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岁数不大，口气倒是不小。”那夏武冷哼一声，背着手，一脸不悦。

    谢寻书冷笑道：“夏监军素日里就是这样对待驻军上下？”

    “我如何对待军士，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夏武一脸不屑，说完摔袖走人。

    谢寻书拍拍手，看着对方走去的方向，心理倒是有些掂量了。

    “小姑姑别恼，这种人不值当。”谢言栋走过来拉了拉谢寻书的衣袖。他们这些年和夏武这个监军已经只能是面上和气，已经很了不起了。

    谢寻书宽慰了两个孩子几句，便提出去一下谢翊舟的军帐。

    “这几日，夏武的侄子夏河也来了，小姑姑当心些，这人最是滑头无礼，活脱脱一个登徒子。”谢言杰小声提醒。

    “监军不是不允许家属一起吗？我记得二哥这边的监军没有获批过家属随行，怎么回事？”

    谢言杰有些无奈地叹气：“这夏武仗着自己年龄大，说是要有个人照顾自己，又说什么要培养下一任监军，所以他这个侄子也经常会在军中。阿爹吵过几次，每次吵，他们就耍无赖，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好了，这情况我知道了。”

    “皇上那时候给了你一道密折子，上面写的不会就是这个吧？”谢锦宸这种神出鬼没地，谢寻书倒是很习惯。

    “你又知道了？”

    谢锦宸坏笑：“我这好歹，也是皇上手里的人，知道点也正常。你如今想干点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这种人，怕倒是没个怕的，就是麻烦。”

    谢寻书说完，几步走进谢翊舟的大帐，但是，刚进入，就看见谢翊舟正在和夏武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聊着什么。谢寻书正想走，却听到那个年轻的男子讥笑声。

    “谢将军如今是妻儿带着还不够，这是小夫人？”

    “哎，这哪里是什么小夫人，这位可是谢将军的小妹。”夏武似笑非笑地说着，又对着谢翊舟道，“谢将军这如今是打算把谢家的人都安排进谢家军里来？”

    谢翊舟给了谢寻书一个眼神，对着夏武冷冷道：“小妹到驻地来，是圣上亲允的，夏大人这是在质疑圣上的旨意？”

    “不敢，老夫岂会质疑圣上的旨意。”

    “谢将军的家眷啊，我还以为长得这么标致，是谢将军金屋藏娇的小夫人呢。”

    “这位是谁，对着人家一口一个小夫人。兄长的军帐已经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吗？”谢寻书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但是她在等对方自己自爆。她问完，直接走了过去。

    夏武哼了一声，不满地应道：“这是我侄儿夏河，谢将军，这就是你们谢家的家教？你们谢家的女儿家都可以随意出口成脏，还是说谢家的女儿可以随便谩骂监军的家眷？”

    “夏大人，你这侄儿先是一口一个小夫人，你这会子又一口一个谢家的女儿，你们夏家倒是好家教。”方靖掀起帐子进来的时候，身上甚至还带着杀气，“你口里的谢家的女儿，可也是朝廷命官，你们放尊重点。”

    这夏河倒是没有半点畏惧，仍旧是吊儿郎当的，嘴里嬉笑着：“方将军生的什么气，不过是玩笑，玩笑。”

    “是么，若说你的娘你的姊妹是人家的小夫人，你当如何？亦或是说，你自己想去做谁的小郎君不成？”方靖一边说一边朝着夏河靠近。

    那夏河这下倒是被方靖怔住了。

    “方将军，方将军，别动这么大的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夏武马上起身打圆场。

    谢寻书冷声道：“夏大人，大昭明令禁止监军携带家属入军营，您方才说这位是您的侄儿，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这是，夏河这是来探亲，给我带点东西。”夏武心里一着急，头上开始冒汗珠。

    “哼，一年探两次，一次探半年的亲？”方靖不屑地撇了对方一眼。

    “这，这……我们还有事，改日……改日再谈。”夏武心底着急，忙带着夏河往帐外走去。

    谢翊舟见两人溜得飞快，也不多说，他笑着对谢寻书道：“你今日带着两小子，感觉如何？”

    “还不错啊，爹娘都是将军，孩子能差到哪里去？不是常听人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谢寻书笑着夸赞了几句，只是话说着，却不自觉的觉得后背有点凉。

    “哦，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来这些日子得让二哥帮我好好训练训练你才是。”果然，哪里都有谢锦宸。

