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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李业案(九)

    此刻的天气阴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透不进一点的光,好像被一块巨大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似的。

    沈紫合穿行在狭□□仄的鬼巷里,跟着前方的不停转动的车轱辘往前走。

    那是一辆拉着几桶粪水的长木板车,拉车的车夫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拉着装满了秽物的粪水走在前面。

    熏天的恶臭弥漫在四周,可沈紫合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跟随着这名车夫不停的往前走。

    沈紫合跟着他拐了几个弯又继续往前,昏黄寂静的鬼巷里车轱辘碾压在地方发出的声音便显得尤为响亮。

    现在不是午夜,拉粪水有拉粪水的规矩,在这种时候有人做出了这种不合时宜的举动,不但完全破坏了规矩,更引起了沈紫合的注意。

    沈紫合跟着拉车人拐进了另一个弯角,微微失神之间再清醒过来他便发现自己似乎闯入了另外一片领地。

    虽然一切看似与平常无异,可是空气当中的气流不一样了。

    “呵呵呵……”一串铃铛般的娇笑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沈紫合沉着脸,越往前走那似是而非的笑声就变得越发的丰富了起来,于是他又跟着走进了几步,穿过了前方灰蒙蒙的如同弥散起薄雾的鬼巷深处,那些笑声从清清冷冷变得热闹了起来,眼前混沌的一切仿佛被这样的热闹点燃了似的,周围一下子活色生香了起来。

    有很多的女人,她们穿着薄纱罗裙,打扮得妩媚妖娆。挥着五颜六色的彩娟,冲着他眼波流转,巧笑嫣兮,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勾引着这位闯入其中的俊丽公子。

    沈紫合不为所动的穿行在其中,很快的,他再一次看见了人群里的拉车人。

    拉车人仍然披着那件蓑衣,弓着背,拉着低低的帽檐,穿梭于人群当中不禁加快了脚步。

    这拉车人似乎是故意将沈紫合引到了这里,身形一闪人就没了踪影。

    沈紫合不断的拨开那些迎面而来的媚笑,就看到那人在眼前一晃消失不见。

    沈紫合一愣,连忙去追,却四处都不见他的踪影。

    “站住”忽然那拉车人在一处角落身形一闪,沈紫合立刻一声大喊,可追过去的时候,拉车人已经消失不见。

    沈紫合追着他消失的方向一跃而出,黑暗的前方骤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白光。

    沈紫合眼睛不适的闭上,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再次出现了变化。

    昏黄昏黄的院子,如同一张静止的诡异画册,一扇门出现在了面前。

    那扇门就嵌在了阴影里,白色的窗纸里仿佛有人影摇晃,仔细去听,里头似有隐隐的□□之声苦苦辗转。

    然而不知何时,沈紫合发现自己已经从门外站在了门内。

    那是一个女人,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蠕动着。

    她的下身被一大滩血迹浸湿了,那个女人双眼紧闭,额头上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打湿,疼痛难忍的发着抖。

    她咬紧了牙关,隐忍着只敢用鼻腔辗转的哼哼,巨大的痛苦全都变成了咬破了嘴角不断流出来的血。忽然,她双目睁大,满眼绝望的望向了远处,张大的口就像一只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接着沈紫合就看见了这个女人的下 身掉出来了一滩粘稠硕大的血块,细看之下仿佛还在微微的跳动……

    沈紫合脸色骤然发白,忽然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幕意味了什么。那是一条原本理应鲜活的生命被它的母亲无声的变成了一滩在地上渐渐凝固的血块。

    他想起小的时候也似乎听说过这样的异闻诡事,那些在妓园子里有了身孕的女子,便会在夜深无人之时用药,偷偷的流掉那些不知道是哪位恩客的野种。她们有的将它埋在了树下,有的甚至因为不忍丢弃而将它晒干了磨成粉做成了香囊带在了身边。

    所以,这些尚且没有成为人形的意识,变得残缺而忧伤,充斥在了妓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沈紫合陷入了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一阵风过,不禁令他打了一个哆嗦。再回神过来,一个女人向他迎面而来。

    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惨淡不堪的面容却瞪着一双充满了血丝异常亢奋的大眼。她的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从沈紫合身边急切的穿了过去,周围的气流再次发生了变化。

    天冷地冻的气候,似乎是冰雪初融的季节。

    寒冷让沈紫合忍不住搓了搓单薄的臂膀。他随着那女人走去的方向,推开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那是一个少年,光着脚,提着粪桶正站在梯子上往两人高的大木桶里倒粪水。

