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船

    “昨晚,椰子鸡不是喝完了吗?”

    郁南放下勺柄,疑惑的侧抬着头,问着旁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却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郁南心中藏着疑惑,慢吞吞的喝完了那份椰子汤。

    有了郁南制作的藤席,士兵的工作效率高了很多,不到两日,回程返航的日期便定了下来。

    未至正午,海面上的太阳尚不强烈,微微薄淡的光缓缓倾洒,海水两侧顺着船沿冲开巨大的波纹,一艘巨船破开风浪。

    【滴,宿主收集造船原材料顺利达成,任务进度百分之二十一,获得生命值三百天,随机奖励一份,请问宿主是否现在使用。】

    久违的听到系统的声音,郁南骤然觉得竟然恍然隔世,她到异世的时间已经十多天,不知道外公怎么样了。她在海上发生了事故,以后就只剩下外公一个人生活了,想到那个严肃倔强的老头,郁南的情绪肉眼可见低落下去,也就没心情去理会什么奖励。

    她自小留守儿童跟着外公一起长大,他是她最亲近的家人,虽然她有时和他唱反调,但是她心里是崇拜和亲近外公的。外公一生都为做船奉献,她小时候偶尔得来的玩具也是外公给她雕刻的小船,甚至为了他工作时哄她玩还专门制作了鲁班的机关木小船,她一个人也能玩很久。

    可是,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外公是个坚强的人,而且外公也有自己喜欢的事业,不会过分为她悲伤。

    郁南站在甲板,微微闭上眼睛,感受海风吹拂熟悉的气息,听着海鸟不时鸣叫,就好像她还在原本的世界,而外公还在她身边。

    海风吹起她的发丝,身上的气息染上寂寥,似乎被一股浓浓的哀伤掩盖。

    “郁大人?”身后小太监唤了她一声。

    郁南收起思绪,回过神:“何事?”

    “没什么事。”小太监琢磨着补道:“大人在这站的时间过久了。”

    “是吗?”郁南望了望升起的太阳,已经正午了,低头时察觉到小太监的关心,道了句谢。

    郁南想到外公做的机关船,也来了兴致,反正在海上也是无聊,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她拜托小太监去要了碳条,然后清空了自己桌案上的书本砚台,只留下一张宣纸,她先把宣纸沿着中线对齐,然后裁掉多余的边角,再用折叠三角形验证是否笔直。

    古代的尺子她是用不惯的,如此反反复复之后她拿着叠成的纸去了工坊,挥退了一众人的见礼,郁南自己找了块长条木,用鱼鳔胶水将条纸反贴,便固定拿着锯子开始上上下下制作。

    刨出的木头碎花纷纷扬扬弥漫在空中,郁南习以为常的坐在一角,等用午膳的时候才拒绝了旁边工匠的邀请,灰头土脸的顶着一头木屑回了船舱,偏正好在船舱外与陵阳狭路相逢。

    而郁南自然不是那个勇者,她顺着陵阳陡然变深的眸光看着自己一身的细碎木屑,不自觉想逃跑,却只能立在原地,嗓音弱了弱:“殿下。”

    陵阳直接抬步从她身旁越过,一个字都没说。完了,这人洁癖又发作了。

    郁南悲催的想,脚尖往外挪动,明晃晃的想跑,却被伶俐的小太监叫住。

    “郁大人请留步,您的午膳已经放在里面,请。”他嘴角挂着标准的笑容,郁南却觉得后颈发凉,却也只得艰难的迈着步子进去。

    陵阳用餐时完美符合对一个古代皇宫贵族生活的想象,一日两餐,用膳不言,次不过三,菜肴道道精致,规矩繁多冗杂,郁南每次陪他吃饭都更深刻的体会一层古代的规制森严和束缚。

    她慢吞吞的净手,不时用眼风偷偷看陵阳一眼,如此磨蹭了好一会,终于不得不坐过去。

    陵阳修长的手指捏着瓷质汤匙,衬得肤色更为尊贵冷白,他先喝了一勺萝卜丝鲫鱼汤,才拿起食筷慢条斯理的用菜。

    郁南莫名觉得他是在等她落座才进膳,心中一动,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得陵阳有些孤单。

    她拿起筷夹了些虾仁食不知味的放入口中,边不时看一眼陵阳,见他面色并无变化才放心的吃着,生怕她吃到半途把她赶出去。

    陵阳停了筷,抬眼看向郁南:“怎么,看本宫可以饱腹?”

