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修第一句话就是：“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三个人全部都能听到。
裴凛回他：“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做白日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几个呼吸过后才传来声音：“……裴凛，建议你去买一本《说话的艺术》学学。”
苏玖和祁纪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白孟修听到了，问：“还有谁在旁边？苏玖？”
“对，还有祁纪。”苏玖带着笑意回答。
“你们竟然都在！那太好了！”白孟修惊喜道，“正好一起讲了，还不用再说第二遍。”
“刚才我午休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玄武神兽……”
这边三人凝神屏住了呼吸。
“神兽长得像龟和蛇的结合体，身体是龟，但头却是长长的蛇头。我和他面对面站着，背景是虚无的，像是另一个空间。”
“然后他一张口就吐出一个黑色的光团，这光团直奔我来，然后从额头融进了我身体里……”
裴凛听着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他打断道：“等等，你是想说……这玄武神兽把神力给了你？”
“没错，你是不是也感觉这场景和你，还有祁纪的很像？”
祁纪点头，不解地问：“这玄武神兽的神力在梦中就能传递吗？”
“其实刚醒来的时候我也只当是做了场梦而已……”白孟修顿了顿，接着说，“但我在枕边发现了一个龟甲，样式很古朴，上面纹路繁复。”
“我用手一摸就感觉到了，这龟甲上面蕴含着占卜之力，可能就是玄武神兽留下的。”
裴凛总结道：“你，我，祁纪三人分别对应了玄武，青龙和白虎三位神兽，那剩下的朱雀……”
他和祁纪同时看向苏玖。
连电话中的白孟修也猜测：“应该对应的就是苏玖了。”
就连苏玖自己也承认，毕竟她是被朱雀神兽所救，除了她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那我一会儿也睡一觉试试？”苏玖提议，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神马上就要醒来，其他三人也都分别获得了神兽之力，就剩下她一人，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祁纪一拍巴掌赞同：“这个方法可行。”
连白孟修也对此没有异议：“睡一觉也没有损失，没有用的话我们还可以再计议。”
只是裴凛略微沉吟：“要是朱雀神兽之力没出现在睡梦中，我们就只能去朱雀妖局那边多打探点消息。”
祁纪听到“朱雀妖局”几个字脸色就差了起来，满脸都是不愿与他们打交道的抗拒。
苏玖觉得好笑，伸手掐了下祁纪气鼓鼓的脸：“人类中有个墨菲定律，说是你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
祁纪不悦地打掉苏玖作乱的那只手，往旁边挪了挪，小声说：“反正是你的事。”
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裴凛抬手去拿手机，说：“没事就先挂了。”
白孟修从嗓子里模糊地嗯了一声，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大叫道：“先别挂！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没说！”
裴凛不耐烦道：“那快说。”
“在梦中玄武神兽还跟我说了一句话，说是什么集齐四个神兽之力后……去往九悬山的泽渊。”白孟修说得很慢，似乎在边说边回想，末了还问了一句，“你们知道这泽渊具体的位置吗？”
“泽渊？”祁纪的反应最快也最大，一下子扑到了桌面上，双手撑住桌面，低头看着亮屏的手机，问：“你确实你没听错？”
白孟修那头顿了顿，然后语气坚定地否定：“没有。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裴凛也没听过泽渊这个地名：“九悬山有这个地方吗？”
苏玖苦笑一声，回答道：“泽渊这个名字虽不常见，但它要是换个称呼，你肯定知道。”
裴凛看过去。
祁纪此时也冷静下来，一屁股又坐回到沙发上，声音低沉地吐出两个字：“水牢。”
轰的一下，裴凛的脑中好像有炸弹炸开，翁然作响。
他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祁纪有那么大的反应，因为即使是他这种没被关进过水牢的人，在听到这两个字后都会背后冒冷汗，何况是他们这些有着亲身经历的人。
当时神把要处决的妖怪们一律都先关进水牢中，那里的环境如何裴凛不知道。
但从现在苏玖和祁纪不太好的脸色来看，那里的环境应该会比现在妖局地牢里的环境恶劣许多。
“水牢？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吗？”白孟修问了一句，他不知道千年前发生在九悬山的事情，于是只能从字面意思上去猜。
苏玖嗯了一声，给他解释：“当时我们就被关在水牢里……那里环境很恶劣，玄武神兽要我们去那里是会有什么线索吗？”
白孟修下意识摇了下头，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打电话，对面又看不见他的动作。
“玄武神兽只说了集齐四个神兽之力后去泽渊，其他的一概未讲。我估计是等我们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吧。”
这下该说的话是真的都说完了，在白孟修那头说了再见后，裴凛没有迟疑地就按下了挂断键。
……
之后的几天里，苏玖过得十分悠闲。因为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睡觉，希望能在睡梦中梦到朱雀神兽，然后再得她指点一二。
裴凛和祁纪也清闲了下来，因为现在局里的主要事情就是抓捕通缉令上的三个犯人，也就是他们自己。
所以他们每天去办公室里做做样子就行，毕竟也不能真大张旗鼓地满世界来抓自己。
青龙妖局和白虎妖局这边对此事基本是摆烂的态度，玄武妖局和朱雀妖局那边也没什么消息传来。说是四个妖局联合行动，但结果谁也没联系谁，都在自己单干。
看来每个妖局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在过了五天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的日子后，苏玖终于等不起了。这五天里她平均睡眠时长高达十八个小时，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但就是没梦到朱雀神兽。
