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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亲藩宴

    此后,明璟充分展现了对乐器、尤其对琵琶的热忱。明璟从来没有主动开口要过什么,当她向允祥说想找个乐师学弹琵琶时,允祥是吃惊的。但这点要求算得了什么,他立马去请来宫中的御用乐师亲自教导她。

    时间一晃就是三个月,此时她已经能将琵琶弹出古典吉他的声音,偶尔悄悄弹奏几段以前从维也纳露天广场听回来的不知名乐曲,想到哪段弹哪段,胡乱拼凑到一起,自娱自乐。筠贤不懂欣赏,有时会取笑她又在发疯,但她仍自得其乐。

    年关将近,隆冬腊月,此时大雪纷飞,北风在窗外肆虐。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弘暾和弘黎对坐下着棋。不一会儿,龙津撑伞踏雪回来。他脱下斗篷,将怀中的书信取出,然后将手上的木盒一并呈给弘暾,道:“刚刚路过门房,管事说张若霭公子又送礼来了,我就顺路拿了回来。”

    弘暾拆信,一目十行,看完挑了挑眉,骂道:“这个张若霭!”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笛,看起来十分珍贵。

    “怎么了?”弘黎好奇道。

    “此前因为一些巧合,他觉着同行好友出言冒犯了明璟,第二天买了几盒上等胭脂经我之手送给明璟赔礼道歉,我觉得此事就已经算过了,谁知今日他又送来一支白兰玉笛,说觉得与明璟相衬,让我转送她。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家那疯丫头了?”他于是将那日茶楼里发生的事情说给弘黎听,让他评评理。

    弘黎想起明璟那越发明媚的笑容和明亮灵动的双眸,垂眉暗想:她真受人追捧。他道:“女大不中留……额其克(叔叔)可有说什么时候给她指婚?”

    弘暾摇头,道:“明璟生辰过后,上门提亲的人突然络绎不绝,我倒是不太担心,嫁谁都好,谁能欺负得了她去,就是别嫁太远了……”

    弘黎明白他话里的话,道:“宫中适婚的还有明惠和明柔,轮不到她去和亲,你放宽心。”

    明惠也是他胞妹,手心手背都是肉,弘暾内心一时难以割舍。他叹息道:“希望如此吧!”

    弘黎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弘暾道:“我送送你!”

    他们一同前去明璟的院子叫弘昼。才到院子门口,就看到弘昼和明璟撑着伞往外走,看情形也是想去弘暾的院子找他们。只听见他们一边走一边吵——

    “哪有人会吃甜豆腐脑,甜豆腐脑是人吃的吗?”弘昼道。

    明璟反驳道:“那是你吃不惯,南方人都这么吃。叫你加红糖浆你不加,你这就叫山猪吃不了细糠,白白糟蹋了那碗豆腐脑!”

    “哼,也就你们女人喜欢甜口,爷们还得是咸口。”

    此时天色灰暗,油纸伞下明璟看向弘暾和弘黎时,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天色、雪地映衬下,身披白色斗篷的她像朵长在山间的白色山茶花,清冷,高雅。弘黎看着她,有那么一瞬觉得她的声音忽远忽近,笑容和眼眸却在眼前无限放大。

    他听到她在问:“四哥,是要回去了吗?”

    她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瞬间将他拉回现实。他内心之平静,仿佛之前那一瞬的心乱只是错觉。

    “嗯,雪越来越大,要回去了……”

    “那我送送你们吧!”

    说罢,她踏着厚厚的雪推着弘昼往外走,一副十分不待见他的模样,一如往常。他笑了笑,内心感慨这个近亲堂妹真是闹腾,弘昼也闹腾,两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无疑。

    回宫的路上,马车里,弘昼满脸愁容。弘黎奇道:“怎么这般死气沉沉?”

    弘昼道:“方才听筠贤说早上又有人送提亲的帖子来,我……我看明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不高兴是她的事,你又为何不高兴?”

    “我……我……我不想她出嫁吧,往后就要少一个人陪我玩了,人生在世知己难得……”

    弘黎没想到他如此纯情,摇头笑道:“那就赶紧叫皇阿玛给你指婚娶个福晋,有个人陪你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四哥,你说我去求皇阿玛,皇阿玛会把明璟指给我吗?”

    弘黎一阵错愕,道:“你开玩笑的吧……”

    “呵呵……是啊,说笑说笑……”弘昼尴尬地笑了笑。

    年关之际总是十分忙碌,宫里宫外宴席都非常多。正月十四,宫里举办宗亲宴,弘皙依然没有出席,府上来人说摔伤了,只能卧床静躺,雍正反应如常,嘘寒问暖一番,然后正常开席。

    宴会结束后,明璟与弘暾共乘一辆马车回府。她问:“今日弘皙又没来,那又是借口?”

    谁料弘暾幸灾乐祸道:“不不不,这次是真的!前些日子湖上冰嬉,他不慎摔倒,脑袋朝后,腰窝子直直磕到一块碎石,至今直不起腰!”他冷笑一声,沉声道:“最好永远都直不起腰来,省得到处搞幺蛾子!”

