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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峰翠遗(疑窦)

    请来的大夫姓许,是个年过六十的斯文长者,一路上坐在马车里颠簸的一把骨头快散了架。

    总算挨到了客栈,马车刚一停,他几乎是从那车上爬了下来,坐在地上还没喘口气,就被碧海架着往屋子里走。

    碧海硬着头皮拽着许大夫就推开门往里走,还未走几步,突然从里面飞出来一个东西,正不偏不倚砸到碧海头上。

    那是一碗还留有余温的粥,连着瓷碗一同飞到他的额角,额角处瞬间青了一片,瓷碗落地,瞬间就断裂成几瓣,里面的粥也洒了碧海一头一身。

    许大夫吓得立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碧海脸上一阵青白,抹了把脸上粘黏的米粒,依旧朝着床上的人温言道“师傅,你咳得厉害,我找了大夫给你看看。”顿了顿,又道“师傅,你放心,你不想见我,我不会进去的,我就在外面,我只让大夫进去。”说着推了推许大夫。

    许大夫小心翼翼上前查看,许是这次碧海没有跟进来,所以陆青烟这次并没有过激的举动,碧海这才放了心,低头看了看弄脏的衣服,想着今日一定要抽时间回家一趟,不然身上的银子不够,衣服也不够。

    他在客栈后院的水井旁简单将衣物清洗了一下,等到回来的时候,许大夫也正巧从屋子里出来。

    碧海急忙上前,还未开口去问,就听见许大夫面色沉沉,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人,重重叹了口气“小兄弟,你师父是气急攻心,肝火过盛,是大悲大怒所致。”

    碧海眸光下沉,盯着脚下的地砖,他何尝不知道师傅是被气病的!

    许大夫又道“这病治起来到也不难,主要还是要解开你师父的心结才行。”

    他瞧了一眼碧海,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兄弟,我看你师傅对你很生气呐!不是我说你,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师父把你养大不容易,你怎么就能把你师父气成这个模样?待会你好好给你师父赔个不是,说不定你师父就原谅你了!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

    说完许大夫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碧海的肩,就在客栈里随处找了个地方就开始写药方。

    碧海脸色有点难看,一言不发就站在原地,他回首望着屋子,心里却有一道声音响起“过不去了,师傅他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许大夫开完药方,交代了一些用法用量,碧海都一一熟记在心,这药不难买,城中几家药铺都不曾缺货。

    临走时,许大夫回忘了一眼最后还不忘叮嘱道“小兄弟,你师父这是有了心结,这心结一日不解,你师父也不会彻底好起来,我这药虽能治标却治不了本。”

    碧海脸色微朝,师父的心结不就是因为自己吗?

    因为自己将他们辛苦研制的瓷器送给了郑君子,可是这件事的原因,他只能埋在心底,无法宣之于口。

    碧海沉声只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送走了许大夫,碧海赶着车来到离客栈最近的城中买药,顺路也想回家一趟,他手里的钱几乎花光,他有必要回家一趟收拾点衣裳细软。

    刚一进城,碧海就听说了一件怪事。

    之前这城里的疫病不知怎的,突然就全好了,而且消失的毫无痕迹,无影无踪!

    可是,这可才隔了一天时间呐!

    寻常疫病,即便找到可对应的药之外,也绝不可能恢复的一丝痕迹也没有吧。

    城里人都在传颂正是因为赶走了那扫把星,所以这疫病才好的这么快!

    碧海心生疑惑,他从不相信什么天命之说,可是这件事也未免太过古怪了。

    待到他回居住的小院子时,院子里情景更让他吃惊。

    院落里的那株梨树上的梨花早已落尽,只留有几片枯黄干皱的树叶还孤零零的挂在树枝上,欲落不落,显得犹为可怜。

    干枯的树枝下原本晾晒的几件瓷器,如今却连同架子一同被人掼到地上,有好几件瓷器被摔的粉碎,碎瓷片如同梨树飘零而下碎叶,散落一地。

    碧海有所惊觉的急匆匆奔到屋子里,果然发现屋子里所有的桌椅板凳都四脚朝天,床铺衣柜也都像是被人翻过一般。

    这和他当日离开时的情况完全不同,虽然那日他们离开时,院子里也是一团糟,可是大多家具都算完整,绝不会像如今这般。

    难道在他们离开之后,还有人闯进了他们的院子里,翻找东西?

