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年很轻地皱起眉头，眉目间满是不解。
在他的眼中，这是一个丧心病狂的行为，自己好端端的东西不去研究加强，不去调查市场，反倒是去卖自己的假货？
“不能理解吧？我最开始也不理解。”
云觅见他的反应这般大，顿时笑了，“你想想，我们云家那些刺绣，是不是有人做假货以假乱真，用更加便宜的价格卖出去？”
她这话没说错，云家对于市场调查很是强大，也有着自己固定的顾客。
那些经过云家手的刺绣，是一种雅俗共赏的惊艳，模特与云家相辅相成，这才有了之后的造势。
“我去看了一眼，买那些东西的人不少，但如果，我们把这些钱，抓握在手中呢？”
秦年的表情先是一顿，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
的确，下沉市场的人拿不出太多钱财，但胜在人数足够得多。
“换个方式，其实你也可以。”
秦年敛下眼底的欲望，叹了口气，“没那么容易。”
秦家并不是一线品牌，走的路线有着自己的风格，受众并不像云家那边广阔。
“秦家很少有西贝货吧？”
云觅勾起唇角，不是疑问的语句，而是肯定。
秦年缓缓点头。
这是秦家难得自豪的一点，因为刺绣过于复杂，很难用机器工厂复刻。
即使刻意甚至了草图，也会变得古怪。
“这就对了，除了那些一线品牌，哪有人会费心劳力地做这些东西，如果你有，是不是也能侧面说明，秦家的东西的确很好？”
秦年缓缓眯眼，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律地扣动。
云觅知道，这是他在思考，眼中也是肉眼可见的心动了。
“你想想，这样一来，是不是也可以给自己造势？”
秦年点头，真心实意开口：“还真没想到，出国一趟，你知晓了这般多的东西。”
“那可不，你以为云家的海外生意，是谁发展起来的？”
在熟人面前，云觅表情松懈，“那可不，你以为我在国外专门躲情伤了？”
的确是有这个想法。
秦年没说话，只是轻咳了一声。
云觅瞪大了眼，踹了他一脚，忍不住骂道：“旁人这么想就算了，你怎么也能和她们想一块去？”
秦年没说话，毕竟一分手就去国外，不论从哪看，都像是感情受挫才离开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云觅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年撑着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他眯起眼，即使是穿着冷色调的衣服，看起来也明艳。
可这样的他，却不会再把她当做幼时的她。
除去那些年幼时的爱慕，好像又多了些欣赏。
—
“您好，我可以问你些事情吗？”
黎青出了什么事情，游亦并不知晓，他只是来寻虞安。
虞安是黎阳自小到大的朋友，两人考上同一所大学，自打黎青大二后，两人就很少交涉，也有了自己的朋友。
根据游亦对虞安的调查来看，她并不缺朋友，两人自小到大也玩得不错。
那这么说，变故就只有秦年。
虞安是舞蹈社的社长，是学生自发组织的俱乐部。
平日里她们的课也比较划水，除了有些喜欢的孩子，会私心里组队，去参加一些比赛。
游亦来的不是时候，好不容易花钱让人刷脸混进学校，得知虞安并不在学校里。
没法子，游亦只好去问她在何处。
游亦最后是在一个小型比赛地方找到的。
那里的人很多，一个小小的地方，密密麻麻地都是人。
虞安就在后台，手上拿着一瓶水，压着眉安慰，“好了，又不是你的错，太紧张了可以理解，下次注意就好了。”
女孩声音怯懦，“如果不是我……”
“行了，别说了。”
掀开帘子，这才看见后台休息室的虞安。
倘若说黎青是一团没有情绪的冷雾，虞安就是长着尖刺不让人靠近的玫瑰。
她生的和游亦想象中的不同，既不是炙热的火焰，也不是温柔似水的棉花。
虞安的脸上画着烟熏妆，眉毛上挑。
双手环胸皱着眉头，是烦躁自我保护的姿态。
右手却握着一瓶水，将它很轻地放在女孩的手心里。
身侧是一起过来的学弟学妹，她们都在细声安慰着。
“一次小比赛而已，这有什么好说的，大不了我们下次拿更多的奖项回来。”
“就是啊，反正也没什么含金量，随便玩玩而已。”
游亦不好打扰，就只好站在旁边，等人出来。
终于，里面的女孩不哭了，游亦也成功拦截下要出门的虞安。
“请留步，我想问你些事情。”
虞安很轻地皱眉，显然是有些不耐。
那些人见状，也开始打招呼。
“那，学姐我先回去了？”
她们嬉笑一阵，零零散散地离开此处。
“说。”虞安并不认识他，对于被人突然拦截一事，心底有些不耐。
游亦道：“我想问问，黎青的事情。”
虞安当即转身。