    “小宸，晞儿的身手我觉得挺好的，你紧张什么？”谢翊舟多少有些不理解，他也知道晋州的事情，不过他的注意点在别处。

    “二哥，我都被大哥训怕了。”谢锦宸有些哭丧。

    谢翊舟挥了挥手，让服侍的人先下去，待到军帐里没有外人，他一本正经地看着谢寻书：“魏家的那个儿子，我在好几年前同他过过招，他内力不算深厚，但是一股子蛮劲，这才让人害怕。安王殿下不知你的护腕可以挡下那一鞭，出手救了你不说，还弄断了他的那条长鞭，看来确实不简单。这长安城里，几乎所有人只知道他是个病秧子，他这些年就算是装，也装的很好。竟然愿意为了救你自爆，也是难得。”

    “二哥是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你横竖听得懂。不过，我需得提醒你注意一个人。”谢翊舟笑着示意她先坐下来。

    “谁？”

    “怡王李潇炎。”

    “啊？为何是他？”谢寻书倒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会说康王，毕竟李潇煦都隐藏这么深，又何况和李潇煦走的近的李潇煊。

    谢翊舟见他们几个都是一脸不解，也只是笑了笑：“德妃之事后，你觉得皇帝的哪个儿子手里是干净的？德妃当年事发后自尽而亡，压根不是皇帝的本意，可最后从出事到自尽没几天时间。然后就是德妃当年引以为傲的儿子，她的大儿子确实资质能够匹敌太子，就连二儿子，三儿子都是个顶个的厉害。说起来，都出嗣了，还能有什么威胁？她那个大儿子，出嗣才半年，就染病死了。然后就是二儿子，在出嗣几年后受了惊吓傻了，三儿子是被人毒死的。”谢翊舟说这些的时候，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活像讲述一个话本子。

    谢寻书突然想起李潇煦的话，也是，他自懂事起，兄弟姐妹间就是行五的，那时候德妃的几个孩子都出嗣了，也论不上。但是这怡王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岁数，若是说这里面有他的手笔，这会不会太扯？

    “在想什么？”

    “怡王好像比四哥哥还小？”

    “他们上下年的。安王那时候被德妃差点害死，是诚王救下的，但是是怡王通风报信。你想想，那会子他们才多大？”谢翊舟说着，也只是摇了摇头。

    谢寻书自然不敢驳他，她想起那日同李潇煦一块逛晋州城的时候，他们提起皇后的身子情况。李潇煦提了一句，“阿娘在生我之前，曾怀过两个孩子，一个才几个月，小产了。另一个小产时听宫人说是刚成型的女胎。”

    “按二哥这么说，晞儿这是要进魔窟了。”谢寻书故意取笑道。

    “矮子里还能拔将军，你看着挑。不过按我看来，李潇煦这人还行。”突然被谢翊舟点了名，谢寻书反倒也有些不习惯了。

    谢寻书笑道：“二哥，你这话说的，好像被安王殿下收买了一般。”

    “你别看你二哥在这大漠边上，对朝堂的动向，我可知道的不比别人少。知道我为啥说他还行吗？”

    谢寻书摇摇头。

    “这人对待有些事情，太过执着，而且平素就比较古怪。还有一点，他身子弱是不争的事实。”谢翊舟笑了笑，“不过你如今还真的随意，毕竟我听闻，皇上赠了你一件很好用的东西。”

    谢寻书撇了撇嘴：“得了，我怕这如今，很多人都知道这事了。”

    谢翊舟摇头，继续笑：“你从未用过，皇上又没有昭告天下，外人如何知晓？不过我有点好奇，这玩意长什么样子？我是上月末收到阿爹的书信才知道的，阿爹怕我把你管太严了。”

    “暂时没有碰到什么需要用的地方，所以一直贴身收着。”谢寻书说着，将那两块昭阳令拿了出来。

    “你这是？”众人都围上来看，白色那块明显还套着，一大一小，黑色那块明显就是玉芯雕刻的。

    谢寻书指着玉佩道：“皇上赐的，是白色的这块。这个黑色的，是阿煦给的，他说因为晋州一事，怕我不安全。”

    “这话你信？”谢翊舟问道。

    “二哥，你这较真了就不好了。多好歹也是人家王爷一片心意，如若都按你这般务实，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谢锦宸拦在谢寻书面前。

    “你二哥这榆木脑袋，也就我不嫌弃了。”方靖说完还不忘瞪了谢翊舟一眼，“不魁是传说中的昭阳令，着实是好看啊。”

    “二嫂你知道吗，皇上把这块昭阳令给她的时候，再三只说了一句，丢了就再没了。”谢锦宸也只有这下敢说这话。

    “这东西若是那么容易得，如何能权重堪比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