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

    叶九歌的幻境里是一片虚无,只有小石头和她自己。

    “叶九歌,你知道灵珠是从何而来?”小石头问道。

    “传闻是天地间集天地灵气所生的?”叶九歌道。

    “不,灵珠虽具有汇聚天地灵气的无上力量,石质也是上古神玉,但若只是两颗石头,还不至令整个江湖抢破头,灵珠之所以成为至宝,是因为其中凝聚着两位珠灵,它们是因一对恋人而生的,分别凝聚了这对恋人的精魂,男人叫羽,女人叫圣,所以阴灵珠也叫圣灵珠,阳灵珠也叫羽灵珠。他们的灵性太强!又恰好借助同样具有灵气的石头,便生成了永世至宝:圣、羽两颗灵珠。”

    叶九歌问道:“你说我是灵珠的后人,所以我是他们的后人了?”

    “是的。”

    小石头给叶九歌展现了一幅画卷,画面里有两位长相约莫二十多岁,而头发已经雪白的一男一女的光影,他们彼此缠绵,随后渐渐如光般消失了身体,化成一黄一紫的美丽光束相互飞舞缠绕着融入两颗灵珠里。

    “他们就是灵珠里的精魂?也就是我的祖先?”叶九歌问道。

    “是的。”小石头答道。

    “对了,小石头,为什么周哥哥和我的血能打开来到这里的门,而盛银华的不可以呢?”

    “因为你们都是灵珠的后人。”

    “什么!难道我与周哥哥真的有血缘关系?”叶九歌惊讶道。

    “是的,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镜头一转,叶九歌来到一个农家小院,简单的茅屋,却能遮风避雨,小院里种着一棵桃花树,放着石桌石凳,一个男子劈着柴火,几只小鸡来回散步,茅屋里走出一个怀孕快要生产的女子。

    “你怎么出来了?”男子回头关心道。

    女子正要回答,肚子却猛得一紧,男子忙扔掉斧子,抱起女子进屋。叶九歌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

    “我去叫产婆!”男子道。

    女子紧紧握着男子的手:“不,你别走!”

    叶九歌也不由自主地看得紧张起来,没想到女子生产得并不算十分艰难,不过喊叫了一刻钟,孩子便呱呱坠地。

    这时小院走进一个拖着大刀,脸上充满煞气的男人,叶九歌仔细辨认一会,认出那是年轻的盛乾!

    叶九歌忙上前走到盛乾面前:“盛叔叔,你想干什么!”

    盛乾并未瞧见她,更听不见她说什么,与盛银华一样,他们并不属于叶九歌所在的时空,盛乾径直从虚幻的叶九歌身上穿过,时间只是按照真实的历史重现。

    男子正要走出屋,看到双目充血、披头散发的盛乾。

    盛乾道:“把圣灵珠交出来,可饶你一死!”

    男子道:“休想。”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妻子,两人的表情竟然平静无比,怀里的孩子贪婪地吮吸着母亲的乳汁。

    喂奶的时候,女子的眼里、表情里,只有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满眼是爱。

    叶九歌看看这个母亲和孩子,再看看男子和盛乾:“不要啊!”

    外面男子和盛乾已经激烈地打斗起来,可是叶九歌什么也做不了。

    喂饱了奶,孩子满足地睡着了,女子从脖子上解下一颗石头,挂在孩子脖子上,塞进襁褓里,正是叶九歌现在挂的那颗石头。

    “娘!你是我娘!”叶九歌飞快地跑过去,看着母亲大声叫道,“娘!”

    女子自然听不到她的呼唤,只管深深地亲吻孩子睡得憨甜的面颊。

    男子在院子里喊道:“保护我们的孩子!”

    叶九歌又跑到门口,男子已经倒在血泊中。

    “爹!”

