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天刚蒙蒙亮,大部分人们还没从睡梦中醒来。

    映日楼的后厨开始有了声响。婆子出门买菜去了,小二开了门在店内打扫,老板泡了壶茶正在房间里整理账目。

    一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面容并不特别,身穿一身不显眼的黑衣,但袖口隐约露出的金线却显示了来人身份的不同,腰间配着一块乌木质地、浑圆形轮廓的腰牌,正中刻有一方印纹,刻得字看不清,但隐约可看见莲花式样。

    店小二连忙迎上去,这男子却并不看他,而是在店内四处打量起来。

    小二立刻嗓音大了一些:“客官,这时辰还早,我们还没营业,您这是……?”

    在房里一直埋头整理账簿的老板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却在看见男子时愣了一下。

    中年男子抬头,和老板来了个对视,中年男子不理会跟在身边的小二,便抬脚上了楼,老板又忙上前迎接,将他领入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时向还在观望的店小二摆摆手,小二便退回了大堂继续打扫去了。

    太阳渐渐升起,大多数人也从香甜的梦里醒来,开始各自忙活,集市慢慢热闹了起来,

    很快的,日上顶头,映日楼一向生意颇好,中午店内人来人往。

    只是,往常每当中午,小二忙不过来时,老板都会下楼一起帮帮忙。可是今天,一整个上午老板都没有从房间走出来。

    等中午忙完,时间已不早,老板和客人却依旧没有出门。

    小二想许是两人聊天聊得正是兴头,忘了时辰,便去了后厨端了一些饭菜来到二楼准备给老板两人送去,可小二在门口敲了好久的房门,却无人应答。

    小二疑惑地将耳朵贴上房门,没有任何的声响。他又推了一下门,发现门从屋内锁着。

    “真是奇了怪了。”小二摇摇头,将托盘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便想下楼,却不想一脚踩到了什么黏黏腻腻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却看见红色的血液从门内流到了门外,竟在他脚下汇聚起了一个小血坑。

    ————————啊啊啊!!!

    半个时辰以后,映日楼已被官府派人围了起来,禁止人入内。

    虽然门口的官差不停地驱赶,但门口围观的群众还是不少。

    “诶,听说了吗?映日楼的老板今天被人杀了。”

    “听说了,死得可惨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仇怨!”

    “ 你说,是不是为了……”

    “嘘,别瞎说别瞎说,你们看,皇极阁的人来了,快别说了。”

    “皇极阁怎么会来啊?”

    “这次竟然出动皇极阁!”

    刚刚在官差面前大肆讨论的人们现在都不再说话,仿佛是怕极了。

    只见来的一行四人身穿紫色交领长衫,腰间束着一条金色祥云宽边锦带,每人身配一柄银色长剑,剑柄配以金色玉石,正大步而来。

    围观的群众在看到四人时,都不由地向后退去,人群自动给来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围观的群众开始散开,谁都不想和皇极阁搭上关系。

    “他们是谁啊?”一个年幼的小乞丐不明白怎么大家都走了,好奇发问。

    “皇极阁!”旁边有人用极低的声音答道,他双手虚虚抱拳,朝着天上拜了拜:”那可是皇宫里的一把杀人剑啊。”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小乞丐似懂非懂,却感受到了一身寒意,忙跟着大伙走掉了。

    门口的官差终于松了口气。

    ————————

    映日楼内。

    仵作正在二楼检验尸体。早上还全须全尾的老板,现在却已头首分离,身体保持坐姿坐在房内的椅子上,头却滚落在门口,眼睛睁得大大的,可以想象出当时的他的惊恐。

    平时喧哗的厅堂如今安静异常。小二和后厨的婆子、厨师都被衙差看管在一楼的一个包厢里,脸上满是慌张与无措。还有一些衙差正在后厨和二楼进行搜查。

    “闫头,没有任何线索。”汇报的几个衙差面色凝重,向坐着的一名老捕快摇头。

    闫捕头已有四五十岁,听罢脸上皱起了一条条皱纹,显然也对此事还无任何头绪。

    欧阳潇进门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闫捕头看见四人,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起身行礼,欧阳潇朝他摆了摆手,打断了闫捕头的动作,开口问道:“看见莲花腰牌的小二带过来。”

    闫捕头识趣,叫衙差把小二带了出来后,便叫其余衙差都撤了出来。

    “欧阳大人,他就是了。”

    店小二此时跪在地上,微微发抖。

    欧阳潇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赫然是腰牌画像,问向小二:“你仔细看看,可是这个?”

