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话

    五条:“到底是谁一惊一乍啊?你要不要再回想一下?”

    真的回想了片刻之后的我:“......”撇头。

    是我。

    好吧,话说早了。

    沉默又沉默。我站在远处打量着他,只觉得青年残缺的那一部分看起来格外刺眼。

    想要把它盖住。

    这样也许五条悟还能......体面一点儿?

    这么想着我又重新走过去,然后在他旁边把一早丢弃的毛毯给扒拉了过来。

    青年扫了一眼毯子眉眼弯弯:“要给我盖么?心虚啦?”

    “你想的美。干嘛要心虚。”我立即回答,随后拿着毛毯的手转了个弯,挨着他把毛毯叠几叠,一屁股坐在上面,故作淡定,“我是怕弄脏我的衣服。”

    “恕我直言,这并没什么说服力。”五条悟表情认真得仿佛不像在损人,“你凭空出现整个人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衣服就没有干净的地方。说起来,穿这种衣服你也......嗯,挺有趣的。”

    “......”

    我差点恼羞成怒。

    我也不明白自己的羞愤到底是因为心思被戳穿,还是因为被人旁观在地上狼狈蛄蛹。

    ......又或者是,他让我想起了自己现在还穿着黄绿相间的小恐龙睡衣这件事。

    “你管我穿什么衣服干净不干净——!......不对。你看到了全程?”我意识到哪里不对,“那你也就这样一直清醒地维持到了现在?时间可不短了。”

    难不成是还有治愈的可能?他不会死?

    这样的想法只让我暗自高兴了一瞬。

    青年开口道,“说道这个——我也奇怪呢。不过,最终还是会死的吧,这幅状态我也没法使用反转。”

    “只是你出现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停滞了。我猜大概停下来的应该是所谓万物生存的某种【状态】吧。”

    我:“.......啊?啊?啊?”没想过自己还有这能耐。

    “哈。你反倒成了觉得不可思议的那一个。”大概我那一副呆愣表情小小娱乐到了他,青年扬起嘴角,继续阐述自己的结论,“总而言之,现在这幅样子姑且断不了气。”

    明明他再次用上了轻松的语气,但这话语的内容却显然不是什么高兴事。

    “我也什么都不明白。”我看向这个根本就没有完好身体的家伙,诚恳地补上这一句,“如果始作俑者真的是我,那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害你还要保持现在这个生不如死的状态……”

    我的话语被他笑着打断。

    “哈。开什么玩笑。”青年弯了弯眼睛,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

    他反问我:“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你造成的吗?”

    “......当然不是!我也没这本事吧......”可以的话我根本就不想看见现在这样的你。

    “你这不是很明白吗!那不就结了,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根本没必要。”他说道,“我是死是活这事儿和你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别随随便便就瞎揽责任哦。”

    “......关系大了。”我嘟囔着。

    ——就你小子这被戛然而止的狗屎结局,没谁能在看到之后还能保持冷静。

    深呼吸一口气,此时此刻我也不想再去等待亦或是慢慢与他交谈,我就是想单纯的一吐为快。

    “简单说吧,我拒绝你窝囊的死亡,恨不得亲手把你摇醒然后带你一起去找独眼猫暴打他。”

    “前面说的意思倒是听懂了。不过后面这句,要被‘暴打’的人是谁?”

    “好问题。硬要说的话。”提起这三个字我就面无表情,“是你不负责任且摆烂的爹。”

    “.....哦。是吗。这样啊。”

    意料之外的平静回答。

    这下我愣住了。

    “五条悟老师。”我再次确认,“你明白我在说谁吗?不是你的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难不成你知道...”

    青年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啊。这不是在等你说吗?”

    我差点再次激动的跳起来:“你不知道你在这平静点个毛线的头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我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想再去隐瞒的想法了,“以为你已经知道,自己是他人创造出的角色......之类的了。你,夏油杰,你的同期,恩师,学生们,这个世界——全部,都是被创造出来的。”

    “也许......对于处在剧场之内的你们而言,他也算是一言以蔽之的神明了吧。”

    话说出去之后,寂静了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身旁这个家伙会出现怎么样的反应。

    但我不希望他轻而易举接受这个说法。

    “——啊。是吗。”他再次这么回应了。我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可以用言语来形容愤怒或者张狂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我:“......仅此而已吗?”

    我期望他有更多反应。但很显然这只是一厢情愿。

    青年的眼睛没有在注视任何事物,我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思考什么,还是什么也没想。

    然后我听见他说:“不如你再多说点儿。”

    “哈?”

    “比如说,为什么你会这么愤怒,和他也有关系吧?”五条悟一句话指出了重点来。

    ......相当奇怪的要求。但是又好像没什么毛病。不如说,他的理解力很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到了重点。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确实是来劲了。

    于是,老早攒了一肚子牢骚的我想也没想:“啊。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是你们世界里,最烂的神!”

    “所以他干了什么?这里的停滞结束之后我会怎样?”

    “他会让你死之前进入走马灯,告诉所有人,你和宿傩打的很爽,你和宿傩心有灵犀,你不在乎身后的任何事,你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你就是个单纯找架打的武痴。”我大声棒读,“你想对宿傩说抱歉没让他尽兴,说自己打不过宿傩。你把学生们也抛之脑后,带来巨变的风暴之后自己先掉了链子。”

    “而在此之前——你说,‘不要怕,我是无敌的’。悠仁问你打不打得赢宿傩,你说‘会赢的’。你说你要做的是咒术界大洗牌,你说你要培养诸多可以并肩前行的力量。”

    越说我越难过:“五条老师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我看着看着这一切到最后,就好像明明马上就能喝到美味的加了椰果和茶冻的奶茶,结果给我的是一杯加了各种咒灵球和虫子的淤泥;像打气越来越大的气球,眼看着就能完美升空,结果猝不及防被人用针戳爆;像快乐地坐过山车,突然过山车脱轨,全车人无一幸免......”

    “哈......”

    话还没说完呢,紧靠着他坐下的我同时感受到那具残缺身体自胸腔传递过来的震动。

    青年在我没想到是时间节点疯笑出声。

    看他那副一边大笑一边咳出血来的样子我是真有点发憷。主要是怕他一个不注意给自个笑噶过去。

    ——不是我夸张他现在这状态恐怕是呼气都漏风,属于是真·开放式呼吸。

    “你说的话太搞笑了。”他一面说着一面也没有停止笑意,“不过看起来好像是被打击得有点厉害啊。”

    他像个冷眼旁观的第三人,听着这些话完全不觉得这些是在说自己。

    “嗯。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他的重点在另一个地方,“之后我说不定真会这么说了?”

    “所以,有哪里不对吗?”

    我咬牙切齿。

    天知道我哪来的勇气和冲动伸手就拽住他的衣领往上扯。

    ——扯。

    扯不动。还有点沉。

    放弃把他拽起来的我为了气势也没有放手:“你难道会觉得他这么做很棒吗!?”

    “没有啊。”青年随意地挑挑眉毛,缓慢回应,“不如说是狗屁不.......”

    他卡住了。

    我:“......?”

    我突然意识到先前那股违和感出现在哪里了。

    我们对视上了视线。

    青年反复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他想要发出的声音。

    那只是微小的一瞬间。下一秒他便放弃了这样的说法。

    他说。

    “......很棒。”

    我:“......”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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