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孟寒至在前厅如鱼得水地应酬,角落突然晃过一道身影,吸引着他的注意。紧接着,小厮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有位小姐找您,自称是三王爷派来的。”

    “在哪儿?”

    小厮抬手挡住嘴,压低声音回答:“西厢。”

    孟寒至颔首,示意他退下,又重拾笑脸朝着一旁的长辈敬酒,谦卑地说:“几位叔父,侄儿有点事要处理,便先行退下了,照顾不周,望叔父莫怪。”

    几位长辈喜笑颜开抬手:“去吧,你的事重要,我们几个随便逛逛就行。”

    从正厅绕过庭院抵达西厢,这条路孟寒至走过许多遍,早已轻车熟路,即使今日人多噪杂,他也神不知鬼不觉避过所有视线。

    推开门,熟悉的梳妆台旁坐着熟悉的身影,铜镜上的脸映入孟寒至的眼睛,他迅速进门,又谨慎转身把门关紧。

    “他怎么说?”

    沈珺婷打开妆匣,伸出手指拿起一根银簪,举过头顶在铜镜前比划着,动作不急不慢,却让旁边的孟寒至坐不住了。

    “什么意思?快说话!”

    略带怒音的话音落下,沈珺婷嘴角上扬,缓缓说道:“你急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银簪放下,收进匣子中:“我不过是个传话的,有些话可能表述不清楚,这件事还是当面聊才好。”

    “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通知你一声,五月初六日月阁,他会在那里等你,你们当面讲。”

    孟寒至闻言,脸上阴沉的冰霜瞬间消失,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初六?后天!”

    对于邀功这件事,沈珺婷永远乐此不疲,只听见她说:“本来王爷并没有敲定日子,不过我贴身伺候他,吹吹枕边风,倒是让他定下了。”

    “这次人情我欠下了,日后一定报答。”

    沈珺婷站起身,体贴地回应:“你以前帮我这么多,如今我力所能及,也该扶你一把。”话虽说得诚恳真挚,可沈珺婷内心却在讥笑着。

    不明所以的孟寒至还沉浸在喜悦中,殊不知是一步步走进了为他度身定制的陷阱中。

    一道高墙,把热闹的府邸和寂静的宅院阻隔,这里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走在石板路上,能清晰听到脚步声。

    石板路应该刚冲刷过,水痕还没褪去,只是偌大一个院子,竟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

    沈雯壮着胆子继续深入,步履匆匆走进房间,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生怕被发现,怦怦直跳的心跳声让她更加紧张,好不容易溜进房间,才稍微缓解了些。

    上一世,她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这儿的了解还不如沈珺婷,幸得上一世临死前沈珺婷落进下石对她毫无保留把一切说给她听,这才让她多了些了解。

    有时候,真该感谢一下沈珺婷。她想。

    没有沈珺婷,很多事都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孟寒至房间的布局独具他的风格,看似简约、一览无余,实则在许多不起眼的地方都暗藏玄机。

    “哒——”

    突然,沈雯脚下一滑,后背撞上某处突起的地方,痛意从背部传来,但是她无暇顾及,而是全神贯注寻找刚才掉落地面的东西。

    那是金属砸向地面的声音,而且她感觉,不是什么轻巧的东西,反而有些沉重。

    “呼——”冷飕飕的风从窗外吹进来,让沈雯不禁打起寒颤,照理说这个天气不该冷,而且孟寒至的院落南北朝向,阳光充足。

    可接下来沈雯捡起要找的东西时,才觉得周身被寒意笼罩。

    沉甸甸的黄金被她拿在手里,这个雕刻样式,就算她再不关注朝政也明白,是虎符!

    黄金被做成伏虎形状,平头、翘尾,颈肋间着篆书,如此精巧的设计和真品无异,若不仔细辨认,根本分不清楚。

    原来,孟寒至的野心比她想象中大得多,不仅要权倾朝野,他还想一统天下!

    念及于此,无意间窥探到最大的秘密,沈雯心里一沉,手里握着的证据已经足够让孟寒至谋逆的罪名坐实,也足够让他砍几次头了。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于是乎,沈雯把伪造的虎符别进腰间,小心翼翼推门离去,可她并不知道,与沈珺婷会面之后,孟寒至没有立即折回前厅,而是从西厢回了东厢。

    “有人来过?”

