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一切

    ‘小禾苗别怕,妈妈回来了!’

    小禾苗,是独属于他们母子间的亲昵称呼,让何博对李秋田的身份无可辩驳。

    何博心如擂鼓,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通通哽在喉间,只能怔怔的望着它。

    李秋田双手附于心口,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透体而出,它毫不犹豫朝疯魔似地黄凤洁、李秀扔去。

    “善缘果!”禹从筠和鱼粱脱口而出。

    这枚花生大小、凝结着李秋田这一生行善的善缘果,本该成为它转世投胎通行证,却被它不管不顾的用在了这儿。

    善缘果飞到黄凤洁母女头顶,降下一层透明如水流帷幔般,两只白眼新鬼刹那间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僵直。

    何博机敏地抓住了禹从筠神色的变化,心里一紧,下意识大喊,“不要!”

    李秋田动作一顿,微笑着一遍遍轻摸儿子的头,‘没事的,只是我再也不能晚上给你做炸蚂蚱了。’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话语,让何博掩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喷薄而出,小时候,他父亲每次酒后家1暴他们母子,都要把他们赶出家门。

    妈妈不得不撑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带着同样一身伤的他到地里找吃的,相比贫瘠的冬春,夏秋季节的炸蚂蚱,成了他幼时痛苦记忆中极为珍贵的美味。

    这时,何博再也忍不住泪崩,抬手想拥抱时隔二十年再次相见的母亲,却一无所获,连她的身影都在李秋田一次次的抚摸中,消失了。

    “妈!妈妈!你别走!妈!!”何博情绪崩溃,跪地哭求。

    ‘我抹去了他眼中的鬼气。’李秋田浑身弥漫着悲伤,却流不出一滴泪水,转头求禹从筠,‘从筠小姑娘,请你告诉小博,我很好,很开心见到他,如今实现了多年的愿望,终于可以去投胎了。’

    这是让她撒谎安抚何博!禹从筠脸色一变,压低声音,“别胡来,快把善缘果收回来,鬼物交给我来处理!”

    相伴四年,李秋田对年幼却经历了更多危险的禹从筠也很心疼,‘傻姑娘,你才18岁,别总是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那样太累,也太苦了。’

    禹从筠鼻子一酸,压下涌起的泪意,低声道,“别干傻事,想想你儿子……”

    ‘……’李秋田抱住禹从筠,在她耳边用赖皮的语气小声说,‘从筠小姑娘,容我自私一回,我把小博拜托给你,如果可能请尽量让他回归正常人的世界生活吧。’

    ‘另外,恭喜你,成年试炼完成。’

    一直冷眼旁观的御1姐惊呆了,没想到眼前看不透修为的女孩竟然真的是刚成年的小丫头!

    御1姐心里暗暗咋舌,这又是谁家培养出来的小怪物,不过,驭鬼……

    看着李秋田温柔的笑容,破釜沉舟的眼神,禹从筠知道它决心已定,心里难受,点头,同时压下了将何博可能设计杀人的事告诉李秋田。

    李秋田最后留恋的看了哭得不能自已的何博一眼,义无反顾的飘向黄凤洁母女。

    刺眼的白光爆闪而逝,李秋田、黄凤洁、李秀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廊里一片清明,午后雨过天晴,刺目的阳光斜1射而入。

    ‘再见……你们……要好……好’

    一阵清风拂过,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李秋田的叮咛。

    何博敏锐的察觉到周遭气氛的变化,心里莫名一阵剧痛,神色几近癫狂地一把抓住禹从筠的胳膊,“她呢?!我妈呢!”

    禹从筠抿着唇,硬生生忍下了骂人的冲动,一巴掌将他拍昏过去,然后扭头看韶子安,“先回去,李秋田留了话让我告诉他。”

    “那就走吧。”韶子安也在琢磨怎么安排何博。

    回到事务所,禹从筠扛着何博、带着御1姐到客房休息。

    韶子安本来想一起去,被禹从筠赶回到主院休息。

    临分开前,禹从筠犹豫地问韶子安,“关于何博,我们没找到确凿的定罪证据,怎么办?”

    韶子安仰头看天,幽幽说,“第一种,他是无辜者,只是所有事情巧合的都和他有关。”顿了顿,继续说,“第二种,他行事高杆,让执检局和我们两方人马都抓不住他的犯1罪证据。”

    “师姐觉得,他是哪种?”

    禹从筠头皮一紧,突然觉得李秋田塞了个定时炸弹给她,“……”

    “就算何博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韶子安嘴角划出凉薄的幅度,“只要我们手上有李秋田这根缰绳,他也得乖乖听话。”

    看着床1上昏迷中仍流泪的何博,回想李秋田的嘱托和韶子安的暗示,禹从筠头痛,她真的不擅长这种事。

    “……她呢?”

