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更换了班主任,其实对陆梨的高三生涯没有太大影响,她按部就班上课、刷题、考试。

    至于千树,陆梨每日上下学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处于正常的同学关系,刘胜男也不在步步紧盯着她,有关他们早恋的传言,也在紧密的学习节奏中消散。

    一晃,便到陆梨该上补习班的日期,她一早便出门,按照刘胜男给的地址来到一家书店。

    书店被两颗高大的梧桐树掩盖,小巧玲珑,进去之后,穿过琳琅满目及腰高的书架,拐过折角,来到一个房间,里面摆了两张宽阔的长桌,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人。

    刘胜男提前给陆梨看过老师照片,陆梨直接在补习老师那边登记完姓名,随便找了个地方入座,刚一坐下,便有人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她一回头,看见肖夭夭的笑脸。

    “夭夭。”

    说实话,她有几分惊喜,本来她以为补习班上都不是熟人,有几分不适应,此刻见到肖夭夭,这份不适消散不少。

    肖夭夭将椅子挪近陆梨几分,“小梨,好巧,没想到你跟我报的一个补习班,咱俩依旧是同桌。”

    陆梨将补习所需的资料放在桌面上,问道:“你吃早餐了吗?我这里有面包。”

    她早上多揣了一个面包在书包,恰好,口味是肖夭夭喜欢的巧克力味。

    肖夭夭纠结了一会儿,便点头,“要。”

    她欢喜地将面包放进书包,“我下课再吃。”

    聊了一会儿天,很快就到了上课时间,陆梨和肖夭夭同时正襟危坐。

    据刘胜男所说,这个数学补习班的主讲老师是某高校退休的数学系教授,而刚刚登记学生考勤的老师,是他的学生兼助手。

    陆梨属实没想到上课的老师另有其人,她不由伸长脖子往门口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拐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走进来,这就是那位数学系教授。

    这个房间总共有十几个学生,不待教授开口,便自发站起来问好。

    “老师好!”

    教授点头,轻咳几声,开始上课。

    即便退休了,教授的讲课能力没有退化,不过三言两语,书写了一面板书,解答了他们课堂上不动的问题。

    一节课两个小时,在解题答题的过程中很快过去,陆梨脚快,率先来到教授旁边,询问问题。

    教授答得认真,苍劲有力的字体在草稿纸上显现,陆梨茅塞顿开,在抄送错题时却猛然发现,这解题的习惯,略微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不待她回想,嘴中被塞了肖夭夭分过来的半块巧克力面包,微苦的巧克力和回甘的面包结合,令她稍微一顿,等她吃完面包,已经想不起来刚才的疑问点。

    陆梨和肖夭夭报的补习班时间都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两点,中间休息一个半小时,中午放学,她们商量要去哪里解决午餐,一边讨论一边往外走,陆梨一仰头,又见到一个熟人。

    是千树。

    他身姿挺拔,手中一本巴掌大的本子,仔细听,他正在小声背诵英语单词。

    陆梨本不想打扰,她拉住肖夭夭,正想悄悄路过,奈何千树仿佛装了雷达,一眼便锁定住了她。

    “好巧,你也在这补习?”

    陆梨这才发现这个书店内有乾坤,另外有补习英语、物理、化学等科目的房间,而千树就在她的隔壁补习英语。

    他的主攻方向是在口语和英语作文。

    “对,在你隔壁咧,补习数学,毕竟我们两个数学确实不好。”

    肖夭夭接了话头,“没想到千神你也有上补习班的时候,我以为你样样全能。”

    千树浅笑:“是人都会不擅长的,英语正好是我比较薄弱的科目。”

    他看向陆梨,“对了,陆梨同学的英语应该还不错,不知道有没有空让我向你请教一下。”

    “啊?”陆梨才回过神来,连忙婉拒,“我英语也才一百二十来分,比我分高的人多的是,我教你我怕耽误你,浪费你时间了。”

    千树正要说些反驳她的话,一阵拐杖触地的“叩叩”声传来,为陆梨、肖夭夭补习的教授走来,千树恭敬道:“爷爷。”

    陆梨和肖夭夭大眼瞪小眼,都傻在了原地。

    不大不小的面馆内,热情的服务员用一个托盘托着四碗牛肉面,将它们摆放在桌上,“面来咯,请慢用,小心烫。”

    陆梨拿了筷子在手,却没动,等到教授动筷,她才挑起一根面条慢吞吞吃了起来,余光一瞥,坐在她旁边的肖夭夭也是同等速度。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教授居然是千树的爷爷,得知她们和千树一个学校之后,便承包了她们的午餐。

    虽然是一碗简单的牛肉面,但是毕竟是老师的一片心意,陆梨和肖夭夭对视一眼,都不好拒绝。

    “承蒙两位同学和老师及其他同学对千树的关照,我在此感谢两位同学。”

    陆梨连忙道:“老师您太客气了,都是同学,应该的,应该的。”

    她心中暗自吐槽,何来的关照一说,他们连同班同学都不算。

    一顿饭吃得格外煎熬,千教授私底下不似上课一般严肃,一直抓着她们聊天,询问一些校园趣事。

    肖夭夭安安静静,咬着面看天看地,千树则在她对面含笑看她,两个人都指望不上,陆梨只能硬着头皮一一答了,让千教授感慨不已,觉得年轻真好。

    陆梨只能苦笑。

    有这么一段插曲,陆梨反倒格外期望课程赶快过去,老师太热情了也挡不住。

    下午两点,陆梨结束补课,和肖夭夭告别,拿起书包正准备开溜,被千教授喊住,“陆梨同学等一下,这里有份小卷给你,是我和几个老同事根据往年高考真题编出来的。”

