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英怀舟正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拿眼偷偷去看英永泽的表情。

    就见到旁边英永泽的表情也有点微妙。

    她凑到英永泽旁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小叔叔,这……”

    说到这里,她用眼神向那说书人示意,又接着问道:“大伯母不管?”

    英永泽不动声色的回到:“你大伯母忙着呢,管不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八卦。”

    英怀舟眨巴眨巴眼睛,将视线转回到那说书人身上,就听见他正说道:

    “那个时候,颜夫人与英家大爷英永临初次相遇。这二人可谓是……”

    英怀舟的好奇心一下子也跟着钓了起来,心想:你要是说的是这种八卦,那我也爱听呀。

    但还没听那说书人说完这一句,“可谓是”后面那个词还没来得及讲出口,就见到一个机灵的小童从茶坊门口冲了进来。

    这小童如同一个小炮弹般,跑到说书人面前,扬起满头大汗的脸,大声喊道:

    “乔先生!乔先生!快去府衙!你不是说过,让我有啥新消息尽快通知你么?刀主去了府衙!我看见啦!”

    那说书人听了这话,双眼一瞪。

    接着当机立断,拿起手边的醒木“啪”的一拍,留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然后就将长衫一撩,头也不回的往茶坊门外跑去。

    跑到门口的时候,正巧有一位客人进门,估摸是个老茶客,见那说书人匆匆往外跑,还跟他打招呼:

    “这不是乔先生么?跑这么急作甚?今日里不讲书了?”

    那说书人头也不回的答道:“唉,我这是去取材……你不懂……”

    话音还未落下,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茶坊门外。

    英怀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串变故,还没等她问出心中疑问,就见到有几桌女茶客也跟着站了起来,互相之间招呼着:

    “听见了么?是刀主!颜夫人去府衙了!快,咱们快去看看!”

    “哇!我这还是头回能见到刀主真人!我要去,快走,咱们先去找个好位置!”

    英怀舟茫然的看向旁边的英永泽。

    英永泽则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才掏出灵珠付了茶钱,然后对英怀舟说道:

    “想去看看么?”

    英怀舟机械点头。

    英永泽笑道:“那就走吧,我们也去瞧瞧这热闹。”

    两人顺着人流走到府衙门口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被众多的不同年龄的少女和妇人们围的水泄不通。

    耳边还时不时的传来“颜夫人”、“颜将军”和“颜长庚”等等话语。

    英怀舟将原本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又闭上,心中想到:好的。懂了。

    她的大伯母看来是实红,看看这满城的迷妹,妥妥镜城顶流!

    从府衙外能看到,此时府衙中已经站着好几个人了,看来是有人在外面敲了府衙的升堂鼓。

    英怀舟年龄还小,个子不高,根本看不清楚,刚垫着脚跳了两下,就感觉自己的后脖颈被人掐住,然后提溜了起来,接着一阵腾云驾雾,她身处的位置就已经换到了府衙门口的一颗树上。

    她侧头看了眼将她提上来的英永泽,见他正全神贯注的往府衙里面看,就也没跟他计较,跟着向府衙里看去。

    此时府衙的堂上坐了两个人,堂下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看背影正是英怀舟的大伯母,颜大夫人,颜锦衣。

    -

    此时渭州州府府衙的堂内,曲崇盯着自己斜前方的那个背影,瞳孔微缩,只觉得额头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他在心中惊疑不定的想:是刀主!居然是刀主亲至!她不是应该赶去了前线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曲崇又扭过脸去看另一边的女人。

    那是他结发七载的妻子,姚澈。

    此时的姚澈居然穿了一身利落的暗红色男士儒衫,头发高高束了起来,跟她往日里在家的贤惠模样截然不同。

    曲崇想大声质问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可是目光接触到姚澈冷若冰霜的面庞,却又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敢和她说话了。

    想着自己正在守备府中跟芬娘胡天酒地,结果突然被两位衙役请来了州府,曲崇就觉得这事情里透露着诡异,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

    堂上此时坐在主位的乃是镜城户曹,名叫张观北。

    张观北人到中年,身形如同一个浑圆的气球,胖得有点夸张。

    他在户曹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有十多年了,很是兢兢业业,主要负责解决每日里的各种民事纠纷。

    今日里升堂鼓一响,他就带着主簿来审案子。

    一般来说,这种民事纠纷,常常会有本地的好事民众或者是涉事家属在外围观。

    张观北也已经习惯了有人看他审案子。

    有的时候遇到点案件情节比较刺激的,他做了判决之后,还能听到围观民众的叫好声。

    但是今天这人山人海的景象,他还真没见过。

    张观北咽了口吐沫,看了看府衙外那人头攒动的景象,发现居然还有人为了能看得更清楚,爬到了树上蹲着。

    他强忍着想要将那树上两人给轰下来的冲动,尽量维持住自己主审的姿态,颤抖着声音问堂下那个站得笔直的红衣女子:

    “敢问……敢问颜将军,为何会在堂上?”

