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几位王爷今日也来进香？”谢锦宸略微往前半步看着他们似笑非笑。

    李潇煦自然是看到谢寻书的，他抬手作了个揖，他道：“我来给阿娘求平安符，正好碰上三哥和煊弟，便一道来了。”

    怡王李潇炎，康王李潇煊，谢寻书想了许久，才把人头对上。略为年长的李潇炎是白昭仪所出，而比李潇煦晚几个月的李潇煊是贤贵妃所出。说起来这三兄弟也算是同龄人，同父异母，可惜真真同人不同命。

    “寻书给诸位殿下请安。”谢寻书还是站了出来，正准备行礼，依旧是被李潇煦拦下。

    “父皇多年前就恩典过，谢家的兄长和阿姊们见了我们不必行礼，你这礼，我们是不敢受的。”李潇煦含笑解释。

    李潇炎在一旁也笑：“你们是已经进完香准备回了吗？要不要再留一会儿，一道下山？”

    谢锦宸看着谢寻书，等她做决定。谢寻书没拒绝，她微微颔首：“既然怡王殿下相邀，我同四哥哥去求个平安符，一会儿一道下山。”

    “咋了，你是担心四哥我打不过他们？”走到一旁，谢锦宸低声问她。

    谢寻书有些啼笑皆非：“好端端的，打他们做什么？我是真的要来求平安符，你陪我一道。”

    “我说，要不明日我再陪你去一趟月老祠，去求个红尘卦看看？”

    “求不出来的，我算过了。”谢寻书轻叹口气，她不是没给自己算过，只是几次起卦，那命格簿上皆是空空荡荡，她就死了那条心。

    谢锦宸点点头：“也是，你自己就会。”

    ***

    “你们打算何时出发？”这一路上，李潇炎的话就没停过，像是想得到什么消息似的。

    谢锦宸在一旁冷冷地，只是谢寻书偶尔会捡一两句回应一二。这下见的他问，便赶着应道：“具体的日子，二嫂还未定。”

    “谢家姐姐，那你们何时归家？”李潇煊问道。

    “这可不好说，万一外面的风景好，看个三五年都是有的。”谢锦宸突然开玩笑一般故意接了话匣子。

    李潇煊被这话堵得不知道如何往下，他在心里算了算，动了动唇，终究没敢多说。

    “晞姐姐，若是在各地见着好看的书，能否替我捎一两本？”李潇煦见有些冷场，便借了昨儿的话。

    “怎么，安王殿下埋单？”谢锦宸故意问他。难得谢锦宸多说几句，倒是却句句都在堵人的嘴，谢寻书不太想说话，也不干涉。

    李潇煦倒是很习惯谢锦宸的态度，他含笑道：“这个好说，就是得麻烦你们。”

    谢寻书被他这一说，倒是想起答应他的事情。她点头应下：“先前时候忙得忘了，我这一二日先去书房寻上几本送到你府上如何？”

    “如此，那便有劳了。”

    “是什么书？”李潇炎难得对书有几分兴致。

    “游记，地方志。”谢寻书解释道。她是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处遇着他们，不然答应的东西，她自然是会带来的。

    李潇煊摆手道：“书，我就算了，没兴趣。说来真是佩服朝堂之上的那些人，随时都能引经据典。”

    “说来，康王殿下极少上朝。”谢寻书浅浅一笑，皇帝的这几个儿子都鲜少上朝，尤其是李潇煊，李潇煦是因着自己身子不好，李潇煊完全是因为懒。

    李潇煊苦着脸：“我是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有些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的热火朝天。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非得争个你死我活。说起来，上回在朝堂之上斥责那些老古董浪费时间的女子，莫不就是谢家姐姐？”

    谢寻书讪笑，还真是她，因着一桩什么事她还真的忘了，就是受不了那些拿着祖宗规矩说教的。她在朝堂之上冷嘲热讽了几句，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那些老臣都把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下去。

    “大哥私下都说了，得亏是你，耳根子清净多了。”李潇炎打趣道。

    慢慢走到山下，谢寻书准备告辞时，李潇煦突然唤她。

    “我前几日得了些好茶，晞姐姐若是得空，改日来我府上品茶吧。”他那双眸子亮亮的，谢寻书咽下了要拒绝的话，想着横竖要把答应给他的书给他，便点头应下了。

    ***

    谢锦宸这几日果真是一脸看戏的表情，他在马车里看着谢寻书一脸笑意没掩盖。他问：“今日一口气见了三个，感觉如何？对了，那个恭王和小太孙都比你年幼了好些，我想着，他们应该不会有这些肖想。”

    “四哥哥，你这是怕我嫁不出去还是咋了？”谢寻书微微蹙眉，“那赐婚的圣旨写的是皇子，我又是小太孙的先生，应当不至于。”

    “呵，这些李家的人，谁知道呢？”谢锦宸冷笑，半点不客气，“你知道那时候德妃是怎么在一夜之间从一人之下变成了一缕孤魂吗？”

