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背着人，翻过两个山头，穿梭在夜晚的山林，如鱼得水，闻到了馥郁香气，是她熟悉的味道，便停了下来。

    洞穴的主人，早被惊动，洞口如深渊般巨大，那里盘踞着的身躯，庞大非常。

    它脖子上挂着铃兰花环，一大圈白色，带着香气。

    它眸子眨巴着，在如墨的夜色中映着星光。

    子青走近后，黑犀牛一边嘤嘤叫着，一边下压着脑袋，试图和子青来一个贴贴。

    子青轻轻抚摸着，黑巨犀的皮肤温热，有些粗糙，让她此刻十分熨帖。

    尚未平静，远处响起集结的号角。

    子青猛地抬起头来，解开绳索，把背上的人放进洞口，让他躺着。

    反复按压了颈部，有跳动的脉搏，“樱樱，帮我保护好他。”便朝着号角声处飞奔。

    一直昏迷不醒，躺在地上的人，从子青离开后，睁开了眼睛。

    子青给樱樱布置山洞时，在墙壁上别了火把，此刻，“唰”地亮了起来。

    男人坐起身，靠着墙壁，脖颈上是数道手指宽的血迹，看着黑巨犀，意味不明地笑着。

    黑巨犀在他正前方，两三米远，先是歪着脑袋“嘤”了一声，而后眼睛睁大，露出了眼白，“嘤嘤”声变得凄凄切切，同时小碎步地向后退着。

    男人□□脸来，黑巨犀便一动不动，一只脚还提在半空，眼睛也不眨了。

    男人招了招手，黑巨犀缓缓靠近。

    他抚摸着黑巨犀，犀牛黑色的肌理上，素手轻覆，更衬得如玉石一般。

    感到犀牛的颤抖，男人开口，“怕什么呢，你不也觉得她的灵魂会很美味吗？没有血的腥臭味，比人类最爱的葡萄酒还香，也比你的缠脖好闻，不是吗？”

    他手抚上铃兰花，娇嫩馥郁的洁白花环，转瞬枯萎，变成衰败的黄褐色，随着犀牛的颤抖，落在地上。

    男人笑出了声，清冽悦耳，胜过山坳间流过的消融冬雪，“一个纯洁的挨弗比，要怎么度过血幔之夜呢？”

    ***

    曼珠统治了黑夜

    沙华掩盖住月色

    最夺目的绽放啊

    心神摇曳

    可是啊  乌勒那托

    乌勒那托凯瑟因

    也只会匍匐于

    被黑珍珠守护的荼蘼啊

    ——《神启》

    ***

    子青奔跑着，耳边的风声不时变大，以及啼哭嚎叫声，若有若无。

    她集中精力，转眼到了训练广场。

    子青站立着，看到眼前的一幕，像在严冬被一大盆冰水浇下，瞬间表情僵硬，动作滞涩。

    她试图确认，到底是真是假？

    她拼命地挪动着，一步步靠近着，腿变得跟棍子一样直。

    白色幔帐上，飞溅着一道道深色印迹，少年抓着村民，不顾嚎哭，一把扔在没有印迹的幔帐面前。

    在村民挣扎着起身时，一刀砍下，喷涌出的鲜血渐在幔帐上，头轱辘轱辘地，顺着台阶，滚到下面的广场。

    广场中央点着篝火，滚落下来的人头，在旁边堆着着，似小山样高。

    子青像一根皮筋，被拉到了极致，还没缓一下，被更大的力气扯开，在浸满血的幔帐前，她直挺挺得倒下，晕了过去。

    她将一角血幔压倒，少年们停止了挥舞，村民们不再发出哀嚎，众人将目光都转了过去。

    是火光，是风，整个广场血雾弥漫。

    血雾中的幔帐倒塌一角，静谧中，有人迟缓转头，看向篝火边的祭祀大人。

    她一贯表情肃穆，片刻后变成不可置信。

    只见缺了一角的血幔，像引着火光开辟出一条道路，路的尽头走来一人一犀。

    犀牛的身影，不时和背后的黑暗彻底融合，不缓不慢地走来。

    一起的男人不见奔跑，脖颈间的数道血痕不损他半分风华，他始终信步在巨犀前方，火光和血雾都不敢沾染他半分。

    广场中央的祭祀大人，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乌勒那托·凯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