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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托特包

    最近伍中秋动不动就盯着窗外傻笑,被老师叫起来好几次。

    以往她与夏宁一同回家,现在放学铃一响,她身上就跟绑着火箭似的蹿出教室,谁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陆岭今年高三,放学很晚。

    这些天夏宁独自回家。

    夏宁怎么也没想到,天化日下公然抢劫的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路上夏元朗给她打电话,说从平港给她寄了汪记馅饼。

    汪记馅饼是平港的老字号糕点铺,独到之处是轻薄酥脆的表皮和它散发出来的绿豆清香,夏宁打小就爱吃。

    夏宁问父亲什么时候来沪城。

    父女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去年暑假,夏元朗来沪城勘察工地时留下来了几天。

    夏元朗说等手头上的工作忙完就来看她——不出意外仍是一张“空头支票”——父亲每次都是这套说辞。

    近几年夏元朗的建筑公司越做越大,在全国各地开了分公司。夏宁前天还看到商业中心一处“元朗建标”的工地正如火如荼地施工。

    夏宁刚挂电话,一个红毛小子从她身旁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风。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等夏宁反应过来,手里的手机已经被掠了去。

    “小偷——”夏宁拔腿就追。

    那小子跑得真快,一头鲜艳的红发迎风直竖,像一颗滚滚燃烧的火球,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追上来。

    这时,路口转角处闪现一道人影,一只托特包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然后沉甸甸地砸向他的脸。

    红发小子一下子侧翻在地,胳膊肘重重磕在水泥地上,将手机摔出一米远。

    他痛得“哎呦喂”直叫,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抬头见对面的女生向他跑来,他再也顾不上手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女生捡起手机和包,把手机递给夏宁,“手机给你,看看有没有摔坏。”

    这个女生看起来比夏宁大些,穿着黑皮夹克银色短裙,还有一双旧筒靴。

    乌黑的短发与下颌平齐,修剪得像草坪一样整齐,平刘海不及眉毛,露出立体的眉弓,眼皮上抹了蓝色眼影,脖子上戴一条黑色项圈,像极了九十年代的朋克少女。

    放在平时,夏宁绝对会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而此时夏今今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果然人是不可相貌的。

    夏宁一边说了好几声谢谢,一边捣鼓手机。

    好在包了壳,除了屏幕有轻微的开裂,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谢谢你帮我抢回手机,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夏宁戳戳下巴,“嗯……我请你喝奶茶吧!”

    “不了,举手之劳,下次请我吧。”朋克少女不积极也不消极地说。

    “下次?我该去哪找你呢?”

    朋克少女将包挎在肩上,从夏宁身边走过,轻声轻语直接把话送进夏宁的耳朵里,“有缘自会再见。”

    一个不经意的善举让夏宁惦记了一路,这个世道的好人多难得啊。

    常常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爷老太,上来跟你问个路,你的钱包、金银首饰甚至口袋里揣的果干肉脯都得任他掏走,你还不能跟他急,不然人家两腿一瘫,赖上你,那可就惨啰!

    夏宁越发觉得人是可以很博大的,如果下次再遇到那个女生,一定要认识她。

    -

    老西门巷口的小卖铺是伍妈妈开的,顾客大多是上年纪的大爷大妈,店里卖一些烟酒小菜,电子钟表也卖。

    放学后伍中秋就在店里写功课,顺便帮伍妈看店。

    有人过来结账,伍中秋便从柜台后面伸出一只手,推一下收款码——头一下不抬,钱照收不误。

    今天不知怎的,伍中秋搬了一个小爬爬坐在店门口,气鼓鼓地揪着墙根的野花,扔了一地的碎花瓣。

    她一见到夏宁便咬牙切齿,“你怎么才回来呀!”

    “有事啊?”夏宁歪脖子问。

    伍中秋扭头往店堂后面瞧了瞧,说:“我要分手!”

    分手?!夏宁眉毛一歪,惊叫:“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啦?”

