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空音还是决定不拖到明后天调查了，今夜就开始。

    下午8点，空音站在白天令人怀疑的地点，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地毯式搜索这条街道了，但还是和白天的结果一样，除了一些微弱的可疑味道，调查不出任何东西了。

    这条街的每个店铺她都进了，甚至是24小时自动售卖的成人用品店。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的话……她想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调查了。

    下水道。

    这么想着，空音走向一个位置最为隐蔽的下水井旁边。

    这个位置真是有趣，正好位于街道背后垃圾箱的地方，除了店家从后门扔垃圾，这里几乎没有人会来。

    可谓是相当的适合有心人来当隐蔽所，相当的可疑啊……

    空音刚要把井盖拉开，电话的振动迫使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喂，我是七海键人，希望你能来高专一趟，我和虎杖在家入小姐这里。”

    打电话的是七海，听到硝子的名字又和虎杖放在了一起，空音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难道是虎杖又……

    话还没问出口，手机对面的七海就猜到了空音内心所想的问题，说道：“请放心，虎杖悠仁没什么问题，具体详情还请到了再细说吧，就这样。”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没办法，只能先回去了。

    空音将手机揣进衣服兜，眉头紧锁，最后看了一眼井盖就离开了。

    **

    空音到的时候只看见了七海和硝子并没有看见虎杖。

    硝子一如既往的白大褂黑眼圈，站在两个咒灵之间观察着。七海则是靠着墙一言不发。

    “怎么了吗？”空音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如果她不说话硝子大概还没发现她已经到了。硝子将手上的刀放在桌子上，解开咒灵手腕上的手表递给空音，说道：“喏，这些咒灵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它们大概都是人变成的，这个手表和七海手机里的那个人戴的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他是被害者。”

    说着，七海也走向空音，将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她看。

    果真一模一样。

    人变成了咒灵？人和咒灵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奇怪的味道。这么说的话……

    空音兀自的走向手术台上的两个咒灵之间，果然，那种奇怪的咒力味道扑面而来，就是这个！和那个街道所散发的味道一模一样！

    “请问这是哪里来的咒灵？”空音急切的问。

    “案发现场电影院的楼上。”七海回答道。

    “电影院是在哪个街道？”空音又问。

    七海用手机调出详细地址给她看。

    一样的街道，那儿的下水道果真有问题。

    “七海先生，我今天下午回高专的时候经过了这个街道，我觉得这……”这的下水道有问题。空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七海打断了。

    “那些事情就不用你们担忧了，那是大人的工作，别忘了你的工作是治疗，这次叫你来的目的也是这个。”

    “是的，考虑到空音是少有的会用反转术式治疗别人的咒灵操术师，就在想你可不可以将他们恢复到人的形态。”硝子接过七海的话。

    空音看了一眼打断她的七海，但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于是重新将目光放在手术台上的咒灵身上。

    歪歪曲曲的身体，变形的五官，很难让她将此与人相提并论。能将人变成如此模样，得是多残忍的咒灵，而让他们再恢复人形，又是何其困难。

    但她必须试一试。

    空音将手覆在其中一个咒灵的身上，他将反转术式通过手心输送到它的身体，但一点反应都没有。

    显然是失败了。

    反转术式治疗人可以，但死人不行。而眼前这个，它是一个咒灵，还是一个已死的咒灵。

    “抱歉，我也无能为力。”空音收回手。

    “果然是这样，没事空音，我们也只是想让你试试，别给自己压力。”硝子安慰道，然后她又想到了什么，“虎杖现在状态很不好呢，大概是陷入了‘我杀人了’的自责中，空音去开导下吧，这也是‘医师’的职责呢。”

    说起来，空音确实没看到虎杖，明明七海在电话里说了和他在一起。不过“医师”这个名词，是硝子听五条悟说的吧。

    “他在哪？”空音问道。

    回答她的是七海，“在楼上栏杆处。”

    空音看了一眼他，一如既往的表面冷冰冰，但其实还是担心虎杖的吧。

    空音顺着楼梯上楼，果真看到了虎杖趴在栏杆上，不知道看着什么，或者说就是在发呆。

    果真是心里有事，连空音的脚步声他都没听见。直到她站在他身边，他才意识到来了人。

    “木之本你来了。”虎杖惊讶道。

    “嗯。”

    简单的对话后，没有了下文。

    虎杖重新趴在栏杆上看着远方，空音也将手搭在栏杆上，一句话没说。

    说是开导，但空音最不擅长的就是开导别人。

    因为自己就是被别人开导才走完以前的那些路，所以她怎么会有资格去开导别人呢。

    就这样沉默，两人站了许久。

    最后是虎杖开了口。

    “木之本同学杀过人吗？”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果真如硝子所想。

    但如此简单的问题却让空音不知该怎么回答。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坦诚回答。

    “杀过。”

    虎杖的眼中闪过一瞬的诧异，问道：“木之本在咒术高专前就已经参加咒术任务了吗？”

    没等空音回答，虎杖自己顿悟了“对哦，我听五条悟老师说你是家系咒术师，家里都干这个的应该是很早就开始任务了。”

    其实不是。

    但空音没有解释。

    “啊，说起来听五条悟老师说木之本是铃木家族的咒术师，那为什么姓木之本而不是铃木啊？”虎杖转移了话题，表情表现的和平常一样，语气也放轻松了。

    很刻意啊。

    “我出生在铃木家，但后来被赶出去了，然后就和养母生活也就跟了养母的姓。”

    “哦，这样啊……”

    这一话题告一段落，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想说什么，想问什么直接说就可以，虎杖。”空音看穿了他刚刚的欲言又止。

    虎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杀完人，你是什么感觉……”

    空音大概猜到了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会，说道：“大概是，害怕，自责和深深的自我厌恶吧。”

    这不是顺嘴就说出来的，空音的脑海里重现了她第一次满手鲜血的画面，心脏的狂跳，手指的颤抖，害怕的眼神，疯狂的呓语……一切都历历在目。

    那时的她才6岁。

    见虎杖没说话，空音继续道：“你不必自责，也不必厌恶自己，他们早在被变为咒灵的那一刻就死了，所以它们并不是你杀的，如果说真正的凶手，那只能是将他们化为咒灵的那个人，与其消沉，不如早日将那恶趣味的人捉拿归案吧。”

    “悠人，这不是你的错。”

    最后空音拍了拍虎杖的肩膀离开了，她看见男孩握紧了拳头，她就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

    将人变成咒灵，再令其与同类互相残杀，最终悲惨的死去。

    如此恶心，惨无人道的事只能是诅咒干的了，具有转化咒力，还有如此头脑，一级咒灵吗？

    不，可能是特级。

    这次的任务，想必不会那么简单。如果这个特级和当初“那个人”有关的话，虎杖悠仁，极有可能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不为别的，就为虎杖体内的宿傩。

    据她所知，那个人最会的就是背后“阴谋论”，站在高位俯视众生，将所有人都化为他棋盘中的一个棋子。她曾经就是这样被将军的，但今非昔比，如今的她不会再出现在他的棋盘上，相反，她要揭开这背后的黑幕，反将他一军。

    如果他真的参与这件事，真的目标是虎杖，那她是决不能让他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