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宅1

    小蓝鱼双眼旁的水泡停止下来,摇了摇头?“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仙官你!还有,我不叫小鲲,我叫图南。”

    方离干笑两声,道:“我要在陆地上生活的。”

    “没关系,我可以变成人,你不是见过嘛。只要隔几日在水里泡一泡就好了。”图南开心道。

    方离无奈摇头:“我上哪找那么大的水缸让你泡?”

    “我可以变小。”

    图南话音才落,便当真缩小了一倍,承重力也随之小了一倍,方离险些跌下水,连忙扶住她的身体,无奈应道:“好,我先带着你。等空了再送你回家。”

    图南欢快地扑腾了几下,复又恢复大小,驮着方离向太阳落下的方向游去。

    方离低头看着惊虹宝剑,手指顺着剑身轻轻拂拭,感受剑柄上雕刻的花纹,原来真正与螣蛇斗法的根本不是她,而是李淳风早已布好的一局五行终始大阵。

    以缚神木启动千丝缚魂阵,再用离火珠召唤南明离火,烈焰焚烧催动地火,至岛屿崩裂,惊虹现世,再引九耀金雷诛灭螣蛇,雷电之后暴雨落,一切尘埃落定。

    李淳风对袁家的法器、袁家的道法了如指掌,对螣蛇的脾性和神力也同样清楚,他竟于生死一瞬之间,布下这样一个大阵,等待袁家后人开启。

    “仙官仙官,你在干什么?”图南果真一刻也不得安静。

    方离轻轻拍了拍图南的脑袋,指着隐隐出现的陆地,道:“我需要打坐调息,你顾自往渔港方向去,但不可靠的太近,以免被捕,明白吗?”

    图南哼哼唧唧两声,喃喃道:“一直游,那好闷的。”却听方离不再回答她,呜咽了一声,自语道,“也是,打这么大一架肯定耗费仙法,仙官你好好休息,我会保护好你的。”

    方离不禁轻笑,这个小娃娃,竟还想着保护她。解下腕上的缚妖绫,将惊虹剑的剑刃包裹好,收进乾坤袋中,又清点了一下其中剩余的物件,还好只是失去了一颗离火珠,但的到了月华镜和惊虹剑,还收了螣蛇神君为剑灵,这一趟,实是赚了。

    眼下,只等离火珠修复好螣蛇真身,重新孵化成形,便可知道那个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方离调息醒转,已近傍晚,图南正驮着她躲在一艘渔船后面,远远看着码头。

    “小图南,”方离无力一叹,“错了,不是这个渔港。”

    原来图南一路西游,方向不错,却是游错了港口,又往北游了两个滨海小城,终于回到了翁洲。

    夜幕降临,一人一鲲在黑暗的掩饰下,悄悄上了岸。

    当时朝政清明,并无宵禁,这翁洲城的夜市也是十分繁荣。方离牵着变作小女娃的图南行走在夜市之中,因衣饰琳琅,分外惹人注目。“小娘子——”不时有醉鬼远远的招呼。

    方离低着头,带着图南一路疾行,自东城门入,西城门出,回到当日放置竹屋的地方。

    可是——

    夜色朦胧,山林间只有淡淡的雾气,却丝毫不见竹屋的影子!

    方离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摆手:“无碍。”

    图南十分紧张,呜咽道:“仙官,你可不能有事啊。”

    “八月初六,”方离掐算了一下日子,“八日而已。大母,你就不能多等我一日吗?!”

    无可奈何,只得俯下身借着月光在原本安置竹屋的地方四处搜索,终于在一块石头下,找到了一只玄铁匙,那匙柄上雕刻细密的纹饰,背面铸有一个“商”字,正是参商匙其中之一。

    这参商匙有一只参匙、一只商匙,二者相对便会相斥,可若是分开,不论相隔万水千山,匙柄皆可指向另一只所在方位,因而民间又称为“牵牛织女”。

    方离又在石头下摸索了一阵,发现除商匙外,再无其他,低声咆哮道:“您竟然连这底盘都不舍得留给我!”

    转身见图南睁着大眼,满含希望地看着她,方离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走吧,找地方休息。”

    依稀听城中百姓议论起,此处向北二三十里外有座小山丘,山脚下有一间庙宇,香火不旺,却能留宿。

    好在今夜月光明亮,沿着林间的小路一路往北,走了不多时,便遥遥见到一座大宅。

    那是一座古宅,层楼叠榭,碧瓦朱檐,几株苍翠古树越过高墙伸出院外。行至大宅门前,匾额上书“柳宅”,大门上朱漆剥落,却不似远见那般风光。

    上前敲门,悠长的“咿呀”声响,一个老汉缓缓打开门,只见他的脊背几乎佝偻到与地面平行,面皮极度松弛,整张脸满是褶皱,一双眼睛乌溜溜闪着寒光,在方离和图南身上打了来回,张开嘴露出满口黑牙,发出苍老嘶哑的声音:“谁啊?”

