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早上一大早，明理就被吴子奇开车送到了学校，为《闻怯》拍摄海报。
虽然早有准备，明理在看到实验一中大门的时候还是有些恍惚。
“回到你的母校了，什么感觉？”吴子奇下了车，左右看看，“真够热闹的，新生开学啊。”
吴子奇去旁边打电话联系负责人了，明理站在车边看来来往往的学生。
肩膀忽然沉了沉，一道调笑的声音响起：“咱们的状元回来，学校真是蓬荜生辉啊。”
明理侧了下头看蔡泽凯，蔡泽凯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个滑板。
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二十多的人，跟他高中的时候似乎没太大差别。
“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蔡泽凯松开自己的手，摘下帽子，“难道我这么一个大明星就不够你惊讶的吗？”
“嗯，挺惊讶的。”明理指了一下地上的影子，“如果我没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影子的话。”
“无聊，太无聊了。”蔡泽凯拿着自己的帽子扇风，又觉得闷热，把口罩摘了下来。
他看了明理一眼：“你怎么一点伪装都不做。等会儿被认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有你这么大一个明星在我旁边，别人应该不会注意到我。”
两个人交谈起来十分自然，明理自己也很惊讶。
不过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高中时候当过太久的同桌。
高中时间紧，假期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
和老师同学相处的时间长远超过和家人的相处。
高中的时候明理话少，蔡泽凯话多，高一班里的同学赐给两个人一个富有创造性的组合外号，叫无声胜有声。
无声是指明理，有声指的是蔡泽凯。
蔡泽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明理，忽然笑道：“你跟从前差不多啊。”
“你也差不多。”明理看到吴子奇一边惊讶一边走过来。
“蔡老师。”
蔡泽凯挥手：“哥，咱们不用这一套。叫我蔡泽凯就行。或者泽凯也行。”
吴子奇看看明理，又看向蔡泽凯，笑着点头：“泽凯，我是明理的经纪人吴子奇。未来两个月麻烦你照顾我们家明理了。”
蔡泽凯的耳朵动了动：“怎么会是你们家明理，她跟我从高中就认识了。怎么说也是我跟她比较熟。”
一只手直接把蔡泽凯的耳朵拎着提了起来，女声咬牙切齿：“蔡泽凯，跟奇哥道歉。”
“道歉道歉道歉。奇哥对不起。”
冷满松开自己的手：“我有些时候真的觉得你像是几万年前没有开化的猿人。”
蔡泽凯摸摸自己的耳朵，声音很小道：“猿人要有我这个智商，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星际旅行了。”
“你说什么？”冷满一双秀气的眉毛皱得死死的。
蔡泽凯连忙求饶：“我的错，我什么也没说。”
这对经纪人的关系很像姐弟。
冷满个子虽然很小，但是气质足够把天马行空的蔡泽凯压下。
不过她的冷脸色只是对蔡泽凯的，和明理以及吴子奇说话的时候，冷满的声音又会温柔得不像话。
明理和蔡泽凯落在两个经纪人后面。蔡泽凯低声对明理道：“我听说一班除了老刘之外都升职了，你说老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说着，蔡泽凯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觉得他这里多少有些问题，教语文的跟学文学的一个样，不疯魔不成活。”
两个人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高考过去了多少年，一班的时光过去了多少年。
学生时代的烙印依然在两个人身上，几乎是瞬间，明理和蔡泽凯之间的距离就拉了开，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还是明理先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
“刘老师。”
五十多岁的刘强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乍一看像是刺猬。
见明理喊他，他高兴地应了一声哎。
又故意拉长声音道：“我刚才在路上走啊，走啊。忽然看到两个像是我学生的人。就跟了一路想看看是不是。结果正脸没看到，先听到学生说我坏话。本来不确定的，突然我就确定了。”
“哪儿能说你坏话呢刘老师，我这明明是夸你。那个什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这是说你为一中为校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强笑骂：“臭小子，明明都是好话，放在你嘴里像是在咒我死。”
“不能不能，你要长命百岁。”蔡泽凯连忙道，“今年是咱们认识十周年。同学聚会还需要你一句话把大家叫出来。谁敢不听您的话是不是。”
