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颜女士面容慈爱,眼神里尽是连绵的关爱,“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们一辈子的牵挂,没有你,我们活着也没有意义。”

    说实话,除了小时候在明溪市、那时还是明溪县的那段日子是个意外,后来他被人带回上海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一点的苦。

    可是,就是在那段受尽欺负的日子里,他遇到了晏晚儿。

    “今天早上我就跟姚瑶妈讲过了,不只是你,连我们两个都不会接纳姚瑶的,让她女儿别老缠着你,要不然大家都不好看。”护犊子,就没人能护过颜女士。

    说起这个,周翊然忧心忡忡,“晚上我看到姚瑶去舞房找晚晚。”

    颜女士表示她没有文化人的斯文,义愤填膺,“她去找我儿媳做什么?哪来的脸?”

    周翊然却被“我儿媳”三个字牵走了魂,他羞赧道,“妈,八字还没一撇。”

    看着单纯的儿子,颜女士十分无奈,“儿子,你这一撇怎么这么难撇呢。”

    老周笑了,“量子纠缠都没有你们这么难缠。”

    颜女士立马瞪眼,老周识相地闭嘴。

    “没事,我跟姚瑶说了不要再去打扰晚晚。”看东风压倒西风,周翊然选择视而不见。

    颜女士长叹一声,“这也怪不了姚瑶,要怪啊,就只能怪我儿子太有魅力,让人欲罢不能!”

    这成语用得很生猛,吓得老周连连拉住她,“老婆,要不我们先回酒店吧,太晚了,不打扰翊然休息。”

    临走前,颜女士才想起来重要的事,“我儿媳还不肯原谅你?”

    老周看一眼霎时变了脸色的周翊然,赶紧给她使眼色,“这才一天时间,事情总会解决的,不急。”

    颜女士心领神会,“是是是,儿子,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过,有事千万要记得跟爸妈讲,不要自己闷在心里,那样会闷出病来的,知道吗?”

    周翊然开口笑道,“我知道,我能处理好,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我想不开吗?”

    一家人分开几个月,难得在一起,不知不觉聊了近一个小时。

    夜深,周翊然套上外套,拿上车钥匙送周父周母回酒店。

    “明天我跟学院请个假,带你们逛逛。”

    颜女士坐在后排,“逛就算了吧,你爸工作挺忙的,要不然你明天早上陪我们吃个早饭,我们上午就飞回上海。”

    “这么快?”周翊然吃惊道。大老远飞来,就为了看他一眼,周翊然一想到自己给父母添的这么大麻烦就内疚不已,“我昨晚应该接你们电话的。”

    “安啦,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再说,我也很久没见到你了,正好过来看看你嘛。”

    周翊然笑了笑,“元旦放假三天,我回上海。”

    颜女士很高兴,“到时尽量把我儿媳也带回去。”

    周翊然抿嘴笑,“来回飞机票你们报销?”

    “老公,把钱给我打过去!钱到位了,人要是没给我到位,看他脸往哪儿搁。”

    “哈哈哈……”

    小小的车厢里,笑声一片。

    半个小时后,周翊然送完父母,折返回颐景园。在电梯里,他还在思忖着姚瑶的出现,会不会又给他追求晏晚儿本就曲折的情路雪上加霜。

    “叮!”一声,轿厢停驻,电梯门向两边收起,他踏步走出轿厢,下一秒,就看到有人用手里的东西正对着他。

    他和晏晚儿俱是一惊,但后者脸上还多了警戒。

    “怎么了?”周翊然的声音带着安抚,问道。

    晏晚儿心有余悸,收起手里的防狼喷雾,若无其事道,“没事,我还以为有变态跟着我。”

    刚刚进小区时,她无意间余光瞥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当时她便警觉地回头,昏暗的灯光下一无所获,只不过身后方的树丛里树枝莫名摇晃起来。

    紧接着她便快步进了小区,越走越快,小跑了起来。可是不管她跑得多快,她总能听到身后有一串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一直到刚刚她从电梯出来,她赫然发现另一部电梯数字也在不停上升,就如她所料,到了26层后,数字便停住了。

    那一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还没有恐慌到不知所措,第一时间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

    谁知,电梯里走出来的是周翊然。

    神经刹那间便放松开来,但害怕还逗留在她的四肢百骸里,让她手脚发软。

    “晚晚,你要是想骂我,可以直接骂,不需要这样指桑骂槐。”周翊然苦笑一声,自嘲道。

    他没想到,自己在她那里变得这么差劲。

    “不是的,是真的有人跟踪我。”晏晚儿知道他误会了,便直言道,“是我一个学生的爸爸,下午他就在舞房外面一直偷窥我。”

    周翊然顿住,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电梯门,若有所思须臾后说道,“没事,你先进去,晚上把门锁好,有事打我电话,我手机不关。”

    晏晚儿走两步后又回首,“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

    周翊然眼神深邃温柔,他清浅一笑,“我知道,没怪你,进去吧,我看你进去。”

    她踟蹰着开了门,又缓缓地把门关上。

    不可否认,在确认是周翊然的那一刻,她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全。

    这些年,虽然可以和毛小安相依为命,但更多时候,她能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没有一刻松懈过。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依赖谁,直到那个人具象成周翊然,她居然有了想要依赖他的念头。

