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本台记者报道,该名犯罪嫌疑人现已被逮捕…请关注…”
厉敬啪地鼓起掌:“恶有恶报,他真是活该!”
厉栀直勾勾盯门。
爸妈怎么还不回来?
她有点儿着急。
厉敬劝她:“姐,你别这样,这样容易露馅儿。别忘记咱俩答应爸爸,不提那事儿,也千万别哭。妈没事最重要。”
“知道。”她不耐烦地回,“看见妈妈平安回来,我才能放心。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事儿,就你和我不知道,你不觉得特傻么?”
厉敬“我我…”我个半天,壮着胆子说:“你有本事告诉爸妈,那罪犯是你对象抓的,妈不当场气晕过去,我…我直接倒立洗头!”
“呵呵——”厉栀冷笑两声。
头一回看见人自己挖坑往里跳。
不要太搞笑!
说话间隙,门锁开了。
厉栀和厉敬默契探头看。
姜医生笑得很欢,和爸爸有说有笑,明面上看不见创伤,跟个没事人似的。
“妈,您可终于回来了。您以后能不能别去外公外婆家待这么多天?您知道吗,爸炒的那些菜,楼下小黑吃得直摇头,就差张嘴说——真难吃。”厉敬疯狂吐槽不满。
厉正瞥他一眼,直接回怼:“以后,你自产自销。”
“说得对。你呀,就是没经历过苦日子。成天浪费粮食,尽吃些垃圾食品。还不过来帮忙!”教育完厉敬,姜巧撸起袖子准备炒菜,低头忙碌着。
看着眼前温馨画面,厉栀觉得,没有什么比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在一块儿更幸福。
哪怕是跟喻澄在一起,喻澄也只能心甘情愿排在第二位。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厉栀闲着没事,积极说:“我去开门。”
门开一刻。
厉栀呆在原地。
她着急问:“你来干嘛?”
刚要回答,喻澄被厉栀硬生推向过道。
“你疯了么?姜医生在家。你想被骂?”看得出来,厉栀急得不行。
“是姜阿姨…”
“是我让他来的。”姜巧带着笑意说,“别傻站着,快进来坐。”
厉栀愣愣跟他俩进门,临门一步,低眼看见喻澄拎着许多见面礼。
毫不夸张,他一个人,拎得过来吗。
姜医生无缘无故邀请喻澄来家里坐,这简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厉正抖擞两下衣领衣摆,慈祥地笑,直接向喻澄伸出友好左手。
喻澄急忙放下手中礼,双掌握紧厉叔叔左手,弯腰看地板,咧嘴傻笑。
像极领导巡视部属同志,透明同志得到领导关注后,想表现却不敢明显外露,那股欣喜劲儿。
厉栀被他们逗乐,盘腿屈在沙发看这两人过招。
爸爸:小同志,做个自我介绍?
他:叔叔您好!我叫喻澄。今年二十三。安合本地人。
爸爸:行行!可以!没有让你自报家门,不用再继续。
他:好的叔叔。
爸爸:喻澄。嗯。名字不错。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啊?
他:谢谢叔叔夸赞。平时…打篮球,爬山,攀岩,练枪准…
爸爸:噢——听得出来,你不太安静,喜欢刺激。交往过几任女朋友?分别什么类型?发展到哪一步?
他:…嗯…叔叔,阿栀是我——初恋,第一任女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女朋友。叔叔您放心,我们嘴都没…没亲过几次。
晕。
他也太老实了。
厉栀于心不忍,替他解围:“爸。外公他老人家,也关心您这些问题吗?”
厉正立即回:“哎?胳膊肘往外拐!你外公眼光毒辣,那年你小姨夫登门求亲,你外公他都没看上。这不,两家关系一直僵到今天。你外公,至今没能原谅你小姨夫,抢走他女儿,不孝之仇。”
还有这事?