    小心谨慎如他,看着没干透石板路,一连串脚印还留在上面,立刻就警觉起来,问旁边修花剪枝的下人。

    “回公子,今日无外人来过。”

    “当真?”孟寒至眼底划过一抹邪肆,转而凶狠地看向下人:“我再问一句,有没有人来过!”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下人握着剪刀的手一抖,剪刀径直落向地面,仿佛这是打开热闹世界的开关,只是一瞬间,下人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饶。

    “呵——”孟寒至蹲在地上,手用力捏紧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一字一顿地说:“背叛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话音一落,孟寒至就伸手抄起拿把剪刀,手起刀落,干脆地把剪刀尖锐的那面捅进他的肚子,最后头也不回地站起身,摸出干净的手帕把血迹擦拭掉,又朝门口的守卫吩咐了句:“扔去乱葬岗。”

    “是!”

    尸体被抬走,连同地上的血迹,也被一桶桶水冲洗干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躲在暗处的沈雯亲眼目睹了行凶现场,眼睛瞪得极大,强烈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硬生生在那儿站了许久。

    后来沈雯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当她浑浑噩噩回家时,院子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

    “这好像还是我回京以来第一次和你见面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珺婷从石凳起身,将沈雯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语气还是一如往常,没变:“不想见我?不过你听我说完之后,指不定会有兴趣。”

    “怎么样,要不要听?”

    沈雯转身把门关上,不太想和她聊天,于是不耐烦地说:“有什么话,说完就走吧。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没亲近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无非是想扳倒孟寒至,如果我说我能帮你,你还会这样把我拒之门外吗?”

    沈珺婷的话环绕在沈雯耳畔,她眯眼盯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很奇怪!于是,她打起精神,伸手触碰沈珺婷,可还没碰上,就被她利落地躲开了。

    “我们好歹有血缘亲情,对付外人那套,还是别用在我身上了,没用的。”沈珺婷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之后,给了沈雯一个笑容,可那个笑容在沈雯看来真是刺眼极了。

    “你……”

    “机会只有这一次,姐姐可要想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大家都有共同的仇人,合作一次又何妨?”

    沈雯越来越看不懂沈珺婷了,自从她去乡间历练之后,就好似变了个人。是乡下的生活让她收起锋芒磨平棱角,还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呢?

    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沈雯就被一连串的话术打断——

    “计划已经制定好,只要你同意,我们就可以开展。”

    “孟寒至罪恶滔天,如此祸害留存世间只会增加弊端!”

    说着说着,沈珺婷言辞恳切,那番表演让她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你身后有三王爷,扳倒他游刃有余,为什么要找我?”

    闻言,炸毛的沈珺婷瞬间被顺毛,体贴温柔地望着沈雯,一脸忏悔地说道:“其实在乡下那段日子里,我都在不断反省自己,为了地位不顾亲情,为了虚荣费尽心机……到头来落得两手空空的结局。好不容易离开那里,如今重新回来,也意味着我开启了新的生活。三王爷的确能助我一力,但我知道你对孟寒至恨之入骨,为了弥补之前我对你做得种种错事,我想让你也能亲手报仇。”

    说罢,眼泪夺眶而出,两股泪痕滑过脸颊。

    沈雯冷笑一声,不过恍然间发现,沈珺婷的表演不再拙劣了,反而代入了真实情感,她不禁点头。

    既然有人乐意帮她铲平路障,那她就顺水推舟吧。

    “把计划说与我听听。”

    沈珺婷俯下身子,凑到沈雯耳边,轻声把计划告诉了她。“……经此以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如今的沈珺婷深知借人力的道理,沈雯将来一定是能帮到她的,和她搞好关系有利无害。后来目的达成,沈珺婷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就随便找了借口离开。

    独自坐在石凳上的沈雯脑海中闪过的是孟寒至杀人的画面,背叛他的人没有好下场,假虎符还在她的身上,如果被他发现该怎么办?

    这里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容身之所。

    要不要跑呢?她想。

    计划后天实施,中间还有一天时间,如果不跑,就只能寄希望于孟寒至不会发现。

    就在沈雯思虑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惊恐万分的沈雯急忙把手里的虎符藏起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镇定吐了口气,缓缓走过去,外面却空无一人。

    原来是起风了,门没关紧被风吹开。

    就在沈雯把悬着的心放下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平稳地落在院子里,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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