    “知道，诚王的手笔。”谢寻书很平淡地回应道。诚王李潇炜作为贤贵妃的第一个儿子，那时候也只是几句话，让皇帝当即起了疑心。加上另外几个妃嫔的话，德妃作为四妃之首，直接从云端拉入地狱。

    等德妃的子嗣被出嗣之后，这李潇炜成了皇帝的次子，自己的母妃被晋封贵妃，他也是个天资聪颖的才子，办事能力顶好，还有军功在身。原本是最有指望与太子争夺，但是他却让众人惊讶不已，主动表态无心储君之位，拒绝拉拢他的大臣。

    谢锦宸有些惊讶，但是想想好像又没有什么：“那事情之后，也这么多年过来了，诚王也确实很有诚意，半点不逾矩。”

    “前车之鉴，谁还再犯傻？再如何，等太子继位，他也是妥妥的亲王，想干活有活干，不想干活，亲哥养得起自己。何必去冒险？若是能得，自然权利富贵达到顶峰，若是不能得，害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谢寻书静静地说着，回想起方才的情景，这李潇煦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还是说着一味的示好，也只是单纯的示好？

    谢锦宸听着她的话，总感觉自己这小妹有些深不可测，但是想想似乎她自幼如此，也只当她是自己测算出来的，并没有多问。

    “过几日我去安王府，你呢？”

    “让辰砂或者樱草陪同你去，我若是在场，这位安王殿下怕是很多话不敢对你说。”谢锦宸摆了摆手，他看得出李潇煦的欲言又止，在宫里，亦或者今日有他在，都不是好时机。若只是跟了个贴身丫环，想来对方的戒心不会那么高。

    再者，他也只是要护着小妹的安危，这个，那两个侍女都做得到。况且若是在安王府出事，李潇煦难辞其咎，如今谢寻书的婚事算得上炙手可热，李潇煦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犯傻，就算娶不到谢家姑娘，还可以有王家张家陈家的姑娘，真没必要。

    ***

    “知道的，说您大方赠书，若是我们不在长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这是进京赶考呢。”樱草见谢寻书翻找了十来本书还没停下，不由得打趣。

    “明日过去，只会带几本。我不知道这遭会去多久，但是如果日子长了，我怕安王殿下会登门。”谢寻书一边翻找，一边耐心地解释。

    辰砂在一旁帮着整理，随口问道：“小姐可想好了这次谁跟着您？”

    “这次这样，樱草你随我先走，等我们准备去越州的时候，我会寄书家里，辰砂你来越州接应，到时候再一道回长安。另外，明日去安王府，辰砂你随我去便好。”谢寻书以往外出的习惯是只带一个贴身丫环，但是这次去越州，这四哥哥要去见四嫂嫂，她想着自己还是多少避开一些。

    “越州那边风景不错，到时候可以跟着小姐多逛逛。”樱草立即来了精神。

    辰砂对这样的安排倒是心领神会，这是要让她留在府里应对宫里的人了。

    “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

    “你这几日好好收拾收拾，这遭出门定是不会那么快回来了。”

    谢寻书一下来了精神，忙问：“要去见二哥了？”

    “二哥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兴奋干嘛？”谢锦宸没好气地应，他当年练武的时候，没少被谢翊舟训。

    “那是我们的二哥，你不高兴？哦，你怕被二哥抓去校场练吧，放心，我到时候和二哥说，让他好好练练你。”谢寻书一脸坏笑地盘算着。

    “收起你的算盘，当心我给你丢在半路上。”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就是给你打包送回来都是可以的。毛丫头一个还跟我嘴硬，小心爹娘改了主意不放你走。”

    两兄妹你一言我一句的拌嘴，边上的丫环一边听一边笑，一边收拾着出门要带的东西。

    谢寻书嘴上说着，手里倒是半点没停下，她这些年时常跟着外出，收拾起来倒也轻车熟路。不过在清点东西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小姐这是在找什么？”

    “没事，我自己找找便好。四哥哥是东西收拾好了？一早上就在我这同我拌嘴。”谢寻书说着，不忘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慢悠悠品茶的谢锦宸。

    “没你这般折腾。”

    “得，那看来我东西不用找了。”

    “什么东西？”

    “小姐在找的可是这个？”辰砂从另一个衣柜里拿了一个护腰和一对护膝出来递到谢寻书跟前。

    谢寻书欣喜地接过：“可不是嘛，那会子做好了随手一收，方才想起，一时间忘了搁哪了。还是你心细，不然这东西，就真的搁着了。”

    “樱草见到同我说的，方才见你翻找，便来问问。”

    谢锦宸也凑过来：“是什么好东西？”

    “喏，特意给你做的。”谢寻书直接将东西放到谢锦宸手里。这是出事之前就做好的，谢锦宸这些年为了护着她也吃了不少苦头，这些个护膝护腰，鞋啊袜啊的，谢寻书空了便会亲手替他做些。

    谢锦宸当即喜笑颜开，更是拿着护腰放在腰间比划。

    “小五做的东西真是深得我心，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