    这是一个从小就没有鞋穿的孩子,穿着单薄的衣裳,生活在妓院子里最为污秽肮脏的一角。昨天夜里又犯了病的少年,今天的脸色惨白得可怕,这让他原本就不讨喜的摸样里更生出了几分阴森的鬼气。

    “阿业,阿业……”女人端着手里的汤药,一见到少年就朝他扑了过去,二话不说就将他从梯子上拉下来,顾不得他手里的粪桶砸在了地上,恶心的粪水洒了一地。

    “阿娘,怎么回事?”少年不明所以的任由他的母亲将他搂在怀里,感觉到娘亲全身的肌肉都在发抖,明明是温热的身子,怀抱却让他凉进了骨头缝子里。

    “娘……娘……”女人搂着少年的手,越收越紧让少年感觉到了痛苦,开始挣扎了起来。这时候女人突然放开了他,开始将那碗汤药堆到了少年的面前。

    这是一碗溢满了肉香的药汤,熬入了药材,肉香中掺和着浓浓的药味。女人将它堆在少年面前,用那双燃烧着烈火一般炙热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对他说:“阿业,快,将它连着肉和汤趁热喝了,快!”

    少年迫于女人目光中满是期待的压力,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她递过来的汤药,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东西,一颗硕大的肉瘤漫着乌黑的汤药静静的躺在了碗里。

    少年眉头皱了一皱,“娘,这是什么?”

    “这是治病的汤药啊,阿业啊,我跟你讲……”女人说:“这是城东那个老神棍给的药房,你娘我让他白睡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讨来的。说的是用心肝做药引下的这汤药,能治各种的心病,万试万灵呢。这猪心是娘昨晚上亲手宰的,最是新鲜,和这些药材一起炖了好几个时辰呢。”

    “来,快趁热将它吃了。我的阿业,我可怜的儿子,你这天生的心病就要有救了。”

    “东城的老神棍?”少年一愣,眼里充满了嫌恶:“你是说东城那个全身流脓连狗都日的乞丐?”

    少年秃鹫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女人,叫这女人没有由来的一阵心慌:“哎呦,你这屁大的孩子懂什么,快快,趁热的将它吃了。”

    少年仔细的审视了女人一番,这才战战兢兢的拿起了汤勺,轻轻的嘬了一口用猪心熬炖的汤药,意外的发现这滋味竟有种无法形容的鲜美。

    浅尝了一口之后,少年的眼睛为之一亮,惊喜的喊道:“娘,这汤药真好吃。”说完便不管不顾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女人看着儿子狠狠撕咬着心肝,大口大口吞咽着汤汁的摸样,嘴角不由得牵起了一丝惨淡的笑容。

    她的身上还穿着昨夜里杀猪时的衣裳,衣袖上溅满了斑驳的血迹,早已凝结成了充满了腥气的暗黑色。

    女人看着儿子吃了一会儿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这才走到了一边的角落里,伸手敲了敲其中一块砖头,摇了摇竟然能够将它从中抽了出来,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

    沈紫合站在一旁想要看清楚那女人将什么东西放了进去,却奈何东西用手绢包裹了起来,只能有意的多看了两眼那个藏东西的地方。

    刚刚想必是年少的李业第一次吃人心的情景,他的娘为了能治好他的心疾病勾引了东城的一名乞丐,得到了药方之后,乞丐成为了李业碗里的第一颗心脏。

    沈紫合看过那些关于李业的卷宗,这个李业是他娘当年吃了药却没有能够流掉的野种,恐怕是当年药物的原因影响了胎儿,一生下来就患有先天的心疾。

    虽然他先天患有缺陷,影响了他的样貌长得特别丑陋,但是他的娘却对他格外的爱护,不惜倾尽所有就为了能够治好他的心疾。

    大夫曾经断言,这李业活不过成年,他的娘为了能治好他的心疾听信了某个偏方,取下活人的心脏来作为药引熬制汤药让他吃下,只要吃满一百颗人心,他心疾就能痊愈。

    他的娘杀人取心,又洗劫钱财,是在身背了五条人命,东窗事发之后让一群死者的家属乱棍打死的,年少的李业因为被他的娘托付给了一个交好的姐妹,这才没有被一同打死。

    也正是因为留下了这条祸根,这才有了李业在往后的七年间犯下的那些滔天的罪恶。

    沈紫合站在那里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一阵风吹过去,眼中的一切再次化作了沙砾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再次堕入了黑暗里,紧接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声响,在一次又一次的击打当中变得真实起来,好像就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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