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站不住。
王姐急忙扶着她：“程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比我这个生病的人脸色还差啊。”
程榆一下子像是抓住了关键词，生病。
她急急地拉住王姐的手，问道：“王姐你是生什么病？有去医院检查吗？医生怎么说？”
王姐顿了顿，垂下眼。
程榆紧张地看着她，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进度条具体是在提示她什么，但是按判官的说法，重返人间是让她来帮人，积德行善，那么这样就可以推出王姐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才需要她的帮助，对比叶倩就没有显示。
所以王姐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良久，王姐抬起眼，温柔地笑笑：“你这孩子，问那么多干嘛，我能生什么病啊，别瞎想，赶紧好好干活吧，别等等又被王总盯上了。”
这就是不肯说了，程榆松开她的手，盯着她头顶对的进度条慢慢地消失。
这一下午，她忍不住分神，工作都没做多少，一直在背后偷偷地盯着王姐。
但是她行为又十分正常，与人交流时甚至笑容比以往更加灿烂，说话一贯的轻声细语，面色看上去竟有几分红润。
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了。
下班的时候，程榆见王姐在收拾东西，她也赶紧挎起背包。
叶倩一脸疑惑：“你早上不是才说要加班吗？”
“明天再来，我有事。”匆匆地扔下这句话，就朝王姐的方向追了上去。
“王姐，我今天可以顺路搭你的车吗？”
叶倩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怪事，小榆这一整天都不正常。”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
程榆捏捏安全带，看向王姐开车的侧脸，嘿嘿一笑：“王姐老是麻烦你，蹭你的车。”
“不碍事，顺路。”
程榆立马说道：“那不如我请你吃饭吧，我们小区里有家新开的小吃味道还不错喔！”
“这......”王姐看了下表，有些犹豫。
程榆乘胜追击，扯着王姐的衣角晃了两下：“你看，王姐你小孩学校住宿回不回来，王哥又去出差，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吃饭都不香了，咱们就去吃一顿嘛。”
王清听到她提起王哥，眸光闪过一丝阴郁，窗外路灯晃眼，程榆没有注意到。
“那好吧。”王姐看着前方，意味不明道：“是该一起吃顿饭。”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道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此起彼伏，声声刺耳，程榆顿时觉得有些烦躁。
与此相反，王姐好似丝毫不受影响，看起来心情颇好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程榆看在眼里，心下觉得有些怪异，更是觉得车内沉闷：“王姐，我可以开个窗户吗？”
王姐点头，将空调调小：“可以。”
两人来到程榆所说的那家小吃店。
吃饭的时候，程榆将话题尽量地往她身上引，隐晦地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王姐的一切反应都非常正常。
程榆顿时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白费功夫。
本来是她要请客的，但结账时，王清抢着付钱，态度十分强硬，程榆根本抢不过，心想着明天午饭的时候，一起点餐请她。
分别的时候，程榆假装不经意间碰了碰王姐，却惊喜地发现，进度条居然掉到了89％！
难道陪王姐吃顿饭就是在帮助她了吗？
程榆带着这个疑惑，抱着可可安心入睡，心里头还想着，等明天的时候，再跟王姐约一顿饭，这次她一定要回请。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房间时，小区内响起了警笛声。
程榆刷着牙，透过窗户往下看，二辆警车停靠在花圃旁边，楼下早起晨练的大爷们聚集在那边正八卦地探头探脑。
难道是小区最近频发入室偷窃的小偷被抓到了？
想到这，程榆顿时一阵郁闷，她刚到这个公司的时候，领了新发的笔记本电脑才摸没两天，好端端放在桌上就不见了，小偷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偏偏附近的监控坏了，报了警也没用。
这上哪里说理去，她也不敢跟公司说，生怕留个不好的印象，只能自认倒霉，掏腰包再重新买一台。
如果真是小偷，那她要赶紧去问问，说不定还能找回电脑。
程榆赶紧吐掉泡沫，漱漱口，将可可一天的口粮准备好，就匆匆地套上衣服出门。
门一开，门外突然出现一个身穿警服的高大男人，将程榆吓了一跳。
那人放下正要敲门的手，掏出证件，自我介绍道：“许柯，是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官。”
啊？这警察也挺负责的，丢了电脑还会登门拜访。
程榆挠挠头：“警官，其实不用亲自来，打电话给我就成。”
许柯颔首：“你跟我过去局里一趟，这边有些事要你核实下，录下口供。”
“现在吗？”
“嗯。”
“我待会儿要上班。”程榆有些犹豫：“我下班过去行不行？你们这是抓到小偷啦？”
许柯沉着声：“你是不是还在状况之外，小区里发生了一件命案，而你是死者生前最后接触过的人，我们调查过监控......”