    明璟心内茫然。从醒来到现在,她鲜少看见弘暾对谁表现得这样爱憎分明,唯二的两次都是说起弘皙。她在这个世界总有一种抽离感,无法真正与谁感同身受。而且之前情伤受得太重,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融入一段新的关系,用尽全力地、分明地去爱谁或恨谁。这种抽离感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最大程度地冰封、保护着她的心。

    正月十五,宫里举办盛大的蒙古亲藩宴,明璟跟随允祥、弘暾一起出席。明璟是第一次见草原部落上的人,既兴奋又好奇,还带着一丝丝怯意。他们长得牛高马大,气质粗犷,声音洪亮,只消站在他们身旁听他们说话都能被震一震。他们身上围着动物的皮毛,有些还吊着动物的牙齿作为挂饰,十分野性,浑身上下仿佛还萦绕着挥之不散的血腥气息。他们当中有一人年轻俊朗,二十五岁上下,身份尊贵,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明璟的目光。真俊啊!她心想。

    宴席要晚上才开始,于是他们趁着天光,约定要比试一番。第一场,他们去宫里的小跑马场比试套马。蒙古亲族这边派出一个强壮的中年大汉,雍正派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武将出马,结果可想而知,蒙古亲族获胜。那些蒙古人看自己这边得胜,纷纷欢呼起哄,兴奋得红了脸,就像初出茅庐的小子一样。他们情绪之激动,声音之洪亮,震得明璟耳根隐隐作痛。明璟摇摇头,一脸老成地感慨: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

    第二场比试骑射,蒙古亲族派上来的竟然是之前那位身份尊贵的英俊男子,明璟一问之下才知原来他是科尔沁草原最年轻的扎萨克郡王,名唤博尔济吉特·齐默特多尔济。只见齐默特多尔济上马以弓直指允祥,道:“不知本王有没有荣幸与怡亲王比试一番?”

    明璟心里咯噔一下,看向不远处的允祥。

    允祥大方道:“有何不可!”说罢也痛快上了马。

    明璟不满道:“他为何挑衅阿玛!”弘暾轻笑不做回答,弘黎亦然。

    弘昼好心回答她:“额其克(叔叔)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年轻时的事迹在蒙古也享负盛名,能和这样的人比试对他们来讲是一种荣耀。传闻当年一次狩猎,有猛虎出没林间,额其克(叔叔)神色不变,手持刀刃亲自与猛虎搏斗,见者无不佩服他的神勇……”

    明璟灵光一闪,自言自语道:“难道阿玛书房那张皮毛就是……”

    弘暾轻掐她脸蛋,道:“你才知道!看来你真是把什么都忘了!”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明璟一点也不气弘暾的举动,也许是受到蒙古亲族氛围的影响,她只觉血气上涌,看向允祥的眼神闪闪发光,充满崇拜。

    那齐默特多尔济是真有点本事,前面比试八个回合一直与允祥打成平手。那不是简单的立定射靶,而是骑在马背上、在移动中射靶,这在明璟看来万分困难,而还能箭箭正中红心的允祥和齐默特多尔济更是妖孽。第九个回合,还是打成平手,场面一下子变得更加胶着,明璟看着那射向靶心的羽箭,仿佛能听到它们破空的声音。那些蒙古人又在起哄了,不知道用的什么语言,他们其中有个小姑娘喊得尤其起劲,估摸是哪位蒙古王亲的掌上明珠。

    “他们在喊什么?”明璟问。

    “那是蒙古语,他们在为扎萨克郡王鼓气呐喊。”弘黎道。

    明璟很是不忿,也跳起来扯开嗓子喊道:“阿玛加油!阿玛加油!把那小子比下去!”齐默特多尔济朝看台看了一眼,对面的蒙古小姑娘瞪着明璟,仿佛要将她瞪出个窟窿,雍正也看了她一眼。

    哎呀!瞪什么瞪,就你眼睛大是吧!明璟叉腰准备来个更大反击的时候,弘暾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出声。明璟挣脱不开,心情很是不爽快。

    弘暾骂道:“你如今脾气是真的大,什么都敢说,口无遮拦!”

    弘昼大笑道:“姑奶奶,你可真厉害!估计你是第一个叫扎萨克郡王小子的人!”

    弘暾低声斥责道:“比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点到即止,你着什么急!他们长久与皇室联姻,此番前来是为联系感情,不是来拼厮杀的!他们生活在草原,本就精通骑马射箭,我们就算比输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像我们擅长琴棋书画、权谋之术,为什么不提出和他们比,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不擅长、比不过,这是气度!我平日教你的都学哪里去了?都吞到肚子里了吗?”

    明璟不服辩道:“这叫血性!我维护阿玛何错之有?凭什么他们能喊我就不能喊!就要喊!”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气度!是低调!你是想气死我!”

    龙津看弘暾明显气糊涂了,连忙低声劝道:“我觉得世子和格格说的都对,别吵了!”

    弘黎笑道:“我倒是觉得明璟此举无伤大雅,场面上的事自会有人维系,你对她要求太高了。”他对明璟道:“你想喊便喊吧,我支持你。”

    “哦……哼!”明璟被弘暾训了一顿,十分不服气,但她想起看台上还坐着贵为公主的明惠和明柔。她们规规矩矩地坐着,时不时交头低语几句,尽显端庄大气之风范,她在一旁又吵又喊,实在有碍观瞻。一想到这,她的气焰就焉了下去,别扭地看向别处,不理弘暾,却也不再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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