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确定楚清书是否值机。”何夏说。没有值机更好。

    “你是要去每个航司柜台问？”许哲明看着何夏。因为何夏连楚清书乘坐的是哪一个航班都不知道。

    “2个！”何夏说，“9点30分起飞的航班一共5个，而在T2航站楼的只有2个航班——飞往多伦多的和悉尼。我们只需去2个航司问。”

    T2航站楼和T1航站楼之间相隔8公里，又经常堵车，这么点时间只能先选择一个航站楼。而5个航班是何夏让许哲明任选的，楚清书乘坐的飞机并不一定就是T2航站楼的这2个航班。但是，既然在T2航站楼了，也只能试试。

    “航司对乘客的信息是保密的。”许哲明说。

    何夏蹙了下眉，随即问道：“你有没有熟人在航空公司？”

    “有。”

    何夏眼睛一亮，却又听许哲明说，“不在这两个航司。”

    “航司之间是不是都熟悉？”

    “不熟。”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熟？”

    许哲明不解释。

    何夏又想到个办法：“那只能用机场广播了。”说完，何夏转身朝服务台走。到了服务台，何夏说：“我是楚清书的朋友，有要事要找他，但他的电话关机了，请广播通知他一下。”

    “小姐，请问他是哪个航班？”服务台工作人员问。

    “不太清楚。”

    服务台工作人员狐疑地看着何夏，似乎何夏心怀叵测一样。何夏又说：“他临走时打电话来说了一下要走，不过我没听太清楚他手机就挂了。好像是XS航空，飞往多伦多。”

    工作人员还是狐疑地看着何夏。何夏又把自己的身份证掏出来，说：“我是楚清书的朋友，还是他女儿的老师，这件事事关他女儿。”

    “他的信息您还能提供一些给我吗？”

    “他的身份证号是XX……” 何夏很流利的报了一串身份证号码出来。楚清书给律所的委托书上有身份证号码。何夏报完时看向许哲明，颜色她这不算用身份证号码做坏事，相反是做好事，算不上侵权。许哲明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话。而这下工作人员同意了。

    很快，寻人广播声在机场响起：“楚清书旅客请注意，请您现在到27号安检口来，您的朋友及女儿的老师正在那里等您。”

    许哲明听这广播，朋友及女儿的老师，可以理解成一个人，也可以理解成两个人。何夏非常满意这样充满歧义的言辞，因为在离航班起飞时间不多的情况下，楚清书可能不会因为一个朋友出现，但有可能会因为女儿的事出现。

    广播了三遍。何夏和许哲明站在XS航司服务台，四处张望。他们等了许久，不见楚清书的人影。

    飞机通常会提前30分钟停止办理乘机手续，此刻离飞机起飞还有40分钟，照理说楚清书应该办了值机手续了。而无论楚清书是否值机、通过安检，希望他听到广播后能到安检口来。只是，时间紧迫，何夏不确定楚清书听到广播后会出现。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看到楚清书的影子。又过了一分钟，还是不见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播寻人广播了。何夏焦急地东张西望。许哲明在这时走开，何夏也没心思过问许哲明去了哪儿。只是很快，寻找楚清书的广播又开始播放了。许哲明的身影重新回到眼前。他对何夏说：“楚清书乘坐的是飞往多伦多的XS8750次航班。”

    “确定了？果然是飞往多伦多的？”何夏惊喜不已。没想到许哲明说的班次是正确的，他们没有走错航站楼。但是，都这个时候了，楚清书会不会来见她呢？

    “他30分钟前办理的值机手续，但还没登机。”许哲明说。

    何夏松了一口气：“希望他会出来。”一看时间，“可是还有2分钟停止办理登机手续。”

    何夏抿了一下唇，两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安检口里面。“他还没登机，可以找机场公安帮忙吗？”

    “没有凭据，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扣留人。”许哲明说。

    何夏知道，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找警察，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着急。

    广播里传来“飞往多伦多的XS8750次航班已停止登机”的声音。但是，楚清书仍然没有出来。何夏知道楚清书是不会出来的了。关于陈倩的事，她无法找楚清书对峙了。她一副蔫蔫的表情。

    人们陆陆续续从外面进入机场，陆陆续续办理值机、托运行李、过安检。何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转身看着许哲明，没精打采地说：“走吧。”然后埋头从许哲明身边走过。

    许哲明朝安检口里面看最后一眼，一个三十多岁的西装男人手里牵着一个3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里面看着他们的方向。许哲明没见过楚清书，但他下意识觉得那个男人就是楚清书。“等等。”他双眼盯着安检口里面，话却是对何夏说的。