    伍中秋跳起来捂她嘴,憋住嗓子说:“小点声!别被我妈听见了。”

    伍中秋是个情感丰富且浪漫的小姑娘,热衷于少女漫和美男。

    小学那会儿,她成了家贼,每周从柜台里偷十个钢镚儿给校门口的书贩子,言情画本儿一期不带落下。

    “你妈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夏宁不是危言耸听。

    伍家墙上挂着一把落灰的鸡毛掸,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是在两年前。

    伍中秋暗恋高中部的学长,那时候的她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有一天暗恋日记被伍妈翻看个精光,母女二人在巷子里上演了一出“猫捉老鼠”的戏码。

    那鸡毛掸多得劲儿,挥起来直吹哨儿!

    没有恋爱的青春是可耻的!——伍中秋人生箴言之一。

    如今她又偷摸找了隔壁技校的小哥哥,名叫谢良。

    谢良每天到东明门口等伍中秋放学,然后两人手牵手压马路,一直走到老西门。

    伍中秋很谨慎,隔老远看到老西门的牌坊时,他们就必须分开了。

    这里街坊邻里互相都认识,芝麻大点事只需一桌麻将的时间就能传遍城厢。

    但今天谢良没来东明中学伍中秋放学,也没留口信。

    伍中秋路过谢良学校时,居然撞见谢良跟一个短发女生坐在咖啡店里,女生隔着桌子正撅起腚去摸谢良的脸!

    伍中秋只看见狐狸精的脊背。

    当然,她不需要知道狐狸精的长相,她知道谢良背叛了自己就够了。

    自尊心不允许她冲进店里,当众怒斥这对狗男女,那反倒是对自己的羞辱。

    于是她一口气跑回了家。

    “我放你家的东西扔了吧,”伍中秋说,“现在都是垃圾了。”

    “里面装的啥?”夏宁问。

    “里面装的啥?”伍中秋翻个大白眼,“我跟他的电影票根、合照、他送我的小礼物……我就是傻,把垃圾当成宝。”

    袋子里还有谢良的手写情书,都折成了爱心形状。

    信中谢良管伍中秋叫小鬼、小可爱、公主殿下,说伍中秋是他的星他的月,他的心肝宝贝……字跟蚂蚁爬似的,让人心痒痒。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伍中秋又撕碎一朵野花,“宁宁你以后可要小心,别跟谁都好搭腔,听人家几句美话就被哄走了,说什么永远爱你、至死不渝,都是放屁!”

    伍中秋异常激动,终于她瘫坐下来,不停地抽泣,双手捧着脑袋。

    夏宁了解伍中秋。

    现在是这么说,但保不齐是一时脑热,以后不会反悔。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夏宁不敢轻易丢了两人的爱情信物、

    -

    到家时莲姨已经把晚餐做好了,正放在烤箱里保温。

    “宁宁,来吃饭伐!”莲姨招呼道。

    “我等我哥回来一起吃。”

    一个人的晚餐未免有些心酸。

    缺失父母的陪伴,一定程度上让她与陆岭成为两个同病相连的人。

    同病相连的人可以互相支持,互相慰藉,这让他们有了比血缘更紧密的纽带,就像掌心的细纹,从不同的方向汇成同一条脉络,永远不会分开。

    夏宁趴在桌上画画的功夫,陆岭回来了,还给她带了她最爱的天使蛋糕。

    陆岭看见夏宁摆在桌上的手机,问:“宁宁,你的手机屏怎么碎了?”

    “路上有人抢我手机。”夏宁忙着往天使蛋糕上挤蜂蜜,回答很简单。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对方是什么人?有没有伤到你?”陆岭的心紧了几分,墨黑的眉毛拧在一起。

    “哥,我没事,对方也没多厉害,一只包就给砸趴下了,”夏宁现在回想起来居然觉得好笑,“一个很酷的姐姐帮了我。”

    一时餐桌上很安静。

    蜂蜜弄到手上,夏宁起身去抽纸巾,发现陆岭一直注视着她,眉眼布满哀愁。

    陆岭拿纸巾帮夏宁擦手,擦得很轻柔,很仔细。

    夏宁后悔了。

    或许她应该撒个小谎,说手机是不小心掉地上的,这样陆岭就不会担心她,更不会自责没能照顾好她。

    夏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陆岭不开心,陆岭不开心了,她更难过。

    “哥,今天的蛋糕好好吃。”夏宁岔开话题,把满满一勺蛋糕送进嘴里。

    “因为是刚出炉的,味道更好。”陆岭说。

    夏宁笑着摇头:“不,因为是哥哥买的,所以好吃。”

    “你啊……”陆岭嘴角一撇,终于笑了。

    他看了眼夏宁手边的画,随口问:“你喜欢画画?”