    颜锦衣自然不会为难他,面色自然的回到:

    “今日里敲升堂鼓的原告姚澈,”

    说到这里,颜锦衣伸手指了指另一边那个穿暗红色儒衫的温婉女娘,又继续到:“乃是我长庚军锦衣卫,我身为她的直属上官,自然是有旁听资格的。”

    张观北听了这话,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点了点头。

    按照北境的传统,一般来说,如果官员或者将士遇到这种民事纠纷,上堂的时候,因为涉及到判罚可能会影响其身上的公职,一般会通知对方的直属上司到场旁听。

    但那一般都是被告,而姚澈这次是原告,颜锦衣是可以不用来的。

    但是颜锦衣的说法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张观北也没胆子把她赶出去,只得默认了她这番说辞。

    可曲崇在旁边听了这话,脸色大变,白的跟鬼一样。

    他此时心神巨震,不可置信的扭头去看他的发妻姚澈,只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看懂过这个女人。

    曲崇心里的惶恐不断的蔓延着。

    姚澈是什么时候加入长庚军的?

    长庚军中军纪严明,如果她想要被刀主看中,加入锦衣卫,那至少也要混上个三五年的资历,而这么久的时间,自己竟然完全不知情!全然被这个女人蒙在鼓里!

    姚澈这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如果她早就是刀主的人,那她是发现了我和纪家的联系了么?

    还是说……英国公府已经知道了?这才故意让刀主将姚澈收到锦衣卫中?

    曲崇开始不停的思量起自己在家中的一言一行,越想心越沉,冷汗渐渐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开始不停的偷瞄姚澈。

    而姚澈却一个眼风都没施舍给他。

    她的相貌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温婉,但脊背却挺的笔直,冲着堂上的张观北一拱手,朗声开口说道:

    “末将姚澈,现就职长庚军锦衣卫。永宁十一年,嫁与现任天水南守备军都尉,曲崇。前日,末将发现曲崇私下豢养外室,今日特此敲升堂鼓上告,请求和离。”

    姚澈的这番话一出口,整个府衙就炸开了锅,如同往热油中浇上了一捧凉水,顿时沸反盈天。

    因为颜锦衣的出现,堵在府衙门口围观的多是女娘。

    众女娘不管年龄大小,此时听见那都尉居然敢养外室,当即感同身受的开始骂了起来,什么“下作”、“渣男”、“不当人子”之类的议论不绝于耳。

    其中还有几个格外激进的,英怀舟甚至还听到了两句“废了他!”和“阉了他!”

    她蹲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幅群情激奋的场面,挠了挠头,问旁边的小叔叔:

    “小叔叔,我还没来得及看完大岳律法,你给我讲讲,这是什么个情况?”

    英永泽抽着嘴角,看了看自己无知的小侄女,耐着性子对她讲解到:

    “大岳开国时,律法中对于纳妾和豢养外室其实并无明确要求。

    “随着承平日久,有一位开国元勋仗着自己的功绩,将家中独子宠得无法无天。

    “这位独子娶了妻子后仍然不愿意收敛,在家中不停的纳妾,在外面还置了许多外室。估计是最后惹恼了他的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也是个狠人,她知道有她的公公在,她根本做不了什么,于是在近三十岁的年纪开始努力修行,居然真的突破了凝神境,成了修行者。也是这位夫人确实有天赋,而后她迅速破镜 ,几乎是五年一进境,最终杀夫证道,成就腾云。

    “而后她与她公公一场恶战,却不敌这位老牌腾云境,最终死在了她公公手上。

    “而那开国元勋也因为恶意杀人,纵子行凶,治家不严等等罪名,被剥夺了爵位,流放去了西海,没过多久也死了。

    “这件事闹得太大,而且影响非常不好,有许多妇人不论在家中过得是好是坏,不管年龄大小,都纷纷开始在家修行。

    “从那之后,大岳王朝就明确修改了律法,明文规定一夫一妻制,禁止纳妾,不得豢养外室。”

    这故事听的英怀舟一愣一愣的,心中不停赞叹:猛女呀,这要是放在她穿越前,怕是电影都要翻拍个千八百遍的。

    她再一回想,这才注意到,英国公府中确实没有哪位伯父纳过小妾。原本她还以为这是家学渊源,英氏子弟各个都是男德班的优秀毕业生。

    现在才明白,原来找小三他违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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