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拉蒂在夜幕中缓缓开入车库停稳，司机下车绕到后座恭敬地打开车门，一只脚先迈了出来。
漆黑锃亮的皮鞋恰好踩在司机脚背上，鞋的主人像是没察觉一般，丝毫没有移开的打算。司机脸憋得通红，呼吸却是轻的，生怕惊扰了这车里的贵人。
起身下车的动作牵动着脚尖在司机的脚背上撵了几下，成年人一半的重量足够令司机发出痛苦的抽气声，男人理了理衣摆，面容冷峻神情疲惫，“回去吧。”
“是，总裁。”
皮鞋终于肯挪位，司机强忍着跺脚的欲望目送着霸天独自走向别墅。
……
“别说话。”
程淼扒开男人的手，大口呼吸，喘着粗气问，“大哥，你洗手没！”
“男主角来了。”
“什么？”
几乎是同时，耳边再次响起烦人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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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起来！”男人开口，一把抓住程淼手腕，楼上的苏虞听见动静从楼梯口探出头来，“你干什么！快放开程医生！”
“哪个房间没人去！”男人骤然提高音量吓得苏虞后退一步，“我，我不知道……”
程淼反扣住男人，“我知道，楼上有间房，走走走！”
砰——
大门被推开，月光撒在地面铺出一条银色的通道，鞋底与木板磕碰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中回响。
十一点十三分，霸天将怀表放回口袋。
不算太早的时间，大部分人在这点都已经睡了。
扰人清梦不算什么友善的行为，他还不想将两人的夫妻关系闹得太糟糕。
正准备转身离去——
噼里啪啦，像是珠子散落一地的声音。霸天回头看向黑漆漆的二楼。
或许他该先去与那位素未蒙面的妻子见个面。
……
狭小的衣柜里呼吸灼热，程淼迫不得已坐在男人大腿上，两人紧贴在一起，布料摩挲的声音都足以让人屏息。
[你也是系统？]借着缝隙里透出的月光，程淼朝男人使了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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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0624：[方一方，初次见面。]
程淼：[我叫程淼，你好你好！]
原来是同行啊，程淼松了口气。
程淼：[你来这里是？]
系统0624：[监督部门。]
嚯，怎么是那群烦人精？
监督部门——那可谓是私下统见统骂，当面不敢说话，一个足以堪比主神的存在。
程淼忍不住抬眼，方一方模样出众，眉眼柔和，是更偏向邻居哥哥的风格。
不说话时生人勿近的气质却过于突出，此刻正抿唇打量着四周，眉间紧蹙，揉不开的困惑与嫌弃溢于表面，与这张看似和善温柔的脸格格不入，垂在身侧和她离得近的手也在故作无意地往回收。
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冷漠死人脸加上仿佛刻在编码里的洁癖，是监督那帮人里的没错了。
程淼动动屁股，妄图在柜子里挤出另一块空位。
抹黑挪动时屁股不小心撞上一块滚烫的木板，触感有些怪，程淼下意识收臀，还没能回头看一眼，一只手倏地揽住腰。
方一方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神色凝重，目光看向角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淼总觉得他的掌心有些发烫。
背后，房间的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脚步声忽远忽近，似乎正围着床铺绕圈。
隔着柜门间的缝隙，程淼看见来人的后背，宽肩窄腰，个子挺拔，这身材标配……是男主没错了。
程淼：[现在我们怎么做？男主看这样子好像要睡在这间房啊！]
系统0624：[不会。]
程淼：[行，你是监督我信你的。]
果不其然，霸天刚将外套扔在床上电话就响了，低声说了几句，语气不耐，片刻后又拿起外套向屋外走。
程淼暗暗在心里给方一方比了个大拇指。
程淼：[那我们也走？]
方一方松开搂住腰的手，冷着脸点头。
等屋内彻底安静下来，程淼推开柜门，木门的吱呀吱呀声响得人后背发麻，刚探出头，外面漆黑一片，窗帘被霸天给合上了。
程淼回头小声喊：“走吧，外面没人。”
“你怎么不走？”方一方半蹲在衣柜里低着头一动不动，“啊……”程淼误以为他是腿麻了，伸手扶他一把，却被人一把打开，“你踩着我裤脚了。”
程淼疑惑，后退一步，双手摊开坦坦荡荡，“我人都出来了，哪只脚踩着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程淼动作一顿，目光落在方一方身后，视线前后转，尴尬地笑了笑，“嗨……好长时间没见了哈……”