    何博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禹从筠侧眸扫了他一眼,答非所问的说,“你眼睛同李秋田长得很像。”

    何博一愣,下意识摸了摸眼睛。

    禹从筠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西下的夕阳,陷入回忆,“我14岁遇到你妈妈,那时我第一次远行出任务,经验不足落入鬼物设下的陷阱,遍寻不着脱困的方法。”

    “恰巧这时,鬼物又抓了李秋田,灰头土脸的我遇到自身难保还要执意要救我的她,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们纯粹是傻大胆加运气好,才能顺利逃脱。”

    “脱困之后,我才发现,李秋田是一只生前行善无数的善鬼,她一身白衣,身披功德金光漂在月光下,就像带着金色头纱的新娘子,很美。”说到这儿,禹从筠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

    何博静静地听着,脑中浮现出画面,不由得眼眶发酸的同时扬起唇角,轻声说,“然后呢?”

    听村里的老人说,他妈妈是被买进来的,离开也是被那个名为父亲的人卖掉的,所以,婚纱、婚礼这种奢侈的东西,她从来没拥有过。

    禹从筠不知道何博所想,继续说,“功德善鬼是被无数阴邪之物,甚至邪修都垂涎的存在,我不敢放任她乱跑,只能暂时将她放入我使灵的寄居之所,等我消灭了鬼物后再来安置她。”

    听到这里,何博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份,“你是道士?”

    “是。”禹从筠转身坐在椅子上,看着眼睛肿成金鱼的何博,“当年我回到道观,准备送李秋田转世,但她心有牵挂,苦苦哀求我帮她了却心愿。”

    “这一耽搁,就是四年,我帮她完成心愿,她陪伴我长大。”禹从筠叹了口气,眼神落到琉璃猫上,“我很感激。”

    何博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精致的琉璃猫,心里剧痛,颤抖着声音问,“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禹从筠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抚摸琉璃猫,“她一直与人为善,甚至愿意舍弃一身功德就为了给素不相识的无辜婴灵一个转世的机会。”

    “她做这些的时候只希望她的儿子在遇到困难时,也有人能像她一样扶他一把,你懂吗?”

    “我妈到底怎么样了!”何博掀开被子,两步跨到她面前,跪在禹从筠跟前,红着眼睛哀求,“求你告诉我!”

    禹从筠盯着何博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黄凤洁母女对你怨恨极深,又受A大鬼物影响,与你不死不休……”

    “为了化解它们与你的怨恨,李秋田动用了她最后的转世机会,善缘果。”

    何博痛苦地缩成一团,以手遮面,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禹从筠无声吁了口气,把何博扶到床边,压下心里强烈的不适感,生硬说道,“现在李秋田的魂魄十分虚弱,稍有不慎随时可能散魂,被我收纳在琉璃猫中蕴养。”

    何博霍然抬头,脸上泪痕未干,“我妈还活着!?请让我跟在你身边,打杂、收拾东西,做什么都可以!”

    禹从筠意外于他的决定,但她不能答应,万一被看出破绽就完犊子了。

    于是她一脸为难的说,“何博学长,我听韶教授说,你是国内IT专业难得一见的天才,有想法有能力,我可不敢耽搁你这样人才,国家不答应,李秋田也不会同意。”

    何博瞪大眼睛,“你也是A大的学生?”

    “咳,武术特招。”禹从筠摸了摸鼻子,“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黄凤洁他们的事可不就刚好交到我手上了。”

    “……”

    禹从筠见何博低下头,“要不这样,何博学长该忙啥忙啥,我这边定期给你汇报李秋田的情况?”

    “我妈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我不知道。”禹从筠见他看过来,继续忽悠,“但身为她直系亲属的你行善事,积德行对她的影响是最直接的。”

    何博瞅着她腰间的琉璃猫,“我知道了。”

    搞定了何博,禹从筠立刻跑回主院找韶子安和鱼粱,一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好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让师弟去处理吧,我宁愿去打十场架。”

    鱼粱翻了个白眼。

    韶子安说,“他怎么样?”

    禹从筠说,“他什么也没说,我用李秋田吊住了他,但也随时可能穿帮。”

    她摊手,“毕竟当时还有非研部的人在场。”

    “那就看何博愿意相信谁了。”

    禹从筠趴在沙发上,看着端坐在办公桌前的帅气师弟,道,“现在学校的事情已经解决,我好像应该回去参加军训了。听我室友说,A大在这方面要求特别严格。”

    闻言,韶子安眼中闪过笑意,说,“关于这件事,我已经给宋松校长继续请假了,理由是禹从筠同学被我特聘为助手,在开学前需要熟悉相关工作。”

    “所以,禹从筠同学,从明天开始,你还有13天的时间熟悉业务内容——金融系教授的日常工作和金融系的相关知识等等。”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禹从筠瞬间石化,学渣求放过~

    鱼粱笑得打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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