“我作证。是真事。”姜医生抽空道,“那年,我记得是立秋那天。你小姨领回家一个男人,条件特别优秀,有房,有存款。最重要啊,是你爸上级。你爸因为这事,自卑几年呢,现在还有点儿。”
“妈。既然条件不错,外公为什么不喜欢小姨夫啊?”厉敬好奇直问。
姜医生弯唇说:“看看你爸就知道了。外公啊,独宠你爸那款。”
厉正和童非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没脾气,一个怪脾气,完全不是一款。
厉敬顿悟:“难怪每回过年,外公只来咱家玩儿。小姨夫也太惨了,棠棠姐更惨,老是听见小姨夫骂棠棠姐,可难听了。”
“没错。前段时间去小姨家吃饭,小姨夫说,”厉栀学他语气,“咳咳。过几天,让你妈陪你去相亲。必须去!最好别给我丢人!当时给我吓得直接不敢吭声。”
听罢,姜医生义愤填膺道:“棠棠去相亲?童非那人也真是,棠棠才多大,还是个小女孩,不知道那么着急把自己闺女嫁出去有什么好处。我跟你爸啊,巴不得你再玩上几年,到时候再认真谈一个结婚。三十岁…”
“咳咳——咳咳——”
厉叔叔捂嘴剧烈咳嗽。
喻澄在厉叔叔旁边,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得他一激灵。
他端着水杯往厉正嘴边送去,眼眸清澈,傻得不行。
厉栀替他捏把汗。
也希望他别生气。
直到晚饭结束,姜巧也没能说出邀请喻澄来家吃饭的原因。
正当姜巧坐定不住准备说些矫情话时,手机铃声突地把心里那道防线使劲拍在地上摩擦个遍。
喻澄掏着手机,连唤几声“对不起”。
来电显示是师父。
他有一种不太安全的预感。
向众人道歉后,喻澄站在楼道接通师父电话:“好。好。我现在可以赶过去。不远。二十分钟左右。行。等会见。”
他看着厉家敞开的门,叹了口气。
刚要走进门,厉栀走了出来,顺手捎上了门。
厉栀说:“走吧,我陪你到楼下。”
“叔叔阿姨…”
“喻澄。不用跟他们道别。以后又不是不再见。”
他懂,淡回:“好。”
离开椿光园后,喻澄按照师父指示,来到一间名叫“Moon”的酒吧碰头。
他们进去不久,酒吧外赶来两队警察,身穿黑色马甲,都是陌生面孔。
“所有人都不许动,”女人吼道,“双手抱头蹲下。拿出身份证。没有核实,不许离开。”
两名警员挡在韩栋和喻澄面前,喻澄乖乖拿出身份证让他们核实,毕竟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横眉冷对。
他没想到的是,韩队没拿身份证,而是亮明刑警证件。
女人三两步走到韩栋眼皮底下,映着灯光,仔细比对男人面容和照片,看着也就七分像,真是照骗。
她把证件塞回韩栋手中,一视同仁说:“你俩是刑警,也得等。下了班,你们只是酒吧消费者,麻烦配合我们工作。”
“不是我不配合,是你…在干扰我们工作。我收到报警电话,有人在酒吧闹事。当然了,你是扫-黄小队,只有晚上才能立大功。情有可原,情有可原。我们理解,你们继续。”
女人脸色低宕,看起来贼不爽。
喻澄急忙站在这两人中间,一手挡着一人,和气地劝:“别生气。别生气。都是同事都是同事,各司其职而已。”
“谁跟他(她)同事——”
两道厉声如雷贯耳。
他真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不再继续劝他们。
直到女人同事捏着一袋看似白色面粉的粉状物出现时,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下酒吧出勤,多出一队禁毒警,领队是陈朝漾。
巧了。
刑警队,扫-黄队,还有一支白鹰缉毒队。
这不是三个领队第一次遇到这种荒唐事。
早在几年前,扫-黄领队是一个男人。三支队伍同时出警,扫-黄队长没有打算跟另外两队联合办案。因为本来也不关他的事,他完全没必要插手缉毒队禁毒和刑警队破案。他带走自己要抓的人,没曾想,那些人里面有人在私售违禁品,不得已之际,答应陈朝漾联手一次。
到最后,案子没破,毒枭没抓,黄扫完了,扫-黄队长也英勇牺牲在出警路上。
董局笑问:“三位,都…认识了吗?”
“不认识——”
“好吧。我来介绍,刑警一队韩队长韩栋;扫-黄一组江队长江柔;白鹰缉毒大队陈队长陈朝漾。江队长新上任不久,气度非凡,和你师父当年…算了算了,往事不再提。这次把三位聚在一块儿,第一是为了商讨昨晚酒吧事件;第二是为了零零年那宗悬案。”
“上头的意思呢,希望三位继续合作,资源互通,信息互享,像零零年那样,争取在半年内把这两件案子破咯,也好…皆大欢喜。三位觉得呢?”
说完,董局盯着三人看来看去,最后一道视线落在韩栋身上,意思明确。
韩栋也意思明确,不想合作就是不想合作,局长也不行。
江柔绝对不可能答应合作,除非她想落得和师父一样的下场。
三个人里边,只有陈朝漾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当然巴不得合作。”江柔抵住脸颊,偏向陈朝漾那侧,“如果他真有本事,怎么十年没立过大功?如果他真的敬业,怎么没死在毒枭枪下?如果…不是你胆小懦弱,白鹰缉毒大队队长,早换人了。”
陈朝漾依旧一副摆烂相。
韩栋没空跟他们扯情怀,总之,三个字:“不合作”。
江柔也摔门离开,追上韩栋,拦他方向,扬眉说:“韩队长,交个朋友呗。”
太突然了。
见状,喻澄斜下脑袋,漫不经心拨弄一旁小草。
隐约间,他听见江柔说了一句“晚上见”。
韩栋用力拍他肩背,搭他肩膀问:“哎?你说,那女人什么意思?昨儿个晚上恨不得杀了我,今儿个早上…交朋友?”
“师父。您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摸着小草,伪得不行。
韩栋看穿他伪装,拍他后脑,命令道:“回去工作。”
喻澄带着笑脸跑回座椅。
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又没活过这一片段,哪儿有多余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