    盛乾一步一步朝屋内走来。

    “不,不要......”叶九歌眼见着他一步步走近,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她再跑回屋,看到女子毅然决然地用功法将孩子从后窗运送到室外,平稳落在后面园子里的树杈上。然后拿起了剪刀自尽。

    “不要!!”可是叶九歌抓不住剪刀。

    ——————————

    尤栖谷内,手放在小石头上的叶九歌眉头紧皱,大汗淋漓,犹如经历梦魔,表情痛苦万分。

    “九歌九歌,你醒醒!”盛银华着急地摇她的胳膊却毫无反应,他问周流光:“她怎么会这样?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叶九歌的手掌紧紧地触摸着光球,盛银华想要握住她手臂帮她脱离光球,但叶九歌的手臂一旦受到外力就会反弹。叶九歌和时间球都变得触碰不得。

    周流光道:“你不能随意破坏幻境!否则会被严重反噬。她没有被幻境所控制,只是经历了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盛银华已经逐渐疯狂,“那就不要再让她经历了!你不是博学多识吗?你会不知道破坏这种幻境的方法?”

    周流光道:“确实有记载脱离幻境的办法,只是我不知道运用到这里是利还是弊。”

    “还能比现在更差吗?”盛银华再次去拉扯叶九歌,还是被反弹回来。

    周流光道:“你不要徒劳了,这块石头是上古神器,不是你我的力量所能轻易控制的!而且它对叶九歌没有敌意。”

    盛银华道:“没有敌意叶九歌怎么会这个样子?”

    周流光道:“盛银华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她不是你的妹妹吗?你不关心她吗?你忍心让她经历这样的痛苦?”

    “我当然不忍心!”周流光道。

    “那你快想办法啊?”

    周流光道:“等吧,等是最好的办法。”

    盛银华想道:“血,血能运用到大多数的幻境中。”

    盛银华破坏手掌上刚刚凝固的血,滴到时间球上。

    盛银华进入到叶九歌的幻境,他出现的时候,正碰上提剑离开的年轻时的父亲,手里拿着圣灵珠,他上前打招呼。

    “爹,您怎么会在这儿?”

    盛乾对他视若不见、不理不睬,他知道这是叶九歌的幻境,与他自己的幻境一样是无法干预的。

    这时他看到叶九歌一个人站在小院里的背影,低着头,垂着剑,整个人散发着阴郁而恐怖的气场,于是慢慢走近靠近她,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但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叶九歌身上,小心翼翼地去叫唤她。

    盛银华轻轻去扶叶九歌的胳膊:“九歌,你怎么了,我是银华啊!发生了什么?你看看我!”

    叶九歌没有明显反应,盛银华又说了一遍。

    叶九歌木讷地抬起头,双眼充满暴戾的血丝:“发生了什么?我才喝了我娘一口奶,你爹就来了!你爹是杀人魔鬼!是你爹!杀了我爹和我娘!”伴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把剑刺进了盛银华左肩。

    幻境见血,立刻化开,两人回到现实。

    两人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叶九歌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九歌,你做得对,如果你恨我爹,请把仇恨撒在我身上,就像这样!”没想到盛银华手指夹住剑用力,剑又刺进去半分。

    叶九歌心中暴动的愤怒瞬间被惊讶所代替,头脑也清醒过来。

    盛银华继续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不要去找我爹了好不好?九歌,你还是在乎我,不想伤及我的要害!这里不是要害,”说着手指捏住剑,自己又拔出来,打算自己刺向胸口。

    “不要!”叶九歌用力把剑抽回来。

    盛银华左肩血流不止,他自己也不捂着,叶九歌看着他伤口殷红殷红的血止不住,抬起手想帮他捂住,只觉得天旋地转。手杵着剑以支撑身体,剑尖的血流向地面。

    而盛银华看着叶九歌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

    叶九歌看着他,早已泪流成河,不能了,对他是又爱又恨!她用最大的力气道:“啊!仇人的儿子!我怎么会爱上你!你滚!”

