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锦添和秦慕臣一起到片场的时候，片场的拍摄已经开始了。
伸着脖子看了看，付锦添有些奇怪道：“今天不是明理老师的戏吗？难道我记错了？”
蹲在地上装蘑菇的刘寅摇头叹息：“没记错，小姑娘哭得跟泪人一样。我也要哭喽。”
因为明理一场哭就让他改剧本加戏，刘寅简直恨得牙痒痒，但是很快又接受了现状。
他刚才看着的的时候，也入戏了。
刘寅唉声叹气，张口叫：“蓝生，蓝生。你又哪儿去了。”
一路到化妆间，付锦添听到的都是明理哭崩溃的议论。
甚至还有人脸上也挂着泪痕。
他忍不住拉住自己熟悉的灯光助理，问道：“明理老师怎么了？”
“不知道啊。”灯光助理眼睛红了红，“小日子真让人恨啊。”
付锦添默默摸了摸灯光助理的衣袖：“你不是不知道吗？”
明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哭弄出了乌龙来。
只是在休息室恢复情绪，吴子奇让她等会儿给李双湖再道个歉，又在手机上点点：“我刚买奶茶快到了，等会儿请大家喝。”
“我买吧。”明理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拿起手机把钱转给吴子奇。
“奶茶不健康，点凉茶。”解君秋靠着椅子哼哼，“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看导演很需要下火。整天骂这个骂那个，也不怕把人骂出心理问题。哎，他应该去上上教育心理学。”
吴子奇满头冷汗。
解君秋见明理没什么事了，就站起来：“我先走了，不然等会儿该挨群头骂了。”
“哎好，老师慢走。”吴子奇看了眼明理，起身送人。
刚好到门口，解君秋挥着手：“不用送了，太客气了。你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付锦添看到明理的休息室里出来一个人有些好奇，见吴子奇对他那么客气，于是更好奇，回头问秦慕臣：“臣哥，这个是哪个老师啊？”
恰好解君秋过来，听到付锦添的话，笑眯眯道：“我是小学老师。”
秦慕臣接触到那张笑意融融的脸，顿了一下。
解君秋和秦慕臣擦肩而过，吃了东西吹了空调，心情是无比美丽。
奶茶很快就送到了，解君秋蹲在角落里边挨自己朋友训边喝奶茶，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解老师，这个是给你的。”
解君秋看了眼奶茶，又看了眼明显是工作人员的人手里拿着的袋子，举了一下奶茶：“我有了啊。”
“就是给你的。”工作人员把袋子给他。
解君秋的朋友停下了骂人，这老东西油盐不进，他决定不费口水了。
一把夺过袋子，看了眼两眼，又把袋子还给解君秋，阴阳怪气道：“您老人家还真是会享受啊。”
这人当了老师之后整天叫着头疼，叫着要被小兔崽子们气死，泡枸杞煮人参的，早起早睡一天不落。
这次为了学生们却熬了这么些天，几个地方跑来跑去。
真是难以让人理解。
解君秋从袋子口一看，是两瓶凉茶，塑料瓶装着，瓶身还冒着冷冷的水汽。
解君秋笑了一下，摇摇头痛苦道：“喝凉茶要喝热的啊，不然怎么叫养生啊。”
他把自己喝了一半的奶茶举起来，好友问：“你干嘛。”
“我比较喜欢这个。奶茶留给你好了。下面小料我还没吃。”
好友大怒：“滚蛋，谁喝你喝剩下的，我又不是没有。”
*
明理走出休息室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太多哭过的痕迹。
就是整个人的气质又沉静了不少。
片场的大家正在忙碌，明理走到李双湖旁边认真道了歉。
“没事。”李双湖看了眼明理，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太严厉了。”
“没有，我在导演这里学到了很多。”
“那就好。”李双湖从身边拿起奶茶，喝了一口，“你们年轻人喜欢的这些东西真不错。”
拍摄继续进行。
化妆师给明理补妆的时候还有些心疼，刚才哭那么厉害。
上完眼妆，明理睁开眼睛。
一瞬间的功夫，她便又成了那个坚韧的冯冉冉。
最近的戏都是分好几个组拍摄，明理一直在李双湖带着的A组拍，秦慕臣则是一直在B组。
两个人也就是偶尔碰到的关系。
明理化完妆做好造型走出去才想起来，今天是秦慕臣和她的第一场对手戏。
秦慕臣穿着一身陆军军官的服装，腰瘦肩宽，浑身带着一种散漫的气质。
他扮演的角色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他对外的形象是风流成性贪财好色，手段残忍血腥，是一地的恶霸。