    千教授在未退休之前,也曾参加过高考数学题目的编制,此言一出,算是明晃晃地开小灶了,陆梨瞬间收获一堆羡慕的眼神。

    她心中挺感激,伸出双手接过,“谢谢老师。”

    她珍重地将试卷收好,出了书店,恰好看见千树。

    深绿梧桐树下,高瘦的白净少年迎风而站,白色衬衫一角随风而起,有一种撕漫感。

    陆梨这才发现自己看千树看出神了,她回过神来,脸颊滚烫。

    千树笑吟吟走来,微微欠身,“陆同学,你怎么脸红了?”

    陆梨张口就来:“我灰尘过敏,一碰灰尘脸就会发红。”

    千树静默了,他也不拆穿她,只是说:“过敏不是小事,我陪你去买药吧。”

    陆梨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千树居然这么认真,真的为她买了一堆过敏药,外用的、口服的,处方的、非处方的,满满一袋药,被她提在了手上。

    “重吗?”千树目光下移,“需不需要我帮你拿?”

    “不用不用。”

    陆梨赶忙拒绝了,将药一股脑塞进书包,“咱们家顺路,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刘胜男已经上班了,她这会儿回去也不会撞面,所以她胆大了几分。

    “既然你都诚心邀请了,那我当然不会拒绝。”

    千树笑,手心一翻,一块巧克力躺在他的手心,“给。”

    陆梨不敢接,她瞥向书店,她怕被千教授看见,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了。

    千树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放心吧,爷爷从后门走了,和他的老同学们去唱K了。”

    “这……千教授还挺时髦。”陆梨松了一口气,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丢入口中。

    这是生巧,入口即化,不甜微苦,香味醇厚。

    陆梨甜甜唇,她倒是挺喜欢的。

    千树看她喜欢,假装可惜,“早知道你喜欢,我就多带几块了。”

    陆梨怕他将自己当作馋鬼,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下次给你带我烤的饼干。”

    “呀,你还会烤饼干?”千树的肢体语言加入了夸张的成分,“那你要多给我几块。”

    陆梨被他逗笑,“放心吧,管够!”

    两人欢声笑语走在路上,在路过一栋古朴的居民楼时,一声轻微的“啪”,有什么物体落在陆梨的肩头。

    陆梨刹那间僵硬住了,她生怕是什么虫子或者鸟类排泄物,颤着声音问:“千……千树,你帮我看一下,是什么东西。”

    千树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物体捧在手心,“别怕,是只鸽子。”

    陆梨这才松了一口气,探头看向千树掌心。

    瞧着是只幼鸽,羽翼不丰,翅膀颤巍巍包裹着自己,格外惹人怜惜。

    陆梨刹那间便心软了,她其实格外喜爱各种漂亮的鸟类,但是由于刘胜男的管教,至今未曾养过,偶尔在公园闲逛时,看见大爷溜八哥鹦鹉,总会格外艳羡。

    “它的爸爸妈妈呢?”

    陆梨想找到两只成年白鸽的身影,但是一无所获,幼鸽的羽翼还微微泛红,有血渗出。

    千树提议:“我们先将它的伤口包扎一下,其他事情后面再说。”

    陆梨放弃寻找,点头同意。

    到达宠物医院时,医生表示鸽子翅膀骨折,从伤痕来看应该是人为,陆梨瞬间皱眉,“是谁这么缺德,一只鸽子都不放过。”

    “可能是那些熊孩子。”

    千树见过不少调皮捣蛋的小孩去扯猫的尾巴,用石头砸狗,他自然而然将鸽子的伤归咎于他们。

    鸽子的一侧翅膀被夹板夹着,它有些虚弱,头抵着陆梨的掌心,蹭了蹭,又可怜又可爱。

    陆梨心都被蹭麻了,她率先付了鸽子的医药费,纠结问:“要不,我们养它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它骨折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需要照顾。”

    “你家可以养吗?”千树问到了陆梨纠结的点上,她倒是想养,刘胜男不允许。

    千树找来一个纸箱,里面垫满了纸巾,他小心翼翼将鸽子放上去,“你跟我来,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养。”

    陆梨没有犹豫,抬脚跟了上去。

    千树所说的地方,是他居住的居民楼的天台,这里平时很少人来,房东在这上面砌了几块苗圃种菜用,又因为他与千树父亲关系较好,便将天台的钥匙给了他们,拜托他们照顾一下天台上的菜,现在,这倒是给了千树方便。

    他从家里取了木板和布条,和陆梨一起为鸽子建了一个小木屋,随后将鸟巢它固定在屋檐下方。

    木屋虽小,却也五脏俱全,上方是休息区,摆了一个草编制的椭圆形篮子,里面垫了布,下方则是摆了吃食和饮水的碗,还有用树杈构建而成用做运动的木架。

    陆梨感叹,“你的手好巧。”

    这手,不仅好看,还会做木工,真是让人羡慕。

    千树嘿嘿一笑,“我这叫巧夺天工。”

    陆梨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自恋,伸出食指轻轻摸着鸽子的脊背。

    这只幼小可怜的白鸽,是独属于她和千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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