    盛银华抬起手,要去抚摸她的脸,被叶九歌一手挡开了。盛银华强硬地要像以前一样吻她。

    叶九歌用力推开他,手指门口:“你离我原点!你走!”

    盛银华道:“九歌,这件事情我去找我爹求证一下好不好?也许幻境是虚构的不是真实的。”

    这是小石头道:“盛银华,小石头只会重现场景,不会虚构场景,否则你以为古渊教的圣灵珠是哪来的?”

    盛银华无助的抓住叶九歌的衣袖:“九歌,你不想让我走的,对吧?”

    两人就这么僵持片刻,叶九歌拂去他的手:“请你,不要再出现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

    周流光过来拉过盛银华:“你还是暂时回避一下,这里有我!”

    盛银华道:“好,我走,但是九歌,你答应我,不要去找我爹,答应我!叶九歌,如果你一定要去,你把他千刀万剐都可以,但请你留他一条性命!”

    周流光推着他道:“走吧。”

    “九歌,不要杀他!”盛银华扭头看她

    周流光和盛银华来到尤溪谷门外。

    在他们走后,叶九歌终于软软地倒下,靠在石柱上,一动不动,双目无神却不停地流泪,她喃喃道:“他们没有不要我......”

    周流光和盛银华来到门口,盛银华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真相,所以支持她来这里?”

    “怎么会?”

    盛银华低下头:“那就请你照顾好她。”随即御剑离去。

    “放心。”

    周流光望着盛银华御剑而去。可是日报门的资料多丰富啊!

    日报门存有一位叫金素贞的女人的画像,而这个女人与叶九歌有七分想像。随后周流光迅速穿越到藏书阁寻找书籍,终于拿到一卷书,前面记载的是:XXXX年XX月,古渊教教主盛乾弑金素贞、陆皓臣一家,夺得圣灵珠......

    而甘溪收留叶九歌,也是XXXX年XX月......

    周流光自言自语:“凭什么呢?是九歌自己要找寻身世,那是她自己的因果,日报门不干涉因果!”

    ——————————

    叶九歌在靠夜明珠照明的幽暗的环境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而那个时间球小石头也变成了珠子大小。

    小石头道:“主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

    “主人,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你该吃点东西了。”

    “主人,告诉你这个故事是我的使命,没想到会让你这么伤心,我不是故意的。”

    叶九歌终于起身往门外走去。

    小石头道:“主人,等等,带上我!”

    叶九歌道:“来吧。”

    小石头跳上叶九歌的手。

    来到门口,小石头幻化出的小人坐在叶九歌肩头,向睡在门口的熊猫招招手,熊猫从睡姿弹跳起,向叶九歌跑去,体型越跑越小,越跑越小,直到变得如拳头大小,顺着叶九歌的裤腿爬上她肩头,成为了小石头人的坐骑,就这样一起走出尤栖谷,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刹还是有些许刺眼,小石头人和小熊猫望着叶九歌身后,长出了一层浅浅胡须的周流光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出了尤栖谷,叶九歌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人在路上走,魂却飞走了,脑子里闪现一个又一个片段。

    “师父是不想让我知道伤心的事,所以没告诉我父母惨死,只说是在路边捡到的我。盛银华,我知道你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我又如何再如平常地看待你呢?为什么世人如此,为了一个物品,为了无畏的野心和欲望,不惜做杀人放火,抛妻弃子,违背天理的事,他们没有良心吗?”叶九歌回想起除魔大会上各个表里不一的脸,想起甘墨为了得到圣灵珠竟然给师父下药,想起贾枫眠为了登上金仁门门主之位,不惜抛弃妻子,直到盛银华的父亲为抢夺圣灵珠,杀死她的父母,“那么我身为灵珠的传人,守护灵珠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说那位最最厉害的前辈的结局是咎由自取,那么盛银华又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萧琳儿做错了什么?”

