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然低笑一声,“我妈觉得我爸学历太高,配不上她。”
晏晚儿:“?????”
“所以我爸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还能这样操作?
晏晚儿抬头看天,暗自感慨周翊然妈妈好霸气。
“我也是。”周翊然和她对视,“我妈总埋汰我把时间都浪费在读书上,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她说,我什么时候找到女朋友,什么时候才有家庭地位。”
晏晚儿惊得忍俊不禁。
“我家养了一条柯基,说实话,我在家里的地位,真的还不如那条柯基。”
闻言,晏晚儿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
谁能想到一个复旦大学的博士生,明溪大学的副教授,在家里居然这么不受人待见。
“你妈妈真可爱,如果有机会,真想见到她。”
“嗯,年底他们应该会来明溪,到时我带你见他们。”
其实她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她真没想到周翊然好像当了真。
晏晚儿很想问他,知不知道见家长的真正涵义啊,家长不是随随便便想见就见的啊。
一点多,毛小安这边开始收摊走人,见到两个身影,肩并着肩,还有说有笑的。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又是白衬衫?
哦,白衬衫今天不穿白衬衫,穿了烟灰色的。
不过,一样的俊朗出众。
在回去的路上,毛小安忍不住拷问晏晚儿,“你们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晏晚儿对今天意外的收获还是很满意的,“Tony老师,晚上我请你吃饭。”
“看来那个副教授已经到你碗里了。”毛小安判断道。
“算了,当我没说,晚饭自行解决。”
毛小安开着车,恨声道,“你这个女人真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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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和周翊然偶尔也会遇到。
有时候她刚出门,就听到隔壁的门咔嚓一声开了,然后就见到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周翊然拎着公文包走出来。
虽然他们只是同乘一部电梯,但那一整天,晏晚儿的心情都会荡漾在半空中。
周末晚上上完爵士舞课,回到颐景园,她就看到正在慢跑的周翊然。
难得见到不是穿着西装的周翊然,一身灰色的运动装,肩宽腿长,额头和颈边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细汗,更是说不出的性感。
“周先生,在锻炼呢。”连上三节课的疲倦,登时一扫而光。
“刚下班回家?”周翊然停下脚步,轻缓着急促的呼吸。
“嗯。”
两人相携着走回去。
“晚饭吃过了吗?”
晏晚儿尽量挺直了腰背,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没那么疲倦,“吃过了。”
进入电梯轿厢,周翊然按下楼层,说道,“今天学生送了我一些甜点,我不爱吃甜的东西,扔了又浪费。”
晏晚儿斜靠着墙面,弯着唇笑道,“周老师,你这是在公开受贿知道吗?”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晏晚儿面露为难之色,“我只能帮你毁尸灭迹了。”
周翊然煞有介事地道谢,“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远亲不如近邻,互帮互助,共创文明社会。”
电梯抵达26楼,轿门打开,晏晚儿率先走了出去,落在她身后的男人嘴角噙着笑,跟着她步出电梯。
晏晚儿等在门口,她以为周翊然会进去把甜点拿出来给她,没想到他扶着门,问道,“不进去吗?”
晏晚儿努力掩饰着愕然,毕竟吃人家的甜品事小,进别人的家不是一件小事。
“你能等我半小时,不,十五分钟就好。”晏晚儿歉然道,“跳了几个小时的舞,浑身都是酸臭,我先回去冲个澡。”
周翊然目光温和,“不急,你可以慢慢来。”
慢不了,但也快不起来。
回到家里,晏晚儿立即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太正式的显得刻意,太居家的又过于随便。
这个时候,死马当活马医,在线求助Tony老师。
“我要去周翊然家里做客,穿这条裙子可不可以?”打着视频,晏晚儿在穿衣镜前比划给毛小安看。
“做客?”毛小安白眼翻得睫毛都要飞了,“要不要说得这么保守啊,懂的都懂。”
“快点!”
“晏小晚,”毛小安想说他要告诉他大舅,说他女儿一点也不矜持,才认识半个多月就要去人家家里干见不得人的事,但转念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下点血本,晏晚儿怕是真的要当一辈子的单身狗了。
“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你穿什么不重要,周翊然要穿好小雨衣才是最重要的,懂,宝贝儿?”
