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公子,这路快通了”暗十九低下头,恭敬道。

    雍玉璋沉着脸,嗯了一声。

    暗十九心中直呼不妙,自姜小姐离开后,主子的脸一直都是阴沉的,他们几个暗卫自然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深怕触怒了主子。

    可主子的脸一天比一天沉,他心里明白,肯定是因为姜小姐的缘故。

    他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主子,这路通了,您很快就能见到姜姑娘了”

    听到这,雍玉璋才脸色稍霁,面色好转了一些。

    姜姑娘就像是他的药,病人怎么可以没有药呢?

    “备马”他大喊道。

    他等不急了,他想要去见她。

    暗十九看着他脸上焦急若狂的神色,嘴里想要劝主子的话到底吞了回去。

    半夜,四五个人影纵马驰奔,穿过茂密的树林,往山下走去。

    马蹄践过的山地,扬起了大股灰尘,坠在马尾之后。

    另一边,姜婉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户浸润过来,在地上投出一条银色的河。

    姜婉凝看着水光粼粼,不由得披上衣服,下了床。

    她这一生活的可真失败啊,连亲生父母都不喜欢,真心对她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她闭了闭眼,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落到院子里,和地上的银河融为一体,了无踪迹。

    天明了,姜婉凝早早就起来了,她上好妆,穿好衣服,静静等待公主派人。

    等到太阳慢慢升上天空,这间寂寥的小院才终于热闹起来。

    秋香姑姑带着八个婢女,如鱼龙般款款而来。

    她看着静立在一旁的姜婉凝,心里闪过一丝叹息。

    公主如此宠爱那个非亲生的郡主,她不是没有劝过。

    可这府里的主子竟然都好像被什么迷了眼一样,对亲生骨肉不仅视而不见,还要把人送出府去。

    可她一个下人,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只能把头重重垂下,不敢直视那张如此肖似圣德太后的容貌。

    “姑娘,这是长公主给您的”秋月姑姑轻声道。

    她一招手,后面的八个丫鬟依次排列开。每个丫鬟都端着个金鎏圆盘。

    姜婉凝深吸一口气,这长公主就这么怕她缠上公主府吗?所以今天派人来送她金银,地契就是堵她的嘴。

    她冷眼瞧着这一切,没有说一句话,出了院子。

    “跟上”秋月姑姑厉声道。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婉凝从公主府小门出来了,门口停着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

    真该说不愧是公主府吗?真是财大气粗。

    姜婉凝发出唇边一丝冷笑,冷眼瞧着那马车。

    雍玉洳立在马车旁,看到她来了,面上不耐道,“我母亲赏赐给你有精美的宅子,还有钱财上万,你不要再来公主府了”

    雍天骄不赞同的摇摇头,“姐姐,都怪我,是我身体不好,母亲跟父亲才让你出去住的。你不要怪他们,都是我不好……”

    说着,眼泪便从她的眼眶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下来。

    雍玉洳本就不耐,看到雍天骄流了泪,脸色更加不好。

    “你就是心善,这种人有什么跟她好说的”他瞪着姜婉凝,面上嫌恶。

    姜婉凝冷笑一声,“雍玉洳,你别欺人太甚,你当我想来这公主府吗?”

    雍玉洳看她竟然敢还嘴,更怒了,“你就是一个上门来打秋风的乞丐,还敢说什么你才是母亲的女儿,母亲跟父亲会受你的蒙蔽,我才不会,我一辈子都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姐姐”

    “谁要你承认的,我压根不稀罕,你们公主府我高攀不起,从此天各一方,别再来打扰我”

    说罢她上了马车,再也不去听雍玉洳说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姜婉凝冷笑的样子,雍玉洳内心竟然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他跳着脚,面上涨的通红,“你滚,这里不是你的家,这里不欢迎你”。

    雍天骄担忧的看着雍玉洳。

    马车咕噜咕噜走了,姜婉凝头都没回,她捏着颤抖的手,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马骑

    既然亲生父母都不爱她,她更要好好爱自己。

    她不会再回头。她不会再别人身上期待爱了。

    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雍玉洳不敢相信的哼道,“她竟然一次都没回头,果然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雍天骄扯扯她的衣角,“好了,别说了,姐姐都走了。唉……都怪我的病”她蹙起眉,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咳嗽了两声。

    雍玉洳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那怎么能怪你,都是她天生贱骨,身带晦气。你小心着凉,咱们赶快回去吧”

    雍天骄忧愁的点点头。

    在雍玉洳看不到的角度,她猛的回头,盯着那趟远去的马车,在心里得意的叹息,姜婉凝,别再回来了!