    叶九歌身心俱疲地走在街道上,不知道去向哪里,只是木讷地往前走。迎面一个馒头摊主追逐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手里紧抓着两个馒头拼命往前跑,撞到了走在路中的叶九歌边跑边说“对不起”,又向前跑远。

    “站住,你别跑!小子,你给我站住!”馒头摊主追赶道。

    摊主突然的声音唤醒了叶九歌。

    馒头摊主跑过叶九歌身边的时候被叶九歌抓住了胳膊。

    “别追了,我给你钱。”叶九歌把铜钱放在摊主手上。

    馒头摊主掂吧掂吧铜钱,看了看叶九歌,再看看跑远的小男孩:“哼,饿成那样还那么有劲,喂,好心人,要不你把他以前抢的馒头也一并给了吧。”

    “多少?”

    “十五文。”

    叶九歌又数了数十五文又多数了五文放到摊主手上:“他要是还来吃,我再包他5文的馒头吧。”

    摊主道:“行!施主要是想吃馒头可到我前面的摊位上。”

    “嗯。”

    馒头摊主离去。叶九歌又继续向前走,那位抢馒头的小男孩回头看摊主不再追了,有人替他付了钱,便停下来回头看着叶九歌,待摊主离去后,追上叶九歌,道:“小姐姐,谢谢你!但是你的钱我暂时还不上。嗯,你可以给我一个地址,等我有钱了再还你。”

    “一个地址……”叶九歌重复道。

    她现在归属何地呢?

    叶九歌道:“不用你还了,但是你要答应姐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男孩问道。

    “以后不可以做坏人。”

    “偷东西算是坏人吗?”

    “嗯……”叶九歌想了想,“就是不要做违背道义、愧对良心的事。”

    “违背道义?愧对良心?”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叶九歌问道:“你没有父母吗?”

    “没有了。”

    叶九歌道:“我介绍你去天一派好不好?那里可以学功法,每天都能吃饱,就不用再过提心吊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学了本事,长大就能帮助更多的人。”

    “能吃饱?”

    “对,而且还有很多师哥师姐,他们人很好的,那是姐姐以前待过的门派。你叫什么名字啊?”

    “好呀好呀!”小男孩高兴道,“我还有一个妹妹,也能一起去吗?”

    “能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道:“我叫阿成,所有人都叫我阿成,姐姐也叫我阿成吧!那要怎么去呢?”

    叶九歌指着方向教小男孩路线:“到那个地方只要问一下镇上的人就行了,呐,这个是你的盘缠。”又掏出一块碎银给小男孩,道,“我会跟那里的人打好招呼的,你尽管去就好了!记住了,那个地方叫‘天一派’。”

    小男孩双手接住银子:“我记住了。姐姐你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叶九歌一直没有关注自己:“哦!没有。”

    小男孩道:“谢谢姐姐!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做个好人!”

    “嗯,去吧。”

    “姐姐,再见!”

    叶九歌向他摇摇手再见,小男孩走后,叶九歌想到自己:我该去哪里呢?

    周流光一直跟随在她后面很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回忆起自己的过往:

    周流光的回忆:

    五岁的周流光在街上被一大群人追着,其实只是比他年长几岁而已,个头已经很高,他不停跑不停跑,可是小小年纪的他怎么跑得过大人呢,终于被逼在角落,小大人们拿着棍棒,一步步逼近,那时没有出现像叶九歌这样的人帮他,他在街上是被欺负的对象,周流光手上的馒头摔出去很远,粘了灰,但是周流光眼里只有这个馒头,他努力地爬过去想要抓取这个馒头,不懂得用保护的姿势,此时双腿就被棍棒打断了,他最终拿到了馒头,断骨的痛却无法忍受,慢慢地就发烧了,迷迷糊糊的,自己不知道是发烧,只知道是得病了,可是也没有区别,反正是没有条件看病的,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以为会慢慢死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麻木。

    直到他的师父出现,发现了这个孩子,发现他发着高烧,嘴唇干裂,双腿布满血迹,实在是可怜,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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