“小雨衣,穿什么小雨衣?我们在家里,又没有出去。”
话说完,晏晚儿反应过来毛小安说的“小雨衣”是什么玩意儿,脸不禁一红,直截了当挂掉视频。
毛小安还在说话,“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进度太快了……”
手机屏幕猝不及防地切换,毛小安:“……”
最后,晏晚儿选了一套休闲的运动装,素颜,半干着头发,敲了周翊然的房门。
房门内,周翊然似乎也刚洗完澡,穿着丝质的居家服。
“打扰了。”
两间房子的格局相差无几,但装饰风格却迥然不同。
客厅没有装电视,一整面墙都做成了书柜,上面摆满了书籍。一张长形的木桌,四张原木椅子。
“你坐,我去拿甜点。”
晏晚儿以为周翊然说的甜点不过是一两块小蛋糕,可当周翊然一趟又一趟往返厨房和客厅,她是真的坐不住了。
“你学生送你这么多甜点?”指着面前的黑森林慕斯、抹茶慕斯、焦糖布丁,还有双皮奶,晏晚儿哭笑不得。
“嗯。”周翊然神情淡然地在她对面坐下,“你尝尝味道。”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晏晚儿没有深究,在周翊然的注视下,她拿起了黑森林慕斯。
周翊然说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恰恰相反,她嗜甜,从小到大都喜欢这些甜品。
她妈去世的那段时间里,那时她还小,不知道要怎么排解心里的那股痛楚,时常躲在厨房的角落里,抱着一罐白砂糖,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
她以为,吃了甜的东西,心也就没那么难受。
后来她知道甜的东西虽然好,但吃多了容易胖,于是她便开始戒。特别是跳舞后,更是严格控制这类食物。
“好吃?”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而周翊然清润的嗓音格外的清晰,浸润着她。
嘴里含着东西,她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嘴角向上弯起,像一颗饱满的菱角。
“双皮奶也好吃,我吃过了。”说着,一只修长的大手将那份双皮奶往她面前推了推。
晏晚儿虚假地客套两句,“太多了,不能再吃了,不然我得做一个小时的体能。”
“那我留在冰箱里,你明天再来吃。”
甜味划过她的咽喉,刺激着发痒,晏晚儿忍着咳嗽,想拒绝又说不出口,结果生生把自己净白的小脸给憋通红了。
她的样子一定很滑稽,晏晚儿没想到自己会在周翊然面前这么社死,但周翊然只是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他的脸,还有他的神态,甚至是第一次见面时那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全都涌上她的心头。
她想起了一个人。
很多年没有想起了,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起来。
喉间的痒意减弱后,她终于能开腔说话,“你很像我小时候的一个伙伴。”
周翊然没吭声,僵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半晌才问道,“小时候的小伙伴?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晏晚儿抬高了目光,怔愣着,像是在记忆的长河里使劲地扒拉着,“胖乎乎的,看起来还有点傻,天天被同学欺负,被院里的孩子欺负。我看不过,救了他几次,后来他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
“他叫什么名字?”周翊然垂下眼睑,声音也变得低沉。
晏晚儿的笑淡了下去,“童桦。”
很多年没有喊这个名字了,乍然说出口,有生疏,也有淡淡的怀念。
“童年的童,白桦树的桦。”
男人面无表情,“挺可爱的,这个名字。你……很想他?”
“我想他?”晏晚儿笑得毫无征兆,笑完之后咬着牙说道,“是啊,我挺想他的。”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周翊然不再发问,她也不想再说。
吃完一块黑森林慕斯后,晏晚儿又忍不住解决掉一杯焦糖布丁。
很久没有这么放纵了。
“这是你学生买的吗?味道很不错。”
“嗯。”
从刚才开始,周翊然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晏晚儿准备回去,手机的屏幕亮了。
在收拾桌面时,她顺手打开手机,看到是小区楼栋群发的信息。
“我们小区有个孩子走丢了。”晏晚儿看完后说道。
周翊然问道,“多大的孩子?”
“七岁了。”晏晚儿从群里挖出有效信息,“说是下午放学后在小区里玩,一直到天黑家人都不见他回家,这才发现他不见了。你不在我们小区群里吗?”
“不在。”
晏晚儿问道,“要不要拉你进来?”
“好。”
晏晚儿边拉人边嘀咕,“这怕不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吧。”
“查监控查不到?”手机跳出一条信息,提示他进入一个新群里。
“有个孩子说他们一起玩捉迷藏,监控看到那个男孩跑到五号楼前面的树丛里,后面就没看到他出来了。”
对于这个无缘无故失踪的孩子,晏晚儿谈不上担忧,但还是期盼着能快点找到,要不然一个家庭都得因此分崩离析。
“甜品很好吃,谢谢周老师。”
“客气了。”
周翊然将人送到门外,看着她进了隔壁房间后才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