    “没有,没有。”郁南猛地摇头,为了表示言行一致还更多的往嘴里喂东西吃,腮帮子像松鼠似的鼓起来。

    “哼。”陵阳嫌弃的别开眼,起身走到一旁软榻闭眼假寐。

    郁南还是第一次看到陵阳躺在软榻上的画面,男人身形修长,躺在软榻便显得软榻也狭小几分,长腿多半搭在外侧,说是躺,其实也算半卧,想也是不适的。

    往常冷厉疏冷的面孔因着闭上眼睛,反倒更加让人注意到他的俊美无俦,美人在皮不在骨,而陵阳却是两者兼具,骨相绝伦样貌同样让人观之不忘。

    郁南赶忙收回眼,不敢再看,低着头快速吃着饭,没一会也放下筷匆匆行礼跑了出去。

    直到回到工坊,眼见四周无人,才活过来般松口气,没再乱想,拿着碳条开始在宣纸上用做出来的木尺写写画画。

    若是有人在场,便能看到纸上画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图案,却又十足精细,郁南足足画了一个时辰,才琢磨画出鲁班球的设计图,然后便开始按照图纸制作,割成长长短短的木条。

    “郁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等会你们就知道了。”郁南神神秘秘的道,那人只好奇的看几眼,便也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郁南手生了不少,时间预估出现了误差,直到晚膳人散去也没有弄完,中间有人来提醒她用膳也被她打发离开。

    郁南工作起来和他外公十分相似,都很忘我,经常不吃不喝多半天,也讨厌被人中断打扰,好容易弄完,郁南利用榫卯结构把短木按照顺序拼好,一个凸起奇形怪状的东西便凭空出现,郁南笑了笑,开始打磨。

    直至月掩乌云,郁南才完全制好,她高兴的捧着鲁班球朝着内殿跑去,陵阳果然没睡,她行了一礼,忽然升起捉弄的小心思,便蹲下身,轻了力道拨弄,鲁班球便咕噜噜朝着陵阳脚边滚去。

    空气几不可见动了一下,被陵阳一个手势阻止,从头到尾都很细微,郁南自然没瞧见,见陵阳低眸拿起来。

    郁南笑呵呵道:“这个当作礼物送给殿下。”

    “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自己研究的玩意,用来打发时间的,里面有一个机关,殿下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把它拆开。”郁南接过去,兴致勃勃的开始讲起机关术的种种奥妙惊奇,又说是她本来是想做机关船,却因为忘记一些关键的步骤只好放弃,至于为什么会自然都推给了她的秀才阿爹。

    “殿下先玩这个,这个叫十字锁,也很有趣。”郁南又从手里拿出个剩余材料随手制作的十字鲁班锁递给陵阳。

    由难易简,她当初破解这个十字锁都用了一天呢。

    结果,啪嗒两声,到陵阳手中不过片刻,开了。

    郁南呆愣的看着陵阳拨弄分开的两个木条,面上讶异明显,古代人不知道离心力吧。

    “殿下好厉害。”她声音拉长,显然还没回过神。

    “这个稍微难一点。”陵阳拿过去鲁班球,郁南听到这句才松口气,总不能衬得她太差劲,陵阳也是会被困住的嘛。

    陵阳看她一眼,云淡风轻的说完下半句:“但也好解。”

    只见他修长手指一摸一碰,就找到了卯眼,也就是鲁班锁的钥匙,接着便很快迎刃而解。

    郁南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将拆解的鲁班球恢复原状,仿佛生受了巨大的打击,蔫巴巴的走开坐到了自己的书案后,咬着唇心情郁郁的开始掀开书读下一页,声音明显的无力,兴致不高。

    陵阳眸光微顿,迟疑片刻,道:“这礼物我收了。”

    郁南蔫蔫的应了一声,继续读着她的书,看她如失去水分丧失活力垂着的头,却依旧乖顺读书的模样,陵阳升起抹淡淡的异动,似哄非哄道:“其实,也很难。”

    他昧着良心说的一番话却没达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让郁南觉得被打击的丁点不剩。

    郁南没再说话,慢慢读着书,也能从平铺直叙的浅显文字中学到许多,那股不服气也缓缓消匿无形,她把制成的直尺当作了书签,然后便开始按照往日练字。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郁南的字虽然不算大有进益,却也和当初惨不忍睹般相比好了许多。

    徐士忠奉命也会在白日里陵阳忙碌的时候给郁南念海事的相关古籍,被李德好一通奚落,说他屈尊降贵甘愿与下等人为伍,徐士忠却只当耳旁风,依旧在外殿给郁南念着书,殿下此举看似骇人听闻,实际上她猜出要接郁南回家,也是在不动声色为她入海事监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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