    何夏闻言，转过身来，只见许哲明的背影，她不解地看着那背影，接着，顺着许哲明的目光看到了站在安检口里面朝她看来的楚清书和妞妞。她一讶，接着心中一喜，她的判断没错！她快步朝楚清书走过去。她一边走一边喊：“楚清书！”

    楚清书牵着妞妞从安检口走出来。

    “你终于出来了！”何夏看着面前的楚清书说。

    楚清书诧异地看着何夏：“你找我什么事？”竟然在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冒用妞妞老师的名义找他。而为了女儿，他只得改签机票。

    何夏转头看向妞妞，笑着对妞妞说：“妞妞，我们又见面了。你跟着那位叔叔玩一会儿好吗？”

    妞妞偏头看向何夏身后不远处的许哲明，又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得到爸爸的允许后缓缓点头，用小孩子那种拖长了的声音道：“好！”

    许哲明神色淡淡地看了何夏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朝妞妞伸出手。等妞妞走到许哲明面前，许哲明牵着妞妞的手往一边走。

    “现在可以说了。”楚清书已经知道不是关于女儿的事了，却不知何夏因为什么事骗他出来。

    “关于你和陈倩的事，我想你应该还有要交代的。”何夏说。

    楚清书的双眼又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悲伤。“没有了。我和倩倩的事，大家都知道的。她不该这么早就离开我。”

    “不，你们的事大家并不都知道。”何夏说得斩钉截铁。

    “我和倩倩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外人看到的只是表面。事实上你并不爱她。”

    “胡说八道！”

    “你非常在意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哪怕是巧合遇到走在一起，甚至说说话。”

    “瞎扯！”

    “四年前，你们大学毕业前夕。陈倩像往常一样离开宿舍去赴与你的约会。但是这次约会和以往却不一样。你等了她很久都没等到。”

    楚清书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那天晚上她在途中遇到了一直爱慕她的张永林。张永林给陈倩递过很多次小纸条，还总是在各个地方巧遇陈倩。但陈倩没有动过心。不过，张永林街舞跳得好，陈倩很欣赏张永林的街舞。那天晚上，张永林在小树林里拦住了陈倩，以校友的名义祝福陈倩毕业后前程似锦，并说了一些签工作的事。临到毕业，大家都关心未来的工作，所以陈倩多听了几句，也第一次和张永林多说了几句话。”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小树林里越来越安静。张永林忍不住在陈倩面前表示一番，要跳一支舞送给陈倩。”

    “陈倩说时间太晚了，要离开。张永林借口马上毕业了，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就当是给陈倩的祝福。陈倩仍然转身离开。张永林目送着陈倩的背影，自顾跳起了舞。他打听过陈倩喜欢看什么，跳的也是陈倩最喜欢看的一段。但他这次失误了，双手撑地旋转时摔倒在了地上。陈倩听到声音回头，然后走回去想把张永林从地上扶起来。张永林身材高大，陈倩力气小，她没扶起张永林，自己反而摔坐在了地上。张永林缓了缓，从地上爬起来，笑着去扶陈倩。”

    “就在张永林双手握着陈倩的双手把陈倩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你正好出现。你非常生气。一把将陈倩从张永林手中拉走了。陈倩向你解释，你不相信，还出手打了陈倩耳光，说她不自爱。”

    楚清书的神色从惊慌到复杂。

    “你打了陈倩对吧？”何夏问楚清书。

    “没有。”楚清书答。

    “那就是说你承认了有小树林的事。”

    楚清书皱了皱眉，说：“没有这回事！你在胡编乱造！”

    “我联系到了张永林，是张永林亲口告诉我的。”何夏说，“还有杨念念——陈倩的好友，她也告诉我了一些事。那天晚上陈倩没有回宿舍，第二天陈倩去送杨念念出国时脸上还有手掌印。”

    “我不记得有这种事。”

    “这几年来你一直不相信陈倩，一直怀疑陈倩和张永林在那片小树林里有过什么，所以经常在言语上侮辱她。虽然在外人面前你表现得非常爱她，但私底下又语言暴力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至于她终于想到了离婚，以至于她在日记中写下‘折磨’、‘恨自己’、‘想死’这样的字眼。”

    “倩倩是意外身亡！她离开我让我很痛苦！”楚清书盯着何夏。

    “意外？你认为你没有责任吗？”何夏质问。

    楚清书沉默了良久。最后压低声音说：“你还不是真正的律师吧？没有资格审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