    图南吓了一跳,躲到方离身后。

    方离透过门缝往里瞥了一眼,便瞧出了这宅内的不寻常,双手交叉行了一礼,温厚道:“老丈有礼,敢问近日府上可有发生什么怪事?”

    那老汉目光犀利,眉头一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离温和笑道:“听闻有人在翁洲见到了算师离先生,府上若有需要,可去城中寻他。”

    老汉犹豫了片刻,问道:“如何找他?”

    方离故意沉吟了一阵,道:“传闻他平日戴着一个青铜面具,十分好认。只是他号称日卜一卦,若要寻他,明日可得趁早。”

    “你……”老汉眯起眼打量着方离,“你又是何人,为何告诉我这些?”

    方离摆手道:“您别误会,我们本想借宿,但我家小妹看到了……嗯,她天生便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总之,告辞了。”

    说罢,拉上图南,匆匆疾行,丝毫不理会那老汉在背后叫唤,仿佛真的见到了什么可怖之物。虽然没能借宿,但等明日挣到银子,便可找间客栈住下,今夜便到寺庙借住一宿。

    翌日一早,趁着还未开市,方离便到街角寻了个五尺见宽的空地,从乾坤袋中取出桌椅、平金摆好。

    又掏出惊虹剑,将缚妖绫取下,向半空一掷,缚妖绫变长数倍,悬挂在竹竿之上,便作帷幔,将桌椅围绕起来。她一身女装,万不能暴露了“离先生”的身份。

    再将青铜面具掷到平金之上,只待贵客上门。

    日中时分,一个中年男子坐到了帷幔外的椅子上,压低声音问道:“阁下可是离先生?”

    方离正有些困倦,闻言惊醒,总算等来了,沉声道:“正是在下。郎君要测字还是算卦?”

    男子游移不定,往帷幔靠了靠,低声道:“某近日家宅不宁,敢问先生,测字还是算卦?”

    方离长袖一拂,帷幔外平金轻轻晃动了一下,道:“郎君自拿主意。”

    男子仔细端详了平金上字样,却见那平金上写着“日卜一卦”四个大字,下面并“测字十钱,看相三两,起卦十两”三排小字。

    “那便起一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入帷幔中。

    方离取出龟甲,掷了三次,起卦毕,长叹了一口气,直听的帷幔外的男子坐立难安,冷汗直冒:“先生为何叹气?莫非此卦凶险?”

    方离叹道:“冤魂索命,罕见之大凶。也罢,”两指夹着一枚三角符咒,伸出帷幔外,“二十两一张,可保你一命。”

    男子大惊失色,却怒向胆边生,双掌用力拍在桌案上,喝道:“你这骗子神棍,原来是要我重金买符!”

    方离不慌不忙收回手,道:“郎君家中怨灵作祟,夜夜啼哭大笑,近日这哭笑声越发清晰了吧?”

    男子闻言脸色煞白,泄了气一般瘫坐下来,道:“先生神算。半月前,家中后院一棵大树突然爆裂,露出一口枯井,从此之后每夜都有女人又哭又笑。我们里外探查了多次,枯井里便只有缠绕的树藤,旁的也未见什么怪异之象。”

    “半月前是否发生了什么?”

    男子皱眉沉思,迟迟开口:“半月前我家三郎从长安回来,翻新家宅,莫非是翻到了什么脏东西?”

    方离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降妖除魔应当去找仙门。我只能告知郎君,依卦象看,不出一日,你家中必见血光。”

    男子大骇,扑到帷幔前,却被震开一步,急道:“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待那怨灵出了这口恶气,也便平息了。强行破解,满门危矣。”方离漠然开口,这家人自己造的孽障,合该承受,复又夹着灵符伸出帷幔,“你要不要?”

    男子颤抖着手接过灵符,突然递进一张二百两银票,道:“先生,我买十张。”

    方离扶着胸口咳嗽起来,大户人家出手果真大方,从怀中掏出两张灵符,“只有三张。你回家后将众人聚在厅中,于正北、西南、东南各悬挂一张灵符,切记,不可离开灵符圈住的范围。”

    男子虽仍有怀疑,却还是付了银两,取了灵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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