她有些烦躁，当年秦年也是这样，问她几个问题，就走了。
虞安当时还以为他是黎青新交的朋友，结果就是，黎青为了那个男人和她闹掰了。
游亦见状，连忙拦住她。
“我没有恶意，就是想知道，她大三上学期的天文课为什么会挂科。”
起初游亦是想去问温教授的，温教授吹胡子瞪眼的，就是不乐意告诉他。
气泡的动态也说了，像温教授这种，极其好过。
他实在是想不通，黎青会有什么地方让温教授感到不适之类的。
虞安的表情先是一怔，而后又警惕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我约了摄影，等会就要出去。”
如果又是所谓的朋友，那虞安可就会走人了。
她看着面前这人，只见游亦白净的脸上慢慢转红，有些扭捏。
不是，黎青又认识了个什么人？
“我是她的爱慕者。”
虞安先是一愣，而后一喜，将人从上到下打量。
好像比秦年高，但没秦年那么装。
是不是黎青喜欢的那挂不知道，但拿来给秦年添堵好像不错。
虞安当即抓住他的手，掏出自己的终端，“来，加个好友，追人是吧，我来出谋划策。”
啊？
游亦傻眼，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般的顺利。
当即掏出自己的终端，“我扫你就行了。”
虞安美滋滋地加了人气泡，一想到秦年会为了情敌搔头抓耳，蓦地心情开始美妙起来。
“备注。”
“游亦，闲游的游，亦是的亦。”
虞安微微眯眼，“有些耳熟，等会，你是哪个小学被黎青从河里拎起来，又初中过去找事的那个小屁孩？”
游亦：……
失策了，万万想不到，最先想起他的，会是虞安。
毕竟，自己只是偶然见过虞安，想不到自己在黎青的眼里，小时候是如此的，嗯……
那些黑历史，他自己都快忘了。
“行啊你。”虞安点头，“给你吩咐个事，马上、立刻让黎青把秦年给踹了。”
游亦表情羞涩，“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
统一战线之后，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人格外地顺眼。
游亦轻咳一声，将话题转回，“所以黎青为什么挂科，气泡上说，温教授的课很好过。”
说到这件事，虞安的笑容浅了些许。
“这事的确是并凑巧……黎青的母亲没有经济来源，她会外出打工，旷课是常有的事情，那天不太巧，医院没有药品，只能去别的地方买。”
虞安隐晦说这个药品很难买，所以温教授让她回去道歉的时候，她才刚坐上火车。
本来是打算回去后道歉，但温教授软硬不吃，让黎青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后，硬是挂了。
黎青也没说什么，第二学期乖乖备考。
但背就背在，黎青这次的教授，依旧是温教授。
游亦微微点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这事太过凑巧，放在谁身上都不好说什么。
“原来你在这。”女孩扛着相机，穿着黑色的皮克，“对了，我发在动态里面的预设图你看了吗？我想按照那个给你拍。”
“还没。”虞安打开终端，很快就找到了她说的动态。
那是一个女孩子站在夕阳下，神色破碎追着光。
“那是我姐拍的，不过嘛，我不打算给你拍这种。”
虞安露出个抱歉的表情，目光在看向黑夜中相拥的男女时，手指赫然僵住。
那张照片有些灰暗，不止一张，下一张就是男女主深情对视，几乎要吻在一起的样子。
他脸上戴的金丝眼镜泛光，眼睛里满是迷离与痴恋。
虞安差点把终端给摔了。
女孩看不清背影，但似乎是染过颜色的头发。
黎青根本没钱去染发，所以，秦年出轨了？
虞安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恶狠狠地打一顿。
她不知道秦年在哪，就连和黎青的气泡，也赌气删掉了。
指尖不停地划过赵照片，触及秦年脸庞时，忍不住微微用力。
虞安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她想干的，是给秦年添堵，而不是让黎青不开心。
就知道，秦年那种人，看着就不老实。
女孩捏着虞安的终端，轻笑道：“昨天拍的，你也喜欢这种构图氛围吗？”
“喜欢啊。我可喜欢了。”虞安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手刀了秦年。
女孩笑了笑，“那我们今天就不拍夕阳了，拍夜晚吧？”
虞安心不在焉地点头，转手把照片发给了游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