高中的时候刘强就被这张嘴收买了三年，现在蔡泽凯长这么些年纪，更是会说。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没有一个听我的话的。”刘强假装不买账，“蔡泽凯我知道，一天到晚出现在电视手机上没完。明理最近这些年怎么样？一点消息都没有，班里有事没事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
“老师！”蔡泽凯突然打断要回答的明理，“你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吧。什么叫我整天出现在电视手机上没完。你不是说我唱歌跟蚊子叫一样吗？难道你挺过我的歌。”
蔡泽凯的声音终于让两位快走远了的经纪人停下脚步，转身过来。
听说刘强是明理和蔡泽凯高一时候的班主任，两位经纪人又跟刘强好好打了招呼。
“名师出高徒。”
“哪里哪里，都是他们自己争气。说起来我还是沾了他们的光。”
“我身上没光，有光的是明理。”蔡泽凯一脸悻悻然，“本来高考之后想敲|诈秦慕臣一顿，结果明理直接比他高两分。状元花落明理头上，我还反过来被秦慕臣敲|诈一笔。”
往事不堪回首，蔡泽凯想起秦慕臣那似笑非笑一副什么都在握的表情就感觉很生气。
要不是知道秦慕臣不会这么无聊拿高考当游戏，他几乎都怀疑秦慕臣是故意要敲诈他那顿饭了。
不过一想，明理也确实很厉害。
高一的时候还在年级前五十徘徊，分了班之后一直挂在理科前十。
高考直接一个大爆发，压过秦慕臣一头。
“真够风光的，好羡慕啊。好羡慕有人可以站在秦慕臣头顶啊。”蔡泽凯都不敢想，要是他是那个超过秦慕臣的人该多爽。
冷满从一开始就听到蔡泽凯念叨明理，知道他们是一个班的关系不错的同学。
也知道那个班都很厉害，却没想到明理是他们那一届的高考状元。
“明理，你说话啊。你当初为什么不拿成绩嘲笑秦慕臣。”蔡泽凯捂着脸呜呜假哭，“果然是得到的不会珍惜。”
蔡泽凯这么发一通疯，明理心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没了。
她知道这个人是在给她解围。
蔡泽凯一放下手看到的就是明理笑盈盈地看着他，两个人的同桌也让他读出了她目光里的感谢。
但是感谢是一回事，蔡泽凯莫名有些移不开视线。
他心里叫了声不好，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也知道你自己多丢人了吧。”冷满看了眼蔡泽凯番茄色的脸，好笑起来，“真是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到。”
蔡泽凯一紧张或者害羞的时候脸就会红成猪肝，他皮肤白，这一点更是明显。
上一次蔡泽凯脸红还是因为在台上忘了词。
粉丝一直不怎么担心他谈恋爱的事情，这人这么纯情，谈了恋爱那不得番茄脸二十四小时待机。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不是要拍照片吗？”蔡泽凯拿出了自己的敬业精神，“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虽然是学生开学，但一中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在一号开放。
“学校建了新的教学楼，明年或者后年的时间就会装修这几栋旧楼。我们来的时间刚好，这楼就租给我们拍摄了，也不会打扰学生学习。”
说话的是这次的导演一茶，她说话一直笑着。
“我问了刘老师，刘老师说你们班教室在三楼。今天的海报和以后的拍摄都会尽量选择你们曾经待过的地方。”
一茶的安排确实很用心，明理和蔡泽凯一进入教学楼就安静下来。
几年间一中其实变了很多，连大门都装修得豪华了一些。
新楼后面的旧楼片区才是两个人记忆中的一中。
走到一班教室，里面摄影师和化妆师已经准备好。
“还好一中的校服一直没有换过。”服装师拿来两套校服递给明理和蔡泽凯，“我带两位老师去更衣间。”
更衣间是老师办公室里的休息室。
为了方便管理，班主任的办公室都在自己班级同一层。
明理换好校服又换好鞋，开始还没觉得什么，走出休息室就看到同样换好衣服的蔡泽凯走了出来。
两个人互相在彼此身上找到了一些记忆。
“哎，我才二十六啊，就要开始回忆往昔岁月了？”蔡泽凯扯了扯校服短袖的领子，又随手把外套脱下来系在腰间，“这样才对味。”
“我俩合张影吧，刚好也告诉大家你回来了。”
明理看向服装师，正想让她帮忙拍一张。
蔡泽凯忽然过来揽住她的肩膀，一只手拿着手机举起：“来，明理老师。跟我说，切~”
明理都没反应过来，蔡泽凯就按下了拍摄。
“啊。”蔡泽凯很满意这张照片，“帅气已经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蔡泽凯的手放得低，明理也想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呆相，于是凑过头去看。
毛茸茸的脑袋凑到蔡泽凯视野里，他忽而意识到自己刚才自己的动作似乎太自然又太亲密了，又赶快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明理都没看清照片，有些疑惑地看着蔡泽凯的红脸：“你怎么了？”
“我我我热啊。”蔡泽凯避开明理的视线，低头摆弄手机，“我就发这张照片了啊。”
“发吧。”明理也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一直看着的服装师在一旁露出了奇妙的微笑，妙啊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