刚和程淼见面的方一方抬眼，有点不耐烦，“不是刚认……”
等会。
“你在，和谁说话？”程淼的目光说是在看他不如说更像在看……身后的墙壁。
不对，方一方僵在原地，只见程淼微微抿唇，“其，其他的……人。”
“这里应该就，我们俩，你……”脚踝又被人踩了一下，不好的预感自后背袭来。
程淼在这，那一直踩着他的是谁？
程淼委婉开口：“嗯……踩着你的那位……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你们要不认识认识？”
身后丝毫感受不到呼吸的动静，“你，开玩笑？”方一方瞪着眼，企图掩盖心慌，“这是个恋爱副本，怎么可能会有灵异——”
肩膀忽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两下。
方一方：“……”
方一方：“鬼啊！ ！ ！”
程淼反手迅速一捂，“别喊！”
尖叫声传遍别墅，原本躺在床上装睡的苏虞被吓得坐起，当机立断摸出手机给还没走远的霸天发了条消息——
苏虞：[刚醒，您怎么走了？]
苏虞：[睡不着了，看了会电视，没想到声音太大，周围有什么人住吗？我怕吵到邻居们。]
隔了几秒。
霸天：[没人，晚上不要看恐怖片，也别再把你的首饰盒弄掉了，珍珠落在地上很吵。]
苏虞：[好的，以后不会了！您走了吗？]
霸天：[嗯，有事，今晚不回。]
苏虞：[好。]
“呼……幸好。”苏虞长舒一口气，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确定霸天已经离开，她给程淼发了条短信汇报情况，迟迟未回，她有些坐不住了，推开门准备去找找。
房间里，程淼能够在这乌漆墨黑的环境中，一次性捂住方一方的嘴全靠的是运气。
索性，天不亡她。
“别叫！嘘！”
一只骨骼清晰的“手指”也附和着伸出来虚放在程淼嘴边——嘘。
“唔！ ！ ！”
方一方脸色煞白，两眼一黑，脑袋嗡嗡作响，半个身子向前跌靠在程淼怀里，四肢瘫软，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面前的白骨。
自知理亏的程淼安抚的拍了拍方一方的肩，“原住民，挺友善的，你要不打个招呼？”
方一方：“！？”
白骨倒是大方，五根干净分明的指骨张开兴奋地朝方一方的方向挥动两下，动作幅度太大，三角骨松动掉落恰好停在程淼脚边。
“小心点，你这掉了就不好装回去了。”
白骨双手摊开将三角骨捧回来，张开上下颌骨“感激地笑了笑”，又看向地上魂飞魄散的男人。
“领导，人家都和你打招呼了，你要不？”
方一方舌根发干，紧咬着牙，艰难地吐出一个“你好。”
他大口喘着气，“这是怎么回事？”白骨好奇地往两人之间凑，方一方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怎么还，打扰到原，原住民休息了，嗯？”
“哦，因为这个副本本来就是用报废的灵异副本改造的。”程淼指指四周的墙面，地面，“这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有人的，还有花园的土里，他们平时爱睡，也打扰不到主角相处。”
“全有？”
“嗯……”
程淼小声：“当初他们说不想离开这里，我就……在墙里给他们凿了个空间出来，他们也挺瘦的，占不了多大的地。”
“谁允许你直接将未清理的报废副本改造的？你，你的负责人是谁？”
“难道，违反规则了？”一眼没看过规则手册的程淼心虚了。
“当然！”借着劲站起身，方一方擦去额头的冷汗，对周围的一切保持着高度警觉，“这件事我回去以后再调查，现在立刻离开别墅，不能再让主角撞上了。”
“就不能不追究吗？”
主神那人嘴上不饶人，实际上对程淼挺好的，这事也算是她自己违规操作造成的，不愿意连累别人，“这事归根结底算是我自作主张闹得，后果我自己承担，你别找我老大了，罚钱还是什么都可以的，我认罚，就是他们都在这住了这么久了，能不能让他们继续住？毕竟这也是人家的房子。”
白骨也察觉到危机，站在程淼身侧跟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垂着头骨，低眉顺眼的样两人倒是大差不差。
“不可能，立刻离开。”
“副本一旦开启谁也不能停止，为了主角安危着想，这些原住民必须立刻离开，否则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也会一直被警告。”
方一方：“不想一直被扣工资就老老实实劝他们离开，否则一丁点问题都会被判定为危险因素。”
“你也一样，跟我走。”
所以刚才打开器才警告她女主面临生命危险吗？
程淼明了。
“不要。”她躲开方一方伸出的手，白骨也跟着摇头，下颌骨一晃一晃的。
“再商量商量吧，我可以多扣点……”
方一方不想再多费口舌，转身砸门离开，只留下一统一骨面面相觑。
刚找到程淼的苏虞站在门外，目送怒气冲冲的方一方远去，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问：“外卖小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