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祁纪的震惊出声相比，苏玖则是显得镇定许多。
她伸手拍了拍祁纪的肩膀，示意他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裴凛刚融入青龙神兽的力量，脑子一时还有些发晕：“什么是我？”
“祁兄弟这话问的奇怪。”白孟修站出来，“裴凛是青龙妖局的行动处处长，在这里青龙神兽的力量给他是最适合的吧。”
“另外，白虎神兽的力量也同样落入了你——白虎妖局行动处处长的身上。所以，祁兄弟何出此言？”
“我……”祁纪顿时感觉血气上涌，也不知是震惊的，还是被气的，还是白虎神兽的力量起作用，反正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别的，有什么话直接就脱口而出。
“那日在九悬山，你明明就不是和我们一边的！”
苏玖不赞同地扯了扯祁纪袖子，眼下并不是说起这些事的好时机。
裴凛不明白祁纪在说什么，但九悬山这三个字还是让他心神一震。和九悬山有关的记忆都是伴随着仇恨与鲜血的，哪怕只是听闻，也能瞬间让他背上汗毛竖起。
“你们……是哪边的？”裴凛心下已有定论，但为了保险一点，还是问了一句。
白孟修纵使能力再大，也终究是肉体凡胎。听到九悬山这三个字时，就明白剩下的话题不是自己可以插嘴的了。
于是他闭嘴退后，在旁边当起了看客。
祁纪还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但被苏玖一拉，乖乖闭口不言了。
“我相信我们都是一边的。”苏玖上前笑道，“但目前事情繁杂，实在不是谈论这个的好时机……”
正说着，树林中传来了簌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玖加快语速：“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话音刚落，凤玄年带着几个年轻小辈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白孟修上前与其打招呼：“凤族长。”
凤玄年赶来的匆忙，气都没喘匀就抓住白孟修的手问：“十九回去和我说林梧走了，刚才在路上我又听见一声凤凰啼叫，宁凰她……”
白孟修侧开身子，把林梧变成的那棵梧桐树指给他看：“这树是林梧余枝所化，宁凰她……化身凤凰，栖息上面。”
凤玄年仰头，在茂密的树叶间看见了宁凰金色的身影，半晌叹息一声：“真是苦命啊！”
“对了，先生。”凤玄年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先前你说神树不结果子是神性相冲，那这现在……”
白孟修微微一笑：“族长不妨一起去看看。”
“好。”凤玄年转头吩咐小辈在外面等候，“先生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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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禁地里又没有灯照明，只能凭着稀薄的月光勉强看得清路。
白天里看着光彩鲜丽的神树，到了黑夜看过去，也只是黑漆漆的一团。
不过现在这黑团周围却蒙着一圈乳白色的光晕，像是被谁放置了一圈夜明珠照明一样。
离近了看，才发现地上铺满了一层碎掉的晶莹剔透的石头，它们在发出莹莹的微弱的光。
苏玖弯腰拾起一块石头看了看，果然就是凤翎石。
凤玄年见到地上的这些凤翎石后大喜过望，笑呵呵地对白孟修说：“先生真是高人啊！稍后族中必有大礼奉上。”
白孟修揣手站在离神树不远不近处，提醒道：“族长还是先看看神树果子吧。”
凤玄年笑容满面地绕树走了一圈，越走脸上的笑容就减少一点。
神树很大，长在树上的果子又小，加上天黑视线不好，凤玄年这一圈走得十分缓慢，但脸上笑容消失地却很快。
苏玖蹲在地上挑挑拣拣着凤翎石，见状抬头问白孟修：“不会神树还没结一个果子吧？”
白孟修仰头点了点树冠：“等着看就是了，说出来就没有悬念了。”
苏玖“哦”了一声，低头继续找合自己心意的凤翎石。
这神树结不结果子和自己没太大的关系，反正结出来的果子也不可能到她的手里。
但这满地的凤翎石就不一样了，她看好的就可以带走几个，这个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
她这边正为满地的凤翎石挑花了眼，余光中瞥见一只手伸了过来。
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凤翎石。
这枚凤翎石只有小拇指指甲盖的大小，但却胜在光滑圆润，周身又萦绕着乳白色的光晕。
苏玖眼前一亮，伸手把这块凤翎石拿过来。
那人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传了过来，明明只是一瞬的触碰，但温度却始终残留在苏玖的指尖。
苏玖把凤翎石握在手里，拇指轻捻了捻食指指尖，抬头冲裴凛笑：“这块凤翎石真不错，回头我给它打个洞，串根绳子挂在脖子上。”
裴凛也笑：“那你收好它。”
凤玄年终于绕着树看完了一圈，急匆匆往白孟修这边走来：“先生，这怎么只有一颗果子？”
一颗？
苏玖和裴凛闻言也站起身来，朝白孟修那边走过去。