    难道是家里进了贼?

    他急忙打开师傅平日里放钱的柜子,万幸万幸,里面的钱财一样不缺。

    碧海反倒奇怪了,这要真是遇上打劫的,怎么连家里最值钱的银子都没拿走?

    如此看来,那打劫的目的不在钱财,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那或许是比钱财更贵重的东西。

    想到这里,碧海突然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个在他们离去突然闯进小院里的人想找的东西莫非是……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火急火燎朝着烧窑奔去,在一堆手札记录中四处查找,这一番查看,果然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来不及细想,碧海匆忙忙收好银子细软,还挑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及用具,这才驾车赶回客栈。

    回到客栈里,陆青烟依旧在沉睡,碧海提着药去煎,他望着锅子里的药汁咕嘟咕嘟翻腾着,不禁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

    起先,是郑君子用他的秘密威胁他,让他交出他和师傅新研制的瓷器,这事倒也好解释,无非是那郑君子想着万一这件瓷器真的在品鉴会大放光彩后,日后也好大发一笔横财。

    可是令碧海想不通的是,原本这就是一场私下交易,那郑君子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事,这样一来,他和师傅关系破解,师傅也为此气的卧床不起,如此这般,师傅便无心再去参加品鉴会,可是,如果参加不了品鉴会,那他和师父研制的瓷器岂非宝珠蒙尘,那又何来郑君子日后发财之说?

    不对,肯定不是这样的,碧海摇了摇头,那郑君子肯定不会傻到自断财路,可是,如果郑君子原本的目的就不在于那件瓷器呢?如果郑君子最初的目的,就是要令让师父的名声一落千丈,从此不能参加品鉴会?可是他要找什么理由才能光明正大破坏一个人的名声?

    对了,是那场瘟疫。

    那场瘟疫来的太过蹊跷,走的也太过蹊跷,若不是人为,也绝不会如此。

    这样一想,似乎一切都说的通,那郑君子一定是受了别人指使,先是利用自己让师傅误会自己,不再信任自己,再用一场瘟疫将师傅赶出景阳城,这样一来,师傅孤立无援,再加上名声一落千丈,铁定是不能参加品鉴会了。

    可是,为什么不让他参加品鉴会?难道是不想让师傅得魁首?亦或是品鉴会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碧海想起在小院里发生的一切,突然觉得胆战心惊,难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那场品鉴会?

    碧海暗自下了决心,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场品鉴会,他有必要去查找真相。

    锅子里的滚烫药汁猛然炸开,蹦出一滴正好落在碧海的手背,碧海被烫的回了神,急忙将药汁端下炉灶,用药筛过滤了,这才端去师傅的卧房。

    这药主要治疗肝火虚盛,气急攻心,还能顺气养肺,是一副好药,可惜却不能医师父真正的心结。

    室内的陆青烟已然苏醒,她半靠在卧榻上,面色憔悴,那双眼中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神彩。

    碧海微微一怔,脚步放轻无声走近,猫叫似的唤了一声“师父……”

    陆青烟恍若未闻,只是呆愣的看向素净无纹的床帐。

    碧海内心绞痛,师傅这次是真的生他的气了,真的不再理他了,他该怎么办?

    他难过的只想大哭一场,他不是故意将瓷器给了郑君子,他是被逼的,可是这一切,他无论无何也不能解释给师傅听?

    碧海手心紧紧捧着药碗,生怕师父像之前一样将碗打翻,他站在床前,站的不敢太近又不敢太远,他深深埋下脑袋,不敢抬头去看她“师傅,先把药喝了,大夫说了这药放凉了就不好了,趁热喝了才有效。”

    半晌,陆青烟这才有了一点反应,她僵硬的转过头,一双眼空洞洞的,从碧海手里捧得的药碗向上看去,最后捕捉住碧海闪躲的眼神,或许是长久没有进食喝水的缘故,她的嗓音沙哑的变了调“阿海,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这是这几天来,她唯一说过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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