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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峰翠遗(画中人)

    楼内第一层的摆设倒也平淡无常,一张檀木雕花书案,一面四折翡翠牡丹屏风,七娘绕过书案后的翡翠屏风,拾阶而上。

    第二层与第一层却是大不相同,不同于一楼掩人耳目的书房,第二层明显是间女子闺阁。

    一旁的铜铸香炉里燃了闺阁女子常用的梨花香,丝丝袅袅的烟气自香炉顶端的镂空处细细吐纳。

    不用看,七娘都无比熟悉这绣阁内的一切摆设。

    绣阁呈四方形,东面是一张雕花绣床,绣床北侧是一口木质箱子,正北方,则是一张书案,书案后面还有一架屏风。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多年前一般,大到家具摆设,小到桌椅花纹乃至床帐纹样,都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切做的再像都不可能是原来的阁楼,原先的阁楼早就不存在了,这座阁楼,明显是后来人为仿造的,而且仿造的一丝不苟,一丝不差。

    屋内只有一面朝南的窗户,窗户前设了一方妆台,此时阳光刺眼,照着窗前的妆台发出炽眼的白光,恍惚中,七娘瞧见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只见她打开妆奁,挑了支珠花再头上比划着,过了一会,又挑了胭脂晕在唇上。

    七娘僵在原地,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突然显现的女子身影,突然妆台前的女子回眸朝她弯唇一笑,那一刻,她看清了女子的容颜,那无比熟悉的一颦一笑。

    她心中大骇,心脏某处像是揪在一起,一阵阵钝痛,内心中像是有什么想冲破牢笼,却在冲破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在她胸前形成一片浅浅的水痕。

    她颤着手想去触碰妆台前的女子,可是刚一触碰,那女子就随着亮眼的日光消失不见了。

    日光偏斜,窗前没了刺眼的光线,眼前的一切看的更加真切,妆台前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女子。

    七娘用手摸了把泪,一步一步走到妆台前,不自觉用手打开镜奁,镜奁里面安放着几支珠钗并玉镯坠子等首饰,这些东西,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她拿起一支流云钗,那上面遗落了一只珍珠,她记得,那是她幼年时不小心摔在地上不见的,她放下发钗,又拿起一个水头不太好的翡翠镯子,细细摸索起来,突然,她停下手中动作,摸着镯子上的细小磕痕,想起来那镯子上的痕迹是当年那人磕在床沿上造成。

    她重重吸了口气,闭了眼,想将眼泪一寸寸收回去,只有这镜奁还是原来的,还好当年毁的不是很严重,找个木匠就能修补的一点儿痕迹都瞧不出来,她手指紧紧扣着镜奁边缘,却听见身后某处传来一声轻微叹息。

    她猛然睁开眼,从眼前的镜奁中窥看,果不其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在正北面的书桌前矗立着。

    她手脚麻利的将手中的事物归入面前的镜奁中,再随手盒好,如行云流水般做好这一切后,匆忙转身。

    七娘脸色麻木的抬眼去看,面上无悲亦无喜。

    眼前人身材伟岸,气势如虹,一身着玄色宝象纹锦衣,衬托的他更显恢弘霸气。

    他的脸很是刚毅,长眉入鬓,目光如炬,□□笔直的鼻梁下是一双薄凉的唇,唇边整齐修剪着一缕胡须。

    世人只知离恨天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第一大派,也知这离恨天最高首领是当今一代枭雄,可是又有谁知道这华城的阮府就是离恨天的秘密基地?又有谁知道眼前年约不惑之龄的男子不仅仅是阮府的当家人,同时也是离恨天的最高首领,人称“离恨天尊主”。

    尊主盯着七娘瞧了一会,两人都未发一言,就这样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尊主沉不住气的妥协“每次本座见你,你都不怎么爱说话,这都半年未见了,你……还是没有话要对本座说吗?”说完,他目不转睛的看向她,似有期待。

    七娘闭上目静默片刻,良久才从口中默默吐出两个字“尊主……”

    她只干干巴巴唤了个称谓,除了这两个字,似是多一个字她都不肯再说。

    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尊主脸上不易察觉的闪过一片失望,他缓和了一下神色叹道“你明知本座最想听的不是这两个字。”

    说着,他上前一步,缓缓抬手,七娘似乎早就猜透眼前这男人接下来的动作,身形一动,反应神速,毫不留情就避开了他想轻拂七娘的肩背的手。

    眼前的男人摸了个空,也不气恼,只是默默收回手。

    七娘抬起头来,面上一片冰霜色,声音冷的像是一团冰渣“你让我回来,难道就想听我说那两个字,若是我不愿呢?”

    似乎早就料到七娘会这样回答,尊主也不恼,只是叹道“罢了,明知道你心里有一道坎,本座不该逼你的。”

    顿了顿,尊主放软了声调又道“阿璃,既然回了府,不如在府里多住两日。”

    不知怎么的,七娘从眼前这人的话语中竟然听出一丝丝恳求,恳求?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被七娘狠狠掐灭。

    见七娘无动于衷,他又继续说道“本座近日来总爱做梦,总是梦见你娘亲……”

    “够了!不要再说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七娘厉声打断,她怒目狠狠瞪着尊主,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根本不配提她!”

    尊主闭了目,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顾刚才的冷言讽语,却还是执意道“梦中本座常常想不起她的样子,所以本座时常来这里小坐,看看能不能忆起她的容颜?也许是本座老了,可她还是那么年轻……”说着,年过四十的尊主缓缓转身,用手轻轻拂着身后的檀木屏风。

    七娘侧头去看,才发现那屏风上刻了一副女子小像,那画显然是新刻上去的,以前从没见过,画中女子二八芳华,笑语嫣然,虽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但是那女子自眉目种透出的温柔,却是如化了蜜的水,融入心间。

    细看之下,屏风上的女子倒是和七娘有几分相像,而在画的旁边,还提了一首词阙。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夜半还魂归故楼,青丝白发,垂泪望,故人已不在,唯为璃卿狂。’

    这首诗的前半阙是前人所做,后半阙是后人所改。

    ‘故人已不在,唯为璃卿狂。’七娘盯着这最后一句的每一个字,适才好容易压制住的眼泪,还是如溃败的堤坝般,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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