白孟修似乎是早有所料：“神性相冲，我们只解决了其一，但还有其二。”
凤玄年傻眼了：“这……这怎么办？”
白孟修说：“我觉察到有三股神力在互相争夺，此消彼长。眼下林梧和宁凰体内的神力已经消失，只剩下神树和另一股神力在争夺。”
“那股神力很强大，神树恐怕不是其对手。”
“可是以往也没有这股神力啊？”凤玄年眉头紧皱，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先生可有办法？”
白孟修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白某只是知晓的比旁人多些，但提方法却不是我擅长之事。”
“另外，此事与神力有关。我想劝族长一句，适可而止便好。”
苏玖，裴凛和祁纪三人在旁边听着，越听神色越凝重。到后来，在场五个人竟然一个说话的也没有。
沉默在蔓延，但气氛却不显尴尬，而是沉重。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心中各自盘算着自己的事情。
最终还是凤玄年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各位随我来安顿下来吧，明早我就让十九带你们出谷。”
**
凤玄年给苏玖几人找的是两座相邻的小木屋，屋子不大，里面是个大通铺。目测能睡四到五个人。
鉴于男女有别，苏玖一人独享了整个大通铺，地方大得能在上面翻跟头。
裴凛，祁纪和白孟修三个大男人只能可怜巴巴挤在一个通铺上，而且他们三人互相之间还嫌弃得不得了，每个人都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
裴凛和祁纪各守两边，白孟修睡在中间，彼此之间隔着一个楚河汉界。
祁纪在翻了十几次身还没睡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一骨碌坐起来。
他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面无表情地去推白孟修：“醒醒，我知道你还没睡。”
白孟修把胳膊横在眼睛上，冷冷吐出两个字：“睡了。”
“不行，那你也得起来。”祁纪不依不饶，坚持去推白孟修，“你快和我说说，你今天说的神力是怎么回事？”
那边裴凛也没睡着，闻言立即睁开了眼睛，翻身坐起来。
白孟修打了个哈欠：“祖宗们，不能你们不是人也不把别人不当人看吧？我要睡觉！”
“说完再睡，快点。”祁纪和裴凛默契一对视，两人一人一边，把白孟修硬拉了起来。
“行。”白孟修妥协了，闭着眼睛摸索着把被子围在自己身上，坐着半睡不睡的，语气轻飘飘，“这神力……”
“等一下！”祁纪突然打断他，闪身下床，“我去把小玖叫过来，省的你还得对她再讲一遍。”
白孟修简直要被他的贴心气笑了：“……我谢谢你啊。”
苏玖睡觉前把凤翎石放在了枕边，现在正做着美梦。
她梦见自己去吃满鸡全席，十几米长的大餐桌上，摆满了香酥鸡，荷叶鸡，炸鸡，烤鸡，大盘鸡等等，每个都好似在闪着光，让人垂涎欲滴。
她看得口水直流，刚要拿起一个大鸡腿啃，就听耳边似惊雷炸起，把她吓得手一哆嗦，鸡腿啪叽一下掉地上了，自己也醒了……
祁纪见苏玖终于睁眼，放下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喊你半天，你就只会在这傻乐。你做啥梦了，这么美？”
苏玖梦里的鸡腿没吃到，心里一阵不爽：“你最好是有要紧事叫我，要不我就把你烤了当鸡腿吃。”
“保证是要紧事！”祁纪把人拉起，发誓道，“否则我就把裴凛烤了，给你当鸡腿吃。”
祁纪和苏玖过来的时候，白孟修已经清醒过来了，正要翻身下床找水喝。
裴凛则是衣着整齐，坐在桌边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
这茶是风谷里特有的一种茶，入口先是略微的苦涩，咽下去后又觉得口中一阵清甜。
苏玖坐下来打了个哈欠：“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幺蛾子呢？”
裴凛倒了一盏茶，推向苏玖手边：“白孟修睡不着，要给我们讲讲神力的事。”
此时白孟修刚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茶，闻言简直想把这茶壶一下子摔到裴凛脸上，最后还是他的修养使他生生忍耐住了。
没办法，自己眼瞎找的朋友，不能给打死了。
白孟修深吸一口气，坐下来说：“我占卜到的，是有一股极为厉害的神力将出现，所以神树结果子的神力才会不足。”
“难道是又有新的神要出现？”祁纪冷着个脸，“那岂不是又是一场灾难。”
“应该不会。”裴凛说，“上一个神是因为妖界混乱而生，现在又没有什么祸乱，为何要新出一个神。”
苏玖指节轻扣桌面：“既然不是新的，那就是老的了。”
“他不是在一直沉睡吗！？”祁纪大惊。
“对啊。”苏玖勾了勾嘴角，“只是在沉睡，又不是消失了。万一人家现在睡饱了，要醒了呢？”
“我也倾向于是神要苏醒了。”裴凛道，“目前青龙和白虎两个神兽的异动，也可以佐证这一点。”
“那个……我插一句嘴。”白孟修奇怪，“妖局是神创立的，神兽帮神镇压地牢中的妖怪，他们不是一边的吗？”
“你们和神对立我知道，神兽为什么也和神对立，反而过来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