    “还行吧,我画着玩。”

    陆岭聚精会神地看夏宁吃东西,半晌,才开口。

    “宁宁,我让你安娜阿姨安排一个司机,以后你坐车走。”

    “不用,今天就是个意外,以后不会发生了。”

    “宁宁,你听话,我现在下课迟,没法和你一起回家,你这个小脑瓜整天迷迷糊糊的,让我怎么放心呢?”

    夏宁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高三至关重要,每天繁重的学业已经是应接不暇,她不想陆岭为自己分心。

    安娜是个实实在在的行动派。第二天一早,一辆漆黑锃亮的宝马就准时待命在公寓楼下。

    学校离家三公里的距离,往往夏宁上车连书包都没来得及卸下,就已经到站了。

    这使她早晨多了些与被窝腻歪的时间。

    不过后来夏宁还是让安娜阿姨撤走了司机。车厢里皮革和香薰混合在一起的气味会使她头晕。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街边的梧桐树,和泥土的清香。

    伍中秋见夏宁从宝马上下来,两眼一鼓。

    “今天是什么日子,豪车云集啊!”

    “哪里豪车云集了?”夏宁不解。

    “刚刚校门口停了一辆黄色保时捷,敞篷的,可拉风!”伍中秋激动地说,“关键是,下来的男生好帅!跟你哥一个级别的!他没穿校服就进来了,听说是新来的转校生。”

    看起来伍中秋心情晴朗,还有心思花痴。一路上眉飞色舞,完全不像刚分手的人。

    情伤痊愈的速度简直令人发指。

    “你跟那个谢良分手了?”

    “哦,我们不分了。”

    果不其然……夏宁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谢良后来跟我解释清楚了,他在学校被人打了——那种学校,你懂的。他回来浑身是伤,特别是胳膊,掉了一大块皮,我都心疼死了,至于咖啡店的女生嘛,是她表姐,帮他敷冰袋呢。”

    夏宁听得半半拉拉,她看见罗小岸慢吞吞地走在前面,驮着背,微垂的脑袋看起来和他肩上的书包一样重。

    “罗小岸。”夏宁喊了一声。

    罗小岸似乎没听见。

    “罗小岸!”这一声是伍中秋叫的,响亮如雷。

    罗小岸陡然回头,脸色苍白、疲倦,铁饼般厚的镜片下罩着两块黑眼圈,仿佛几天没合眼。

    伍中秋盯着罗小岸,语出惊人:“罗小岸,你小心猝死啊。”

    “伍中秋!”夏宁惊讶地瞪伍中秋。

    大清早的,说什么阴间话!

    “怎么了嘛,我好心提醒他。”

    “没办法,昨天的作业好难,我写到凌晨三点。”罗小岸声音有气无力。

    “那琢磨出来了吗?”伍中秋眉毛问。

    罗小岸摇头。

    每当这时,夏宁又觉得自己格外幸运,因为为难题苦恼从来不是她的烦恼。

    她有一个聪明又耐心的哥哥,可以随时依靠。

    夏宁同情地看罗小岸,掏出风油精给他,“涂点风油精提提神吧,第一节林教头的课,可不能睡着。”

    走廊上的学生步履匆匆,走过路过都不忘朝高一二班瞧上一眼,甚至有几个女同学聚集在后门,目光像钩子一样往里面探。

    “你们几个围在后面干嘛?赶快回自己班!”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黄主任背着手从楼梯拐角出现。

    她们推攘着跑开。

    黄主任把人哄走,倒是自己占据了后门的位置,侧身偏头,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飞快地扫了一圈教室。

    有一种不寻常的氛围,夏今今感知到,而且这个不寻常的源头就藏在她的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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