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昙雪志愿就填了北京大学和北京体育大学，墨父墨母知道她能上北大以后似乎就不打算过问她的生活了，墨父甚至给她打了一笔钱。

    于是她匆匆忙忙地赶到上海，又订了下午的飞机赶回北京。

    病房前，一个穿着她之前那件同款迪士尼红裙的女孩睡在长椅上。

    墨昙雪不禁回想起了昨天。

    中午时还好好的，慕容倾城坐在餐桌上笑眯眯地对他们说：“我要叛逆去了，她不让我报艺术我偏报。”

    三人吃完饭都午睡去了，慕容倾城填写志愿的时间是下午1:30-3:00，实际当然用不了这么长，不到两点午觉睡好了的三人就醒了，慕容宸收到了慕容倾城的消息说同学们要小聚就不回来了。

    慕容宸不大情愿慕容倾城成天在外面，收拾了一下打算也到市里面一间复式的公寓住，墨昙雪和白月玄便跟着去了。

    到了公寓，慕容宸发现慕容倾城的房间已经没什么居住的痕迹了，空空荡荡，心下有些疑惑，以为她要在外面住所以不太放心，于是从慕容倾城的班主任那儿打听到了他们在龙潭公园，慕容倾城说要拿东西和他们分开行动了估计马上就到。

    三人买了点零食，又开着机甲去龙潭公园，不巧今天龙潭公园的停机场在修，慕容宸只好将机甲开往附近的玉蜓公园。

    刚下机甲，墨昙雪就发现换了她送的那套衣服的慕容倾城正在往小路走，推着两个大箱子，背着一个浅蓝色的棉布包。

    意识到不对，她赶紧拉住发消息的慕容宸和四处观望的白月玄，朝慕容倾城消失的方向指了指。

    慕容宸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快步跟了过去。

    此时太阳正大，公园没什么人，慕容倾城周围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还未等慕容宸走过去，慕容倾城把箱子横放，然后跃下了南护城河。

    尽管背了一个包，她的动作却轻盈得像一只翩跹的蝴蝶。

    慕容宸身体先思维一步跑了过去也准备跳，墨昙雪赶紧拉住他，白月玄赶过来瞪他：“你一点准备都没有，跳下去就算把慕容倾城救上来自己也得折进去，到时候慕容倾城肯定更想死了。”

    但慕容宸现在哪里听得进去：“那我去陪她！我不能让昭璇一个人！”

    墨昙雪恼了：“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来装好哥哥！”

    河上有个女孩使劲划着竹筏过来，穿着全套潜水装备跳进水里，大概是个水性不错的人，过了片刻便带着慕容倾城上来了。

    女孩上岸后，慕容宸连个谢谢都没说就上去疯狂地喊“昭璇”，竟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白月玄已经打过了120，对着救人的女孩道了谢。

    “你们是她的家人吗？我刚刚在那边拍照，要不是被人骗了说这条河适合潜水拍照什么的也不会带这么齐全的装备。也是亏我被骗了过来，不然也不能看见有人跳河赶过来救她。”女孩语速很快，语气里透着责备，“她身上背着的东西好重的，估计是会水，一心求死。”

    墨昙雪尴尬笑笑：“我们是朋友，确实是我们不好，也给您添麻烦了。”

    白月玄没忍住给了慕容宸一巴掌：“清醒点，你一直都是这样……早知道干嘛去了？现在就知道哭！急救懂不懂？”

    慕容宸回神，一个字没说，开放气道后立刻进行胸外按压。

    白月玄探了探她的呼吸，皱眉嘀咕了句：“不会真要死了吧……慕容倾城你撑住啊。”

    女孩诧异地睁大眼睛：“慕容倾城？真的是慕容倾城吗？那个花滑冠军？”

    没想到这都能碰见花滑粉，墨昙雪点点头。

    急救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将慕容倾城抬上担架，慕容宸和那个女孩上了车，白月玄和墨昙雪都不会操纵机甲，打车扛着那两个贴了“需要自取”标签的箱子去了郊区别墅，想着要是住院得给慕容倾城和看护她的慕容宸拿些洗漱用品之类。

    到了别墅门口，正在换鞋的慕容玉看见他们俩笑眯眯地问道：“宸和昭璇去哪里了，我听说昭璇今天填志愿？”

    墨昙雪紧绷着的弦在见到长辈后断了，直接瘫坐在了门口：“呜呜，部长大大，倾城，倾城她跳河了……”

    慕容玉先是呆愣了两秒，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惯常的笑容不见了，镇定道：“昙雪你先起来，我们到沙发上说话。”

    白月玄扶着墨昙雪起来，跟慕容玉解释道：“慕容玉和救了倾城的女生坐急救车去医院了，我们回来打算拿些生活用品过去。”

    慕容玉点点头：“那我们去昭璇房里说。”

    打开慕容倾城的房门，床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窗户是打开的，风吹起了窗帘，木制的书桌上面只有一个插着红烛的烛台和一个打火机，架子上面是摆放整齐的非课内读物和慕容倾城的奖杯奖状，衣柜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慕容玉踉跄了两步，打开所有的抽屉，却只有六封信，上面标着《寄小叔慕容玉》《寄母亲明晦》《寄兄长慕容宸》《寄表姑锦安》《寄友人墨昙雪》《寄友人白月玄》。

