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

    禹从筠的话,镇煞石兽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缩着脑袋,心虚的偷瞄天空。

    走出小花园,禹从筠放开游蓝欣,转头看向韶子安说,“生魂还是要尽快接走,怕石兽那家伙又闹幺蛾子。”

    于兴呲了一声,生魂这种特别的存在,还是得找专门的人才行,但未知事务所没有。

    韶子安嗯了一声,暗自琢磨起来。

    他低磁的声音传入游蓝欣耳中,仿佛绝望深渊中的一缕曦光,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韶子安,“韶教授。”

    她充满爱慕的眼神,根本没有掩饰。

    禹从筠联想到镇煞石兽先前说过的话,皱眉,担忧游蓝欣瞎说一通,影响到韶子安。

    以前就曾遇到过,做错事的人胡搅蛮缠地说自己的苦衷,最后却扰得无辜被牵连的人不得安宁。

    韶子安轻描淡写的目光掠过游蓝欣,仿佛她只是一缕青烟、一颗细沙,完全没放在眼里。

    他直接看向禹从筠,“处理姜玲玲,没受伤吧?”

    禹从筠一愣,昂起下巴,骄傲的说,“小菜一碟。”

    韶子安:“那就好。生魂的事,我会安排,你不用担心。”

    鱼粱看着当了挡箭牌却毫无察觉的禹从筠,眼角一抽,算了,它家小虫子就没长情情爱爱那根筋,说不说都一样。

    韶子安清晰明了的态度让游蓝欣脸色一白,颤抖着唇低下头,泪水簌簌落下。

    同样警惕游蓝欣的于兴见状,眉头一松,如果游蓝欣不识相,他会直接敲晕她。

    一行四人终于回到了A大门口,在踏出校门的刹那,一群身着非研部改良道袍的人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看对方来者不善,禹从筠瞬间忘记了她本来就要找非研部的事,虎着脸,捏紧拳头,挡在韶子安三人身前,“你们想干嘛?”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游蓝欣心里一紧,下意识往韶子安身后缩。

    于兴伸手一拦,将人提溜到他身侧,远离韶子安,冷声道,“呆着。”

    游蓝欣被他的神情吓到,一动不敢动。

    这时,熟悉的人,熟悉的桥段再次上演,诸青梧在众星捧月中走了出来。

    “又是你,诸青梧。”禹从筠咬牙切齿。

    “呵。”诸青梧得意的瞥了一眼禹从筠,再见她肩上的鱼粱,满脸嫌恶,板着脸抬手指向游蓝欣,“带走!”

    禹从筠正想呛两句,被身侧的韶子安拽住胳膊,“你们来得正好,我就不专门通知余部长了,这人交给诸小姐带回去。”

    韶子安用略带轻慢语气如此说,仿佛眼前的人都是些普通人,而他是这些普通人的顶头上司般随意。

    说完,他看了于兴一眼。

    于兴将游蓝欣推到诸青梧跟前,重新回到韶子安身后。

    被这样对待,向来高傲的诸青梧竟然没翻脸,只是看了韶子安和于兴一眼,就准备离开。

    这让禹从筠和鱼粱想起了酒店里那场对峙,不禁对韶子安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一名女修士将游蓝欣带到后面。

    诸青梧忽然对韶子安说,“韶总,余部长让我代为转达歉意,前日擅自离岗的修士已经寻回,并且按照相关规定进行了处罚。”然而她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歉意。

    韶子安神色淡淡,微微颔首。

    诸青梧脸色一沉,“哼,从明天开始一切照旧。”

    于兴不爽她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嘲讽,“哦,你说的话管用?可别再来几个控制不住跑远的人,多少脸都不够打的。”

    诸青梧怒目而视,“散修,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闭嘴。”

    世家门派弟子态度历来高高在上,于兴见得多了倒是不生气,冷笑一声,“人,我们活蹦乱跳教给你们的,可别一不留神审出什么毛病,再回头来赖我们。”

    长发女鬼拼尽所有都要杀的人,是那么容易就能保下来的?没见为了保下生魂,镇煞石兽连功德金光都折进去了。

    他才不信游蓝欣身上没有长发女鬼留下的暗雷。

    说完,于兴也不管诸青梧的反应,扶着韶子安上车,见禹从筠还在原地瞪人,没好气的招呼道,“上车!”

    禹从筠哦了一声,开门上车,刚进去,就见韶子安一脸隐忍的闭目养神,她手足无措的试探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师弟好像很难受,怎么办?”

    开车的于兴闻言,脚下油门一踩,车刷的一下窜出去,“事务所里有疗伤的药。”

    禹从筠想起香囊里的储备,下意识摸了摸,却听见鱼粱喵了两声,‘那时你们三人都陷入幻境,没想到竟然是韶子安最快摆脱出来,可见他心志之坚定尤胜你二人。’

    ‘话说回来,长发女鬼最后那记鬼爪,他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体至少承受了四分之一的攻击,没死就已经是命大了,现在只是要需要时间修养恢复。’

    禹从筠抿唇,一脸郁闷加懊恼,如果她能早点醒来,师弟就不会受伤!

    韶子安觉得小时候经常生病时,都没有现在难熬,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绘的感受,由灵魂深处而来的自内而外的钝痛与撕扯痛细细密密的交织潮涌。

    听到禹从筠的声音,他睁开眼,低声请求说,“师姐,可以借你的手用用吗?”

    禹从筠不明所以,也不会拒绝他,她大大方方的握着韶子安的一只手,“你会受伤是我的责任,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

    见她一脸严肃又认真的模样,韶子安不由得柔和的说,“不关师姐的事,是我自己要去的。”

    握住她的手,韶子安又感觉到体内那丝缕般如温泉的热流重新开始游走,随着它的活动,身体的不适一点点得到缓解。

    他试探着问,“师姐现在有没有不舒服或者别的感觉?”

