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苏怡紧紧抓住翠玉的手,眼怀希冀:“翠玉,你救救我。”
男人的蛮力,不堪入目的字眼,粗暴且不顾及她意愿的动作,这一切的一切吓坏了她,每每反抗之时都会遭到更加过分的对待,薄衣之下早已伤痕累累,她太害怕了。
翠玉垂眸掩饰眼底的冰冷,一根一根掰开苏怡的手:“湘萧,登天阁规矩森严,你不该企图破坏规矩。念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会告诉吴妈妈的。”
苏怡眼神怨毒的盯着翠玉离去的背影,也不再装的楚楚可怜:“你不就是怪我抢了你的心上人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没了我你就能如愿和他在一起了?他是个短命鬼,就算你与他在一起了也不过是守活寡!”
翠玉双手交错在身前,身姿亭亭玉立,学的是苏怡大家小姐的款,她并没回转身,只头颅一点点侧过来,像一个木偶般面无表情,声音阴恻恻的。
“你知晓朗公子是如何死的吗?”
苏怡眼珠一颤,不敢置信望她:“是你。”
翠玉用长长的袖摆掩唇,眉眼勾成月牙:“被人非议的滋味如何?被人避如蛇蝎的滋味如何?风光霁月的苏小姐那段时间可真惹人怜爱。”
她是苏怡身边最近的人,她亲眼看着苏怡在自己编织的噩梦中发疯。
朗公子赠与她的伤药如今还被她贴身存放,朗公子真温柔啊,可是为什么朗公子偏偏喜欢上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怎么忍心朗公子日后受伤呢?
借故出府去寻司徒朗告诉他实情,可他为何不信她?她那般爱他,他为何看都不愿看一眼,转过身就要去找苏怡对质。
不能去啊,孙怡那么会装,他一定又会被孙怡哄骗,她绝不要看到那副场景。
都是朗公子不好,她不是故意的。
翠玉将朗公子伪装成意外,若无其事回苏府。
苏怡喜欢喂她院子里的锦鲤,朗公子不过是里边最好看的一个,没了那一个还有其他的鱼儿争相抢夺她手里的鱼食。
翠玉恨啊,苏怡怎么可以对朗公子的死无动于衷。
于是,大街小巷传出对苏怡不好的言论,苏怡被苏家主关了禁闭,翠玉掩上门那一刻想,好好在里面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吧。
遭受绑架是意外之事,为了免去回去后可能遭到的责罚,翠玉提出以身献祭保住苏怡,可老天往往不按人的祈盼行事,按现如今的发展来说,翠玉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看啊,曾经高高在上的苏家小姐满身狼狈,曾经的她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会有求于她看不上眼的丫鬟。
带着满腔快意,翠玉消失在转角。
苏怡跌坐在地上,碎发遮眸,口中喃喃道:“是你逼我的。”
当晚,苏怡引昆蒙去翠玉房中,第二日,传来翠玉死讯。
今日的厅堂比往日都要热闹,顺着众人恨不得黏上去的视线看去就可知缘由。
“别闹。”
美人儿拿下男人抚摸她脸颊的手,一瞥之间引人心神荡漾。
一如那日遭受□□之时听见的声音,是她。
她们明明是一起进登天阁的,为什么她能过得这般好,而她就要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挣扎求生。
苏怡捏紧酒杯的指尖泛白,纤纤玉手已变得枯瘦如柴,额头显眼的伤疤毁了姣好的面容。
两人离去时她偷偷跟了上去,发簪握于手中藏在袖下,凑近了一扑。
可惜没伤到她。
苏怡行动时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只在心下微微遗憾就罢。
她舍弃了清高、舍弃了廉耻,重新接触那个避之不及的人,她要往上爬。
心口传来巨疼之时苏怡想,明明一切都在变好,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不,她不甘心!
湘萧顷刻转为厉鬼厉声大喊:“都被我陪葬!”
兰宁溪被这震耳欲聋的声波冲击得耳膜疼痛,捂住耳朵紧蹙眉,叶将离砍断她袭来的手臂,湘萧发出凄厉的嚎叫,正待反扑就被一阵大力摁在地上。
好疼啊,蛮横的撕扯、啃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吞吃入腹,没有人救她。
"横竖都是死,拼了!"
几人围攻昆蒙,法宝法器轮番上阵,昆蒙丢下没啃完的一只手臂迎战。
在众人中兰宁溪两人的修为不算高,先前收集的法宝在这时起了作用,有人惊疑不定,想来是认出了法宝的主人,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容不得那人问询一二。
兰宁溪被叶将离护着,摔倒在地却没伤到根本。
上辈子兰宁溪是玩过游戏的,昆蒙就像副本里的boss,血厚又难打,损兵折将越来越多,她不经想,他们不是主角,没有泼天的气运以弱胜强,难道就要全部折损在此地了吗?
