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碧海默默点头道“不错，如姑娘所言，那一次泗水之行，我不仅查到了郑君子陷害我师父的目的，更是因缘巧合夺得了冠首的位子。”

    七娘换了个姿势，瞬间来了兴致，不禁问道“哦？是怎样的机缘巧合？那次品鉴会上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秋碧海表情奇怪的看了眼七娘，反问道“以红玉阁的能力，难道姑娘没有查到吗？”

    七娘一愣，不禁赧然，她何止没查到，她连亲自去调查都没，看完秋碧海给的故事后，直接奔到这里。

    秋碧海也不在意，淡然道“告诉姑娘也无妨，这本不是什么秘密，知道此事的不在少数。”

    稍作停顿，秋碧海就接着道“那日我一心想查明真相，于是就只身去了泗水河，果然，在赛事上，我看见了那件我和师父一起研制的瓷器，而那人，凭着那件一模一样的瓷器，竟然一路直奔冠首之位。”

    七娘微微皱起眉来，那件瓷器是他和师父辛苦数月苦心研制的，定然不会认错，他既然说是一模一样，那定然是一模一样，那件瓷器是秋碧海和他师父陆青烟的杰作，这瓷器是他们的，这冠首之位，原本也应该属于他们的，若不是郑君子泄露了瓷器的配方，这一切荣誉都该属于他们。

    七娘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于是收回神思，继续听了下去。

    秋碧海接着道“我当时一眼就认出那是我们的瓷器，冒死大闹品鉴会，直言那人的制瓷技法是抄袭，可在那种情况下谁会信我？后来还是其中一个主考官说若我能当场制出超越这件瓷器的佳作，才肯信我，不然就让当地府衙问我个蓄意破坏品鉴会的罪名。”

    七娘心中一紧，当场制出比这件还要精致的瓷器，那不是强人所难？要知道当初这件瓷器可是他师徒二人联起手来花费了两个多月才研制成功的，如今就他一人，而且还要当场做出，这如何能完成？

    想到这里，七娘不禁看向秋碧海，很想知道当初的他究竟是怎么做的，毕竟最后当上品鉴会冠首的终究是他。

    秋碧海摩搓着双手，猝然叹道“可惜一时半会我是真的研制不出比那件还要好的瓷器。”

    如果研制不出，那秋碧海定然会受到牢狱之灾，七娘不禁问道“那先生当日究竟是如何做的？”

    秋碧海瞧着七娘微微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看来姑娘真的一无所知呀。”

    七娘心里惭愧，明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一定不同凡响，可歌可泣，可偏偏自己怎么就忘了提前打听一下呢，出于好奇，七娘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秋碧海道“我虽然拿不出比我们研制的那件瓷器更精美的，但是若我说，从一开始，我给郑君子的那件瓷器，本就不是最完美的那件呢？”

    七娘猛然睁大了双眼，若是一开始，秋碧海和郑君子的交易中，秋碧海给郑君子的瓷器本就不是第十九件，而是随意一件临时改动成序号为十九的瓷器，那在品鉴会上，只要秋碧海还原序号十九的那件瓷器，不就足以证明瓷器本就是他们研制的？

    秋碧海轻舒了口气“当初交给郑君子的那件瓷器，其实是第十一件，只不过在交给郑君子之前，我用随身带的小刀在瓶底又加了两笔，当初只是想着，如论如何也不能将那件最好的瓷器交给他，原本这些瓷器之间的差别就微乎其微，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我也想因此浑水摸鱼，可是，若不是后来郑君子趁我们不在家里的时候，又试图在家里找到制瓷的配方，我也不会怀疑这件事和品鉴会有所牵连，还好我早有防备，当初郑君子在拿走那件瓷器的时候，我连配方上的序号也一并修改了，所以……”

    后面的事情，即便秋碧海不说七娘也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虽然郑君子将瓷器和偷来的配方卖给了那位参赛人，可是秋碧海在比赛中当场就还原了真正的第十九件瓷器，虽然外表上一模一样，可是那些主考官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内行人，经手一辩就瞧出这两件瓷器的天壤地别，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这冠首的位置落到了秋碧海的头上。

    七娘心里稍安，这第一个问题总算尘埃落定，不管怎么说，秋碧海并没有真的背叛师门，那批瓷器中除了第十九件之外，其余本就是残次品，既然是残次品，又何来配方泄露一说？

    只是，当初秋碧海为什么要把他们研制的瓷器交给郑君子？这点七娘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在当初的那个故事里，秋碧海只交代了当初和郑君子是在做一场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当然是有交有易，秋碧海给郑君子瓷器是交，那易呢？

    郑君子究竟给了秋碧海什么？又或者说，秋碧海需要郑君子身上的什么东西？

    究竟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值得秋碧海会用那件如此珍贵的瓷器去做交易？

    七娘定了定神，直接开口道“第二个问题，当初您和郑君子做了场交易，那场交易是什么？”

    秋碧海不自觉收紧手掌，沉默了一会，良久，才涩声道“郑君子从我这里偷走一样东西，也正是因为那件东西，他知道了我的秘密……”

    七娘脑海里快速思索着，秋碧海的秘密？他最大的秘密不就是对他的师父有了思慕之情。

    秋碧海的声音变得痛苦起来“他用这个秘密威胁我，若我不交出那件瓷器，就会四处散播这件事。”

    七娘渐渐明白了，只因不想自己的心事被众人知道，所以就冒着背叛师门的危险答应郑君子这无耻的要求，她想像着故事里陆青烟名声尽毁错失品鉴会的惨痛模样，觉得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若是秋碧海早些料到结局会是这个样子，不知还会不会答应郑君子将瓷器交给他？

    七娘感叹这造化弄人，又道“敢问郑君子究竟偷了先生什么东西？”

    秋碧海搓了搓指腹，长舒一口气“那件东西到也平常，是当初我第一件烧制出来的白瓷瓶，不算太大，大约有这么大……”一边说着，秋碧海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话及至此，七娘已经猜出那是什么东西了，那件瓷器巴掌般大小，浑身洁白，烧的完美无缺，一点瑕疵的痕迹都瞧不出来，只稍转动瓶身就能瞧见用方方正正小楷刻了四个字……

    秋碧海道“唯一不同的是瓶身上刻了四个字……”

    七娘心道“碧海青烟。”

    秋碧海道“碧海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