    禹从筠挠头,“没有啊,我很好。”说着,她扬了扬交握的手,暗示地眨眼,好的不能再好了。

    韶子安陷入沉思。

    鱼粱盯着两人的手,再看看韶子安痛楚貌似缓解的模样,同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回到未知事务所,于兴见韶子安紧紧握住禹从筠的手,强压下抽搐的嘴角,若不是知道韶帅真的受伤了,他都要怀疑他是装模作样占小姑娘的便宜。

    见禹从筠一脸无所谓,于兴耸耸肩,揣着一兜的玻璃残片走了。。

    走前,他叮嘱禹从筠,“你先扶韶帅回放休息,我去找找有没有韶帅能用的药。”

    禹从筠扶着韶子安回到主院,过程中偶遇到几位散修,两人紧握的手和亲密搀扶的姿势引来他们的侧目。

    禹从筠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更何况是师弟受伤的当下。

    韶子安也不可能逢人就说自己受伤,只是一如往常的淡淡点头打招呼。

    走进房间的两人也就没听到垂花拱门后一个女修带着轻笑的调侃,“韶帅这是终于要摆脱单身狗的称号了?这才对嘛,一天到晚装什么深沉,白瞎了那么帅一张脸和那么劲爆的身材。”

    “去‘甲仙’那儿讨杯茶喝?”一个低沉稳重的男声说。

    “哼,妥妥的假仙,就没见他算准过。”温润的女声继续说,“不过他泡茶的手艺勉强能看。”

    屋内,禹从筠本想让韶子安到书架后的房间休息,却被他一把拉住,坐到沙发上,说是要问问李秋田当时的异样。

    禹从筠见他一脸坚持,不得不随了他,松开手坐在了韶子安对面的沙发上。

    放开手的刹那,痛疼卷土重来,韶子安没忍住皱紧了眉,隐忍的模样被鱼粱收入眼中,它神色微闪,跳到他腿上,不着痕迹的调动灵力试探。

    片刻后,韶子安神色好转,一脸诧异的看向端坐的禹从筠,怎么回事?

    鱼粱一张猫脸上流露出极为人性化的复杂神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家小虫子可以无阻力接纳韶子安的灵力,而韶子安竟然也可以在小虫子灵力的辅助下,恢复疗伤!

    禹从筠奇怪于鱼粱主动跑到韶子安身边,看着背对自己的鱼粱,说,“小鱼,先前李秋田是怎么回事?”

    韶子安顺着她的视线,霍然反应过来,是鱼粱!但它的行为明显不是禹从筠嘱咐的,心念一转,不由得赞道,真是只聪明的使灵。

    韶子安看不见鱼粱,他估摸着方向,轻声道谢,“谢谢,小鱼。”

    这就是承认了,倒是坦荡。让鱼粱不由得高看一眼,尾巴拍了拍他,‘既然进了五蕴观的大门,就是自家人,不客气。’

    禹从筠看看鱼粱,再看看韶子安,一头雾水,“不是说李秋田吗,你们在说什么?”

    韶子安:“……”还是留给小鱼去解释吧。

    ‘没事。’鱼粱不想现在告诉没城府的禹从筠,免得她全表现在脸上,转过话题,说,‘李秋田特别在意镜子,原因不明,不排除是长发女鬼做了小动作。’

    禹从筠直觉不是,说,“不对,如果是长发女鬼,你和李秋田都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韶子安听了禹从筠的转述,问道,“李秋田自己跑到镜子那里?”

    ‘恩。’鱼粱说,‘幸亏如此,不然,我根本来不及丢出阵盘帮你们挡住那一击。’

    闻言,韶子安沉吟片刻,“能不能叫它出来问问?”

    鱼粱摇头,‘不行,先前它失控,我强制把它摁回琉璃猫里醒神了,现在还没恢复。’

    禹从筠眼珠子一转,“那就先查镜子里血的主人,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到魔气的线索。”

    韶子安想如果这么容易就让他们找到破绽,怎么对得起幕后之人的精心策划和布局。

    但镜子碎片是现在唯一的线索,总要试试。

    说完了正事,韶子安向禹从筠借鱼粱,鱼粱不等禹从筠说话直接同意了。

    禹从筠一脸蒙圈。

    这时,于兴带着秋秋出现在门口。

    秋秋迟疑的站在门口张望。

    于兴进入房间,递给韶子安一个小木盒子,然后轻声交代服用方法。

    见韶子安还坐着,他皱眉说,“镜子碎片交给他们去查,你快进去休息。”

    “我还行,于哥不用担心。”韶子安“虚弱”的扶额,在于兴的搀扶下起身,然后扭头看向秋秋,“麻烦秋秋小姐带师姐去客房休息。”

    秋秋胀红了脸,似羞恼又似畏惧的偷瞄禹从筠,“请前辈随我来。”

    禹从筠没在意跟前的秋秋,反而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鱼粱,只得到它一个毫不留恋的背影,不由得小声嘀咕,“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临出门前,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歪头大吼一声,“记得查查何博这个人!”

    于兴没好气的怼她,“就你事多,睡你的觉去。”

    禹从筠冲他做了个鬼脸。

    “前辈,我们可以走了吗?”

    秋秋的轻唤让禹从筠回神,从来没同人论资排辈的她听到这种称呼,牙酸的紧,摆手道,“你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叫禹从筠,麻烦你带路,谢谢。”

    秋秋没想到禹从筠根本不提之前的事,一呆,犹豫了几秒,说,“……禹小姐,请。”

    行吧,禹小姐就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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