    姜婉凝被送到乌衣巷里的一间宅子外。周围的有些邻居好奇的探出头。

    有一个爽利的大姐看着她孤零零的站在宅子外,忍不住和她搭话,“妹子,你是来干啥的啊?租房的话,你旁边的这间屋子已经有人买下来了”

    姜婉凝看着热情搭话的婶子,面露笑容,轻声细语道,“这间屋子就是我买的,婶子”

    那婶子被她说笑容惊了一瞬,“哎呀,姑娘,你可长的真好,这笑容跟花一样”

    说罢,她热情的招待姜婉凝到她家喝完热茶。

    姜婉凝连拒绝都没说出口,就被她热情的拉进了屋。

    乌衣巷住的人都是薄有资产,有一定地位的人家。

    周婶子也不例外,她丈夫乃是看守城门的一名兵官,家里有一个儿子,二个女儿。

    大雍以武建国,是已朝廷并不重文轻武,一个兵也能做官,并且地位不低。

    姜婉凝喝完茶,谢绝了周婶子招待她吃晚饭的邀请,一个人回到了那栋宅子里。

    宅子很大,三进三出,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姜婉凝看了一圈很是满意。

    这间宅子当然比不过公主府,甚至连她住的外院都比不过。

    但她确很是欢喜,这以后就是她和春桃的家了。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不用被人赶出去。

    而且想到热情的周婶子,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邻居也很好相处,她相信这里以后会住的很舒服的。

    看了一圈,姜婉凝回到厢房,把自己的包裹拆开,用院子里的水井打了一点水,用布沾湿,稍微的擦了擦床铺,和衣而睡。

    她躺在干燥的床上,鼻子里充盈着床铺上沉闷的味道,但她并不觉得难闻。

    相反她心里觉得很轻快,从来没有这么轻快过。

    她望着青色的篷顶,想到明天还要和周婶子一起去采买东西,把这间宅子打扫干净,再买些锅碗瓢盆和一些家具。

    最好再买点葡萄的种子,她记得春桃可喜欢吃葡萄了。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来袭,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该买些什么,想着春桃,想着周婶子,就是没有再去想公主府一家。

    过了几天,周婶子起了个大早,她昨天就跟新来的邻居妹子约好了。

    她性格泼辣,是个操持家的一把好手。丈夫是个看守城门的小官,性格沉默,是个锯嘴葫芦。两个女儿也俱嫁了人,儿子天天在衙门办公,连家都不回。

    可叹,这家里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昨天看那姜小娘子说话温温柔柔,还长的跟天仙似的,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红光满面的描着眉,把他那沉默的丈夫都惊到了。

    “你这婆娘,今天啥事这么高兴?”张伯仁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道。

    周婶子白了他一眼,哼道“我今天约了个妹子去集市上”

    “害,我还以为是啥事,有啥可高兴的”张伯仁回道。

    这可把周婶子惹怒了,“好啊,你天天出去喝酒潇洒,我一个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为你张家生儿育女……”

    “停,停,停,别嚎了,这个给你”张伯仁头疼道。

    周婶子得意的瞥了他一眼,麻利的把他扔过来的东西接住。

    手中金光闪闪,周婶子眯了眯眼,一个小金珠闪闪发着光。

    周婶子开心的嗔道,“你这死货,从哪弄的”

    张伯仁也露出了个笑,“马上你生辰不到了吗?这个就是给你买的礼物”

    “买的”周婶子察觉到不对,精光一闪,“好啊,又藏私房钱了吧”

    张伯仁冷汗直出,“没有,不是买的,这是下面孝敬的”

    “你没有骗我吧”周婶子插着腰,站在床前,质问道。

    “哪敢”张伯仁做小伏低,好不容易才把周婶子哄好了。

    “哼”周婶子不理他,自顾自看着手里的金珠子,又开心起来。

    姜婉凝这一日也起了一个大早,她今天换了一身碎花天蓝襦裙,显得整个人格外清秀淡雅。

    她按照约定时间敲响了周婶子的门,还在和张伯仁拌嘴的周婶子听到敲门声,脸上一喜,直接就把张伯仁抛到脑后。

    “妹子,你来了,吃早饭没有,我跟你说不是嫂子自夸,嫂子做的滋饭简直一绝,吃的人都说好”周婶子笑容满面的迎在姜婉凝身旁。

    “不用了,婶子,我吃过了,咱赶紧去集市上吧”姜婉凝看着热情的周婶子,也不由自主被她的热情所感染,露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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