    可是,她跟周翊然之间还有一笔扯不清的账,都不知道能不能算,该不该算,她只能逼着自己不能害怕,不能软弱。

    听到锁门声,确定晏晚儿无事后,周翊然又按了向下的电梯,直奔物业管理处。

    经过一番交涉,他跟着物业人员到监控室,调出晏晚儿从小区大门到入户这一段监控视频。

    原本他只是抱着看看的心态,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一查还真让他查出东西来。

    “这个人,您看是不是很可疑?”物业人员指着屏幕上紧随晏晚儿身后的一个人影问道。

    周翊然的嘴唇抿成锋利的一条线,面沉如水。虽然视频里因为天色昏暗,并不能看清那个人的面目,但依然能判断得出来这个男人一直尾随着晏晚儿的。

    “需要我们报警吗?”物业人员也很谨慎,如果在他们的地盘上发生什么事,这个责任别想推卸。

    周翊然静默两秒后,请求物业人员将相关的视频保留下来,随后拨打了晏晚儿的电话。

    “我在监控室这边看到那人尾随,要报警吗?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听到周翊然有确凿的证据,晏晚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是不是长得不是很高,有点胖的?”

    周翊然冲物业人员打了个手势后走出监控室,“我现在回去,你呆在家,别出来。”

    “好。”晏晚儿浑身起鸡皮疙瘩,被吓的,在巨大的恐惧面前,她忘了跟周翊然的那点龃龉,不由说道,“那你快点回来。”

    周翊然仓促的脚步戛然停止,心就像一面锣,被人用槌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下一秒他加紧了步伐,“没事,别怕,我很快就来。”

    挂了通话,晏晚儿冷不丁地又想起许昕彤爸爸,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三十出头,脱发严重,裸着半个脑袋。

    她对他没有太深的印象,因为那就是普通到不能普通的长相。唯一的记忆点,就是她总是在许昕彤爸爸身上闻到一股樟脑丸的味道。而现在,用樟脑丸的人少之又少。

    很快,她又想起下午在门外盯了她将近两小时的眼睛。在偷窥她跳舞的时候,他是不是在想着什么?

    这些还不止,他甚至尾随她到住的地方。

    那接下来,他还想干什么?

    她的思绪还在混乱地沉浮着,一声不大的敲门声响得她心惊肉跳,魂就快要出窍,这时她听到周翊然的声音,“晚晚,是我,开门。”

    魂体瞬间归位,晏晚儿深呼吸一口,过去开门。

    “跟踪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晏晚儿点头,“是我一个学生的爸爸,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学生叫许昕彤。”

    “家住哪里,知道吗?”

    晏晚儿摇摇头,神情懊丧。

    周翊然放柔了嗓音,“那能查到吗?”

    突然晏晚儿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有用的信息,“我记得许昕彤……好像是住在星城世家。”

    “星城世家?”周翊然确认这个地址,晏晚儿又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那就不想了。我刚刚看了监控,他已经离开小区了。没事,别胆小。”

    她都遗忘了刚和他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但周翊然似乎一直都记着,始终和她保持着半米远的距离,说话也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让她只能自己揣着那份不安,不敢打搅。

    “谢谢。”

    “跟我还客气啊。”周翊然松了表情,弯眼一笑,“肚子饿不饿?”

    “嗯?”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晏晚儿哪里还顾上食欲之事,“没事,不饿。”

    “饿了就是饿了,什么叫没事不饿?”周翊然的心情比她放松多了,开她玩笑,“如果不介意,去我那边,我给你包饺子吃。”

    其实她并不在意吃饺子,她只是单纯地想去他那边呆着,要不然她会胡思乱想。

    她担心半夜许昕彤爸爸会不会又像下午那样,躲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偷窥她的一举一动。

    “那就麻烦你了。”跟许昕彤爸爸那种变态的举动比起来,晏晚儿宁愿抛去自己卑微的矜持,“晚上我不想吃太多,你随便包几个就好。”

    “晚晚,”周翊然的脚步倏地停下来,他回头看她,眉眼温柔,“我不是想趁人之虚,就算做不成恋人,但你能不能把我当朋友?或者是熟识的邻居也可以。”

    晏晚儿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刻,他体贴入微的关心真的很打动人。

    可是,她能回应的还是那句话,“谢谢。”

    周翊然无奈地看她一眼,又作罢,打开门,让她进去。

    晏晚儿安静地缩在千鸟格转椅里,无神地发呆着。周翊然洗了手,就套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只不过他时不时会来喊话,让她不得不停止毫无意义的出神。

    “晚晚,你想吃纯肉馅的还是喜欢吃虾仁的?”

    “都可以。”她回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跑到她面前,“晚晚,你帮我看一下我脖子这里是不是有头发丝,怎么好痒。”

    晏晚儿看了又看,“没有啊。”

    “哦,怎么这么痒呢。”

    没多久,他自制一杯温热的奶茶,“饺子还要一会儿才能好,你先喝点这个,我用的是绿茶,你喜欢的。”

    晏晚儿没什么反应,愣愣的样子,但其实她的心里在翻江倒海。

    昨晚她还在要求他分开冷静一段时间,现在她又在接受他所有善意的帮助。

    “对不起,打扰你了。”她老实道歉,说了心里话,“我不是想吃饺子,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我不吃饺子,也不喝奶茶,要不你去忙你的吧,我在这里坐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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