    他眼中透着不可置信，又跑下楼去，发现鞋柜里慕容倾城的鞋子也不见了。

    除了她带来的荣耀，世间好像不曾出现过这个人。

    墨昙雪想起了那两个大箱子：“部长，门口的箱子！”

    慕容玉把箱子打开，里面是六双鞋和十二套常服，以及慕容倾城所有的文具和饰品，除此之外垫在最底下的是三件考斯滕和冰刀鞋。

    想来她所有写过的东西、洗漱用品之类应该在水底或者其他地方，总归大概是找不到了。

    三人又回到了慕容倾城的房间，慕容玉拿起了那封《寄小叔慕容玉》，墨昙雪和白月玄也分别拆开了《寄友人墨昙雪》和《寄友人白月玄》。

    墨昙雪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亲爱的昙雪，很抱歉我穿着你送给我的礼物跳入护城河。请相信我真的很欢喜也很珍惜你的这份心意，我会和它一同化为护城河的一部分。请当作我从未来过这世间，看完这封信就把它烧了吧。

    白月玄的信就更简洁了：吾友，莫念，见信即烧。

    两人收起信看向慕容玉，见他拿信的手微微颤抖，人也几乎站不稳，随后近乎暴怒地吼道：“荒唐！”

    他把手上的信撕了之后还不解气，连着桌上剩下的三封信全撕碎便下楼去了。

    墨昙雪和白月玄赶紧跟了上去，慕容玉转身问了一句哪个医院，听到协和医院东单院区后就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打车买了点水果和洗漱用品去了医院。

    慕容倾城还在急救室，慕容玉在跟医生谈话，慕容宸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静默着，女孩坐在慕容宸对面的椅子上，还穿着潜水服，见他们来了悄悄地问道：“那个是部长大大吗？”

    墨昙雪“嗯”了一声。

    女孩自我介绍道：“我叫顾越月，是安徽合肥人。第一个越是跨越的越，第二个月是月亮的月，叫我越月就好。对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墨昙雪一边打开自助终端一边自我介绍：“我叫墨昙雪，墨水的墨，昙花的昙，雪花的雪。他叫白月玄，白色的白，月亮的月，玄乎的玄。我们俩都来自上海。既然你认识倾城，那应该知道对面那个是慕容宸，那边的是外交部部长慕容玉。哦对，叫我昙雪就好。”

    之前一直没注意顾越月生了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鼻子小巧挺拔，嘴唇饱满，一张标致的鹅蛋脸，发色偏棕，发梢微卷，端的是妩媚风情的长相，穿着纯黑的潜水服，能清晰瞧出玲珑的曲线。

    墨昙雪忍不住加了句：“你好漂亮啊。”

    想想又觉得这句夸赞时机不对，默默闭上了嘴。

    “谢谢，昙雪也很漂亮。”顾越月倒没觉得什么，大方地接受了这句夸赞，而后又道，“哦天哪！我让给我摄影的朋友把我的东西都带到酒店了，还叫她把倾城女神的包裹打捞上来了！我这就去拿，顺便换个衣服。”

    说完，人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白月玄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折腾到七点了……你赶紧去市里面的公寓住一晚上，五点多的飞机还是要早点休息。你就在附近找点吃的，早上不要空腹也不要吃油腻的东西，晚上备点面包牛奶，公寓有微波炉。等会我隔空给你开锁。”

    墨昙雪张了张嘴，最终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应下离开了。

    白月玄坐到慕容宸边上，给他递了个苹果：“吃个苹果，平平安安。洗漱用品买了好几套，我这段时间就在这里陪你，别担心。”

    慕容宸不作声，接过苹果一口一口啃了起来，也没管是洗没洗过的。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起来。

    顾越月来的时候撞衫了墨昙雪高考时那件迪士尼同款裙子，推着不知道哪儿来的推车，上面是慕容倾城的包裹和一个袋子，底下垫了个行李箱：“昙雪不在吗？那我给你们好了。倾城女神的包裹我没敢直接烘干，这个袋子里面是我在饭店打包的饭菜，你们多少吃点。我是吃过了再过来的，朋友在北京上大学，陪我玩了两天明个就要回合肥了。我没买到回去的高铁票，过段时间再走，先在医院待一晚上，行李都带来了。对了，饭菜不吃就要凉了，昙雪不在多了盒饭，你们多吃点。”

    白月玄第一次见墨昙雪以外这么热情能唠的人，不太习惯，说了声谢谢，用胳膊戳了慕容宸，两人就先吃了。

    慕容玉走了过来，对顾越月道谢：“多亏了顾越月小同志，倾城估计明天能转进病房。听说你要在医院待一晚上？我请人给你搬了折叠床，你好好休息一晚。瞧你应该是学生吧？哪个大学的？我去叫你们校领导给你加学分。”

    顾越月激动道：“应该的应该的！真的能加学分吗部长大大？我是复读生，刚填完志愿还不知道会上什么大学呢！可以拿到录取通知书再跟您说嘛？”

    慕容玉笑着点头：“你可以加宸的联系方式，通过他联系我。”

    顾越月“耶”了一声，加了慕容宸的联系方式，然后便跟着医生去休息了。

    慕容玉把白月玄和慕容宸遣返回公寓，叫他们明天别忘了取机甲，自己则留在急救室前等待。

    第二天慕容倾城转到了病房，顾越月自告奋勇要留下看护，这便有了墨昙雪开头看到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