程榆一瞬脑子空白，见对方嘴巴一张一合，接下来的话她都听不清了。
程榆内心腾生起一股不安，她艰涩地开口：“什么叫做死者最后接触过的人，死者是谁？”
“你的同事，王清。”
程榆瞳孔散大，直直地愣在原地，好像傻掉一样。
等回过神来，见许柯还在盯着她。
她扯出一个惨淡的笑：“警官你别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昨晚她明明还好好的跟我吃饭，怎么可能！”
许柯认真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
程榆忍不住后退两步，她闭闭眼：“所以楼下是她，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6点被晨练的大爷发现报警的，具体死亡时间还要等法医进一步检查才知道。”
死亡这个字眼刺伤了程榆，她忍不住想明明昨天王姐看着还好好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她真的会自杀吗？
程榆又想询问，许柯抬抬手阻止了她：“有什么事情回警局再说。”
审讯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放着一套长桌椅，白的刺目的墙上拦着铁条，给房间添上一股压抑、阴森的气息。
程榆坐在特制的椅子上打个寒颤，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警察局。
坐在许柯旁的女警察觉到她的紧张，起身给她接了一杯热水：“程小姐，不用害怕，我们只是录个口供，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了。”
程榆道过谢接过水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抿了一口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她对面一直沉默的许柯道：“程小姐，你昨晚和王清吃饭到几点？”
程榆想了下：“差不多八点多。”
“你期间有发现王清有异常的地方吗？或者她有没有跟你抱怨过什么？”
程榆摇摇头，回想那天相处的场景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她那天心情格外的好。
除了......
那个突然出现在王姐头顶上的诡异进度条，但是这种事自然是不能提的，不然恐怕要被当成疯话。
许柯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波动，见她表情有异，眼睛微眯补充道：“有什么异常都可以说，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这能帮助我们更快定案。”
程榆顿了顿：“我不知道这个对你们来说有没有帮助，王姐昨天生病请假了，快下班才赶过来，甚至看起来心情还很好。”
女警低头唰唰又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
许柯问：“请病假，那她昨天什么时候来上班的？”
“下班前两小时吧，我们6点下班。”
许柯抓住了关键点，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你们小区离公司开车起码也要40分钟的距离，来回也快两小时了，差这点时间也要来上班？她不是生病吗？”
程榆蹙眉，她倒是没往这边想。
“这个不太清楚，当时也没有细问，王姐只说客户急要资料，或许可以问问我们领导，王姐是跟他请假的。”
“你跟王清吃完饭后，还有没有出去？”
程榆摇头：“吃完就回宿舍没在出来了，这个小区的监控也可以看到。”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许队，王清的老公出差回来了。”
许柯应了声，转头跟旁边的女警交代几句就要起身离开。
程榆突然叫住他：“我不信王姐会自杀，能不能让我看看遗体。”
许柯脚步一顿，黑眸直直地凝视她。
程榆也不甘示弱回望过去，她这才注意到他五官很深邃，脸上线条分明，黑眸专注的样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看着看着程榆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片刻，许柯率先收回视线，没有吭声转头离开。
“尸体已经移交殡仪馆的尸检中心，你要是想看就只能以家属的身份。”圆脸警员对她说道。
程榆连忙感谢。
女警员又问了她几个常规的问题，就合上笔记本，说她可以离开了，有事会再联系她。
程榆出了审讯室，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经理打来的，她才想起自己没有请假无故旷工，立马手忙脚乱地播了过去。
但是连打了几个刘飞都没有接，程榆就给他发消息请了一天假。
她没有马上走，既然王姐的老公也来了，那就等他一起，说不准他会去看王姐，程榆坐在派出所的长椅上等着。
程榆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一会想那个梦，一会想王姐会不会跟梦有关系，脑子异常杂乱。
不远处，一伙人推推搡搡起了争执，将程榆的目光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