    店小二颤颤巍巍抬头,却不敢回答。

    欧阳潇后面的另一个男子似是等得不耐,他将长剑举到小二脖颈前,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小二看着长剑剑柄上镶嵌的金玉,顿时明白了面前的四人是谁,他怕极了,急忙点头。

    欧阳潇抬眸望了公孙衍一眼,公孙衍哼了一声收回剑又站回了欧阳潇身后。

    欧阳潇淡淡开口:“你可看清了,如果骗我……”他并没有拔剑威胁,但是语气中的冷意却让小二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二无法,只得壮起胆子凑上前去,将图纸又仔细观摩,终于发现什么:“禀…禀告大人,我看见腰牌上好像还有一个字,这个画上却是没有的。”

    “字?”欧阳潇拿起纸,盯着看了一会。

    “启禀大...大人,小的虽然不认字,但是我肯定莲花图案边上还有一个字。”小二怕欧阳潇不相信自己,说得格外铿锵有力。

    欧阳潇沉默片刻,让小二退下了。

    身后的公孙衍出声:“师兄,可是那中原莲花庄……”话未说完,他突然停顿看向一旁的闫捕快。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闫捕快便匆忙寻了个理由告退。

    天色渐晚,今日的夕阳比平时更红些,归林的乌鸦发出归家的叫声,这声音毫无规律,也无甚音律可言,真是叫人心里心烦意乱。

    闫捕快一行人站在门口,不知过了多久,欧阳潇四人终于从映日楼离开,走之前把刚刚给小二认得莲花腰牌图递给了闫捕快。

    “告诉你们县令,秘密搜查你们城中佩戴有此腰牌的人。”欧阳潇未松手,语气一转,似是随意嘱托,但言语中却透露着十足十的冷意,“闫捕头,今日一事,我不希望从别人嘴里听到任何,尤其这块腰牌,你可明白?”

    闫捕头双手接过,连连点头,直到欧阳潇一行人离开,才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重重地叹了口气。

    随后闫捕头将映日楼贴上封条,留下两个人看守,便带着衙差以及一具尸体便离开了。

    县衙内,一片愁云密布。

    刘知县正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近日正逢新帝即位,中原以外东津、南峰、西漠、北凉四国使臣皆要入宫朝拜。大大小小通行关卡皆严正以待,不可出一丝差错。如今却在自己府衙范围内出现这么一桩命案,还是分尸命案。

    “哎,我的乌纱帽还能保得住吗?”刘知县愁死了。

    听闻闫捕头回来,刘县令赶忙唤了他进来。

    “老闫,可有查出什么来?”

    “这回可是出大事了,皇极阁刚刚竟然派人到了现场,这次的事怕是和中原莲花庄有关。”闫捕快凑近刘县令耳朵,细细讲今日情形一一说与他听。

    “皇极阁?中原莲花庄?”刘县令大惊失色,“隶属皇宫可直接行使斩杀权的皇极阁怎么突然就知道这个案子还特地过来?这案子怎么又和莲花庄有关?莲花庄那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比皇宫还富裕的中原第一钱庄啊!”

    闫捕快也想不明白,一向安稳的天河城怎么突然就不太平了。

    皇极阁,是朝廷内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个部门,不属于任何官员的管辖,遇事可先斩后奏,从小选拔后一直训练至成年,再由皇帝挑选,只听命于皇帝。皇极阁皆身穿紫衣,束金色腰带,配以一柄金色玉石镶嵌的银色长剑,个个武功高强。现在皇极阁的领头是欧阳潇,他年纪轻轻却以打败前任阁主,为现任皇极阁阁主。

    莲花庄,中原第一大钱庄,生意遍布五湖四海。庄主连书颜三十年前白手起家,背后不知有何种势力,凭借着自己的生意头脑,短短两年成功的掌握了整个中原的经济命脉。后来莲花庄的崛起引起了朝廷的注意,连书颜便果断向皇帝将自己大半家产充入国库,以表忠心。因此,皇帝也与之达成某项君子协定。

    但,莲花庄始终是连书颜的私人财产,财富的积累使得莲花庄不仅掌握着经济,更是与各地兵马也有了牵扯。可此时的莲花庄已不是一个普通的钱庄了,对他的任何动作对于中原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况且莲花庄又是年年向朝廷上交数不清的银两,因此先帝对莲花庄始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只是近两年,传闻连书颜身体不好,生意都由他的儿子连子彧慢慢接手。

    如今先帝去世,新帝上任,新帝不似先帝温和,上任短短半月,已处置了官场与富商多名。但莲花庄对内对外一向纪律严明,从未被抓到过任何错处。闫捕头想到刚刚欧阳潇手中的画像,想来,那莲花腰牌所代表的,必定是莲花庄了。

    只是,这莲花庄又为何要派人去杀死一个酒楼老板呢?

    而这件案子竟然引得皇极阁前来探查……

    闫捕快不由沉思起来。

    刘县令这边则不停的顺他的胡子,他的仕途安稳了大半辈子,如今辖区内突然出现莲花庄与皇极阁,便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这个案子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凶手,怕是背后还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刘县令越想越愁,现在不是乌纱帽保不保的问题了,而是两虎相斗,小命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他越想,顺胡子的手越发重起来,竟连胡子被他揪下来两根都没有发现。

    屋里愁云惨雾,两人对着莲花腰牌的画像长吁短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家中出了什么不吉利之事。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闫捕头回过神,起身准备去开门瞧瞧谁胆子这么大在门口吵闹,谁知刚一打开门,便一声巨响。

    ——砰——

    “哎哟,我的腰啊。”

    “哎哟,我的鼻子。”

    刘县令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两人,连忙上前扶起看上去伤的比较重的闫捕头。

    闫捕头终于一口气来顺过来,扶着腰站起来,看清来人后,随即爆发出一声怒吼:

    “傅七七!!!”

    坐在地上摸着鼻子的一个小捕快,正揉着鼻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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