧。

    微胖的男人没有半分尴尬,听不懂中文博大精深的语言艺术,“你这人什么意思,我和我女朋友好好吃饭呢,你侮辱谁呢?”

    “嗯?女朋友?”

    秦子佑丝毫不把微怒的男人放在眼里,视线转而落在靳向卉身上,几扭百转的语调萦绕耳侧。

    一个头两个大,靳向卉单身得不能再单身的一个人,落在现场两个人口中,她更像是脚踏两只船的渣女。

    这声声调上扬,略带疑问的“女朋友”,一语双关,靳向卉听来是反问,对面男人听来是称呼。

    刚到嘴的媳妇突然变成别人的女朋友,男人跳脚变脸不可谓不快,一晚上的绅士伪装撕开得彻底,就差没有泼妇骂街般大骂。

    “好啊好啊,我敬你是个国外留学过的,才勉为其难腾出点时间来见你,没想到是个管不住自个的下流女人,长得清秀还不知道内里黑透坏了多少......”

    话越说越难听,什么扎耳恶秽言辞都被他丢出来,一点不顾及餐厅中旁边看戏群众,更将靳向卉的脸面置之不顾,空口白话倒污水。

    张源泰和秦子佑一起来,明白其中的全过程,因着这几句话听得面色涨红,要不是秦子佑止住他动作,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的站在那里。

    从见面到剑拔弩张,靳向卉始终收敛神色,眼角微扬带笑,给人留下软弱怕事可欺印象。

    这么多年没见,秦子佑的小习惯还是没改,比如说,越生气嘴角弧度扬的越高。

    很多时候,靳向卉忍不住认为,她这不怒反笑的习惯大概就是学了他七八分。

    赶在秦子佑爆发之前,靳向卉微敛眼神,不惧任何人目光对上男人,直接干脆打断他满口秽语:

    “蔡先生,我猜你家里肯定缺面镜子”

    “你家才缺!”

    果然没有家教的人都一般样,出言不逊,出口不尊。

    靳向卉勾勾嘴角,上半身靠在沙发上,双腿搭在一处,语气平淡,“那只能说镜子也不能拯救你了,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可能是骨子里透出来的,还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事呢,下次麻烦功课做足点,才好不把大西洋和太平洋说反了。”

    听到熟悉的地理名词,有几个别小孩耳熟,压着声音和父母说着刚学到的地理知识点,声音不大,恰好足够被听到。

    “最后还有一点,我没有说过和你交往确定关系的任何言论,更没有因为你的任何做作举止对你评头论足,高音阔声张扬,反观这位...嗯...勉强说得上绅士的上流人才,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蛮长见识的。”

    一番话没有带任何贬低之词,越是抬高,反而越让人无感这个人。

    餐厅里不止靳向卉自己是相亲场中人,感同身受的人纷纷小声指点讨论,没有几分钟,蔡姓先生夹着包狼狈推门离开。

    走之前,张源泰把看戏观众作用发挥到极致,没忘记提醒他买完单再走。

    尴尬狼狈的事情结束,就只剩下被人看到难堪的窘迫。

    张源泰毛手毛脚,对这些小表情都视若无睹,“不错嘛,嘴皮子比之前更利索了。”

    被淡忘的学生时代记忆翻涌而至。

    那个时候的她如同刺猬,浑身带刺,对待任何人都是严词相对,也就秦子佑才将这层硬甲磨消不见。

    “不过话说回来,靳同学也会被家人催相亲,原来你们这些高智商人才和我这个废物一样嘛,都躲不过相亲大势。”

    视线被张源泰的话带离轨道,缓缓和秦子佑目光撞上。

    靳向卉仓促瞥开眼,拿着包起身,“实在没办法,没推掉,就不得已来了,总不能不顾及邻里亲戚关系。”

    话是这么说,心里早就为下次做出百分百拒绝的决定。

    秦子佑在后侧听着靳向卉的解释,嘴角微斜,清冷眼眸中零星火光缓缓被隐去,目光如冬日暖阳随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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