现在明理扮演的冯冉冉要把他身份已经暴露的消息赶紧告诉他。
明理已经把剧本看完了，发现导演总是再三强调的她和秦慕臣的对手戏其实并不多。
比较多一点的是两个人各自变动的心境，在家国情怀之前，不足一提的儿女情长。
明理脸上化着明艳的妆，身上是把身材勾勒到极致的旗袍。
她出来的时候就把不少人眼光吸引住。
明理对此毫无所觉，反而担心地看了眼自己的高跟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高跟鞋好像有点不稳当。
但是抬脚看了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服装小姑娘凑上来问怎么了，明理低声说了一下问题。
小姑娘蹲下来掰了一下鞋跟，抬头道：“没什么问题。”
明理小腿线条极其漂亮，小姑娘笑着说：“明理老师，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是你们的技术很厉害。”明理放下心来，抬脚往秦慕臣那边走。
对手戏，大家期待的对手戏来了。
片场没事的人都偷偷看向中心的两人。
什么叫赏心悦目，这就是。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两个大白皮在太阳下都有些反光。
明理一直在陪着秦慕臣对台词，今天这一场就是她和秦慕臣擦肩而过的时候把消息递给他，告诉他尽快安排撤退。
“明理秦慕臣，来，我先给你们讲一下戏。剧本稍微改了一下。忘了跟你们说，这段加了点东西。”
明理凑过头去看。
“既然这个人物的伪装就是好色，我们就把这一层伪装做好。等会儿明理你直接摔进秦慕臣怀里。”
明理抬头。
“怎么了？摔得时候稍微娇气一点。”李双湖又转头喊副导演，“来陪我走下戏。”
副导演的年纪跟李双湖差不多大：“我演哪个？”
“你演程岩，站好了。我往你怀里倒。”
副导演扎号马步，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张开双臂：“来吧。”
李双湖立马身体一软，脸上换上有些惊慌又有些羞涩的表情，柔柔地倒在了副导演的怀里。
明理面无表情，李双湖从副导演身上起来：“怎么了？难度很大吗？我再给你演示几遍。”
导演是一本正经的，明理是不知作何反应的，副导演是腰疼的。
只有秦慕臣好整以暇地看着三个人。
“你俩先走一下戏，看看怎么摔，要摔得让人一见就想扶。”
“一定要摔吗？”明理问了一句。
“一定。”李双湖看了看剧本，“来，你俩试一下。秦慕臣靠在车边。记得及时接住明理。别让人真的摔了。”
秦慕臣点点头，看向明理。
不摔也得摔了，明理做了一下心理工作，假装扭到脚踝，眼睛闭着往一侧倒。
秦慕臣的手臂稳稳将她揽住。
李双湖叉着腰叹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娇气的木板。还有，是让你递消息，不是让你赴死。表情放松一点。”
又试了几次，明理都是很严肃的表情，脸上好像写着我有任务的大字。
李双湖奇了，这场戏按理说是最简单的一场，台词也不多，怎么明理就这么过不去。
想了一会儿，他灵光一闪，问道：“明理，你谈过恋爱吗？”
明理差点真把脚扭了，她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谈过。”
“那不该这么避讳肢体接触啊。”
李双湖感觉明理有些抵触，接着又突然想明白，确实有这样的演员，很容易害羞，所以表演系大学开学第一堂课一般都是克服这种害羞，时常有老师让陌生的同学男男女女互相拥抱。
明理不是科班出身，又是个内敛的性格。
“这样吧，你先跟秦慕臣拥抱一下。就当第一场戏留念了。克服一下你的害羞。”
李双湖叹气，心想梅翘那个人怎么忘了这一茬。
梅翘在家里打了个喷嚏，半疑惑望天，是哪个人又在骂她。
明理动作磨磨蹭蹭，李双湖有些着急，正想催促。
秦慕臣转过身和明理面对面，俯身抱了下去。
“哎好，就是这样。”
明理的脸几乎是在秦慕臣抱下来的时候就红了，红得彻底，好像珊瑚衬着白玉一般。
两个人的气息随着拥抱交融在一起，明理感觉自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跳。
李双湖和副导演在一旁又讨论了一下，两个人搂搂抱抱一阵，李双湖看了眼明理，有些恨铁不成钢：“一看就是在学校连早恋都不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