兰宁溪视线朝上,刚好瞧见无边黑幕浮现一个身影。
“吴妈妈。”
她此时出现在此处,也就意味着事态已经进入尾声。
昆蒙狂躁一吼,周身黑气加重,暴涨的身形撑破衣衫,兰宁溪远远瞧着有小山坡大小。
他们的攻击在昆蒙眼里似儿戏,再也伤不到他分毫。
场上只剩下三人,除了兰宁溪、叶将离,第三人杀红了眼暴喝一声:“休想!”
那人眼底红光,死死纠缠昆蒙。
“不好,他要自爆。”
叶将离闪现在兰宁溪身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抛去空中,朝着吴妈妈的方向。
“将离!”
兰宁溪伸长手臂想要抓住叶将离一起逃离此处,眼前地动山摇白光使致失明,腰间被人揽住,吴妈妈的声音贴近耳畔。
“很好。”
安稳落于地面,兰宁溪身子一软跌坐下去,浑身经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吴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短暂失明还未恢复,眼前漆黑一片,漂亮的眼珠没有焦距。
鬼化还在继续,天光下,兰宁溪身姿透明,发簪滑落地面发出金石敲击之声,三千墨发随着她垂着头的动作散下,黑雾仿佛又生命般在她身边游走,诡异而又美丽。
吴妈妈抬起她下巴,指尖爱怜的抚摸瑰丽的脸颊:“暮雪,你从未让我失望过。阴阳轮转盘能给人带来强大的力量,相信你已经瞧见了,这不比苦心修炼来的好?”
兰宁溪露出懵懂的神情,趁其不备剑光一闪,吴妈妈一个后仰,退后几步。
她没有因此生气,诱哄道:“听话,你将还是我登天阁的暮雪。”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登天阁的暮雪,我叫兰宁溪。”
剑尖一转直刺入地面,地面从此处裂开口子,另一只手借着恢复一些的朦胧视野掏出引爆符贴上一圈,裂口加大延伸,石台四分五裂下坠。
兰宁溪御剑漂浮在半空,敏锐察觉到风声躲开一击。
“那就不要怪我了,没有人能带着秘密离开。”
吴妈妈招招狠戾,兰宁溪躲得狼狈,刚抵挡一击,突如其来的一掌就拍击在后背,还有其他人,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兰宁溪已经从剑上跌落。
原来人也可以像破布娃娃一样不停的坠落、坠落,又仿若浮萍无所依。
昔日常见的景象映入眼帘,这登天阁还真像一个牢笼,她们是被关在这牢笼中的雀儿,怎么也离不开,除了死。
兰宁溪眼神一凛,传说天有九重,登天阁建有九层,这当着是巧合吗?
她现在倒着往上看,濒死反倒让她冷静下来,从中看出些端倪,从上往下每层回缩一截,这不正是一个巨大的阶梯吗?
登天阁,登天,变人为鬼。
听闻有的地方信奉鬼神,认为鬼神会带他们前往没有饥饿没有纷争的极乐世界。
指尖仍是透明状,鬼化并没有消失,真正的阴阳轮转盘,在下面!
兰宁溪苦涩一笑,就算知晓了又如何呢,她已经没了力气抗衡,离地面越来越近,已经能预想到自己的死态多么难看。
“兰宁溪!”
声嘶力竭,有人在叫她。
是谁?
乱发遮人眼,兰宁溪看不清瞧不见,只感到声音很是耳熟。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她落入一人怀抱,叶将离手臂紧紧抱着她,用力感受她的存在。
紧贴的距离让兰宁溪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和急喘的呼吸声,张口欲言复又闭上,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回抱住他任由他搂得生疼。
“竟还有人活着?”吴妈妈语气惊讶,转眼就明白过来,低骂一声:“那个蠢货!”
吴妈妈身边站着一个整个被黑袍笼罩的人,看不清男女,黑袍人未语先行动。
叶将离抱起兰宁溪闪躲,将她安置在廊下,返身一击击退两人。
“发生何事了?”
“怎么打起来了?”
“那是吴妈妈?那些人是谁?”
有人惊疑不定看看黑袍人看看兰宁溪,兰宁溪现在的模样没有认得出来她就是暮雪,看她的人眼中有的是害怕。
登天阁的娘子们站在廊上往外张望,议论纷纷。
吴妈妈紧蹙眉头,黑袍人朝她看了一眼,她深吸一口气启动真正的阴阳轮转盘。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
兰宁溪忍着伤势大喊:“快跑!”
吴妈妈冷笑一声:“谁也跑不了。”
阴阳轮转盘极速运转,叶将离支起结界罩住自己、吴妈妈和黑袍人三人,半圆结界逐渐染黑不可窥视。
最后一眼,兰宁溪看见阴阳轮转盘散发出金光,又一次轮转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