苏玖幡然醒悟了，她这样干等是等不来的，她必须要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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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行动处办公室里，现在只坐了裴凛一人。孙一全和涂图都被派出去做任务了。
苏玖进门时没忍住笑了一下，这下裴凛真成了光杆司令。
裴凛正伏案写着什么，闻声抬头：“你怎么来了？”
苏玖直接开门见山：“我这几天都没梦到朱雀神兽，我觉得这个办法不行。”
裴凛合上笔帽，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所以你现在想……？”
苏玖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盯向裴凛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去朱雀妖局。”
裴凛嗯了一声，似乎对苏玖这个决定并不惊讶，只淡淡说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去。”
他顺势在苏玖旁边坐下。
苏玖也料定裴凛会和她一起，毕竟去朱雀妖局这件事，没他还真不好办。
她转头看向裴凛，托着腮问他：“你想好去朱雀妖局的借口了吗？”
裴凛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依旧坐得腰背挺直，连布制沙发的一丝褶皱都没弄起，屁股坐下周围的沙发依旧是平整的。
看到一幕时，苏玖突然想到，凭着裴凛这种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因为为他们求情而忤逆神的话，他应该会成为神的左膀右臂吧。
但很快她就自己否决了这种想法，凭着神那种随机点名般的让谁死谁就得死的行事作风，说不定裴凛在他手下也是个倒霉蛋。
裴凛看见苏玖的眼神突然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什么。”苏玖收回视线，捏了捏眉心，“对了，刚才你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裴凛觉得有点好笑：“我刚才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见你在那愣神了。”
“那正好，你现在说吧。”
裴凛不咸不淡地看了苏玖一眼。
苏玖立即心领神会地发誓：“我保证这次认真听！”
“其实借口也不难找，我们虽然与朱雀妖局来往不深，但眼下不是正好有个机会？”
苏玖脑袋一转就想明白了：“你想用杀死林梧那个凶手做文章？”
裴凛点头：“我们和凶手还打过照面，追着他到朱雀妖局很合理。玄武局长不也是同样追到了朱雀妖局那边。”
“也是。”苏玖说，“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这个凶手最开始是在朱雀那边犯案，也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朱雀妖局内部的人。眼下他从风谷逃出后，其他妖局都没再发生同样的妖怪死亡案件，所以他现在在朱雀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不过……”裴凛有些犹豫，“上次玄武局长去朱雀后，他就逃到了青龙。这次我们过去，恐怕也会让他得到消息，提前逃走。”
苏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们这次去是为了打探朱雀神兽的事情，能抓住凶手最好，抓不住也是正常的。”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间整座妖局大楼猛然晃动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噼啦啪啦地洒落一地。
苏玖一个不察，一头栽进了裴凛怀中。
事情发生得很快，几乎是电光火石间，裴凛一手支着沙发来稳住身形，另一只手迅速搂上了苏玖的背，用力把人箍紧了。
不知是谁放在桌子上的玻璃还是陶瓷制品被摇得掉在了地上，啪嚓一声，声音巨大又清脆突兀。
苏玖的脸贴在裴凛胸口处，炽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布料传过来，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被烘得发烫。
鼻尖萦绕着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被太阳晒过的干燥的香气。
这么趴着也不赖，苏玖脑海里猛然蹦出了这个想法。
还好大楼的晃动只有一瞬，几秒后就重新恢复了平静。
裴凛放开了紧箍在苏玖背上的手臂，曲着手指在半空中悬了几秒，最终还是落到苏玖背上轻轻拍了拍：“没事了。”
苏玖眨了眨眼睛，缓缓起身。刚才裴凛搂着她的时候有点太过用力了，她现在背上有点疼。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疼不疼的时候，刚才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了些，苏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好意思。
“那个……刚才是地震了吗？”苏玖抿了抿嘴唇，企图靠言语来转移注意力。
裴凛本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看到苏玖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垂后，瞬间就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他甚至想……伸手去捏一下那只红通通的耳垂。
裴凛垂下眼皮，强迫自己不去看苏玖的脸：“应该不是地震。我去找局长问一下，兴许是地牢里哪个妖怪跑出来了……”
说罢就飞快地起身拉门离开，好像屁股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苏玖看得好笑，用手背贴了下自己的脸颊，手背冰凉，但脸颊滚烫。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在裴凛面前露了怯，下回一定不能这样了！
片刻后，裴凛回来了。
苏玖抬头看去，只见他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严肃。
她心头一凛，直觉是什么坏事发生了：“怎么了？”
裴凛可能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严肃，于是勾了勾嘴角。但在苏玖看来，裴凛这时的嘴角上扬让氛围显得更加诡异起来。
苏玖捂住了心口：“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神苏醒了。”
苏玖脑袋嗡地一声，险些一口气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