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原本等着裴君洛骗过妖局的一群人，说身体养好，正好今日回家。
可却又出了意外。
镜泠鸢看着满脸沮丧地站在裴君洛家门口的鹿娘。
她还未想明白，鹿娘是如何知道裴君洛的住处，鹿娘就已经看到了远处的裴君洛。
不等裴君洛上前，鹿娘已经率先跑了过来。
看着裴君洛，一脸的欲言又止。
裴君洛只冷脸看着面前的鹿娘道：“你不是去找了谢家的公子，为何出现在我家？”
镜泠鸢从后面拍了一下裴君洛，瞪了他一眼：“你问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裴君洛被拍得一愣，斜眼看了看镜泠鸢，在她的逼迫中硬生生，又加了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鹿娘眼怔，随即点头道：“是。”
裴君洛没有言语，等着鹿娘说出下文。
镜泠鸢很明显地看出，鹿娘脸上的憔悴。
想来能让她这般的，也只有谢长留了。
果不其然，鹿娘沉吟片刻，道：“我，我去见谢长留了。”
镜泠鸢看到鹿娘身侧的手，握了又松，顿了好久，这才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可他，可他确实变了心，我看到看到……”
镜泠鸢心中一跳，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不会是真的，真的有问题。
裴君洛立马拉住就要跨步上前的镜泠鸢，反把镜泠鸢的问了出来。
镜泠鸢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她的声音她听不见，还真是关心则乱。
鹿娘道：“我看到他和墨家小姐……”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表达有误，改口道：“和我之前帮助的一个姑娘有染。”
镜泠鸢瞳孔一缩，急声道：“不对，她说的不是墨家小姐，是鹿云璃。”话音都不自觉带了气愤：“鹿云璃，怎的又是她，又是她。”
想到前几日见到的谢长留的状态，和这几日自己是不是又变得透明的身体，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如果，如果，鹿娘已经误会了谢长留，那，那救下来就会是谢长留落水。
想到此，镜泠鸢立马拉着裴君洛的手道：“走，快走，谢长留他现在怕是有难，我们快些去墨府。”
看着泠鸢慌乱的模样，裴君洛也顾不得，眼前的鹿娘看到他的异常行为。
稳了稳镜泠鸢微颤的身体，道：“别急，我现在就带你去墨府。”
一旁的鹿娘却是听得一愣：“墨府？”
裴君洛却已经拉着镜泠鸢飞身跃起，朝着下面的鹿娘道：“你心仪的情郎，现在怕是有难，其他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鹿娘听到裴君洛的话，只听到了谢长留遇难几个重要的字眼，尽管现在脑子里乱得很，可还是下意识追着裴君洛后面到了墨府。
到墨府的路程比以往快了许多，可镜泠鸢还是觉得太慢，太慢。
若果她真得猜的没错，如果谢长留真的就这么死了。
若整个过往的回忆就是以谢长留的死为节点。
那她，不也会就此消失，回到现实。
若果还是像上次一样，忽然消失的莫名奇妙，最后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和裴君洛说，就这么突如其然地回去了。
这次至少要道个别才是。
镜泠鸢在飞速掠过的灯火中，抬眼看向裴君洛，努力压了压自己颤抖的身影，尽量显得平静一些，道：“裴君洛，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突然不见了。”
腰间突然一紧，镜泠鸢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听裴君洛道：“不会的，你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
镜泠鸢知道他在赌气，尽力忽略对方给他传来的痛感，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幻影。”
裴君洛道：“那你消失的契机就是谢长留的死，对吗？”
镜泠鸢怔了怔，目光一直看着裴君洛的侧脸，虽然对方并没有看她，看不到她暗沉的眼神，可还是忍不住别开脸。
“是。”
裴君洛抱紧镜泠鸢，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那我绝不会让他死，绝不会。”
耳边的风声渐大，挂起裴君洛衣角，在空中翻飞。
镜泠鸢刚想说：我们还会再见的，会再见面的。
可空中的话语，全部都被吹散在了风中，飘得七零八落。
裴君洛根据镜泠鸢说的墨府莲池，不带半分犹豫地就翻了过去。
镜泠鸢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鹿娘，鹿娘是你吗？”
顺着身影看去，确是谢长留。
镜泠鸢惊道：“人在哪里！”
裴君洛正好也看到了，松开揽着镜泠鸢的手。
镜泠鸢稳了稳自己的身子，再抬眼看时，裴君洛已经朝着池边的谢长留飞奔过去，身后留着他对镜泠鸢的话。
“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可眼中瞳孔的震荡伴随着镜泠鸢自己的惊呼：“裴君洛！”
同时响起的还有身后跟来的鹿娘：“谢长留！”
血，裴君洛的身上全是血，镜泠鸢飞快跑向受伤的裴君洛。
一把推开，裴君洛身后突然冒出的鹿云璃。
刀尖从裴君洛背后拔出，镜泠鸢也顾不得被她推至一旁的鹿云璃。
双手死命抓住摇摇欲坠的裴君洛，有鲜红的血染满了自己的双手。
而此时湖边同时响起两声巨大的落水之声。
是鹿娘跳了下去。
镜泠鸢红着眼看向身后完全疯了的鹿云璃道：“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巨大的悔意充斥着自己的胸腔，镜泠鸢从来都没有如此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若是，她当初静静地死在那永不见天日的牢中，裴君洛就不会受伤！
若她没有作出当初的决定，画皮妖兴许不会死。
而裴君洛不会为了她多次犯险。
有泪滴落在了裴君洛的脸上，镜泠鸢眼中的泪渐渐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只是拼命用手捂着裴君洛胸前的伤口，方才那一刀鹿云璃是朝着裴君洛地心脏用尽了全力。
镜泠鸢看着不断涌出来的鲜血，泪水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裴君洛看着眼前不断落泪的的镜泠鸢，想要伸手，触上她的脸，可接触的到她的下一刻，清晰的触感，却渐渐化成了星星点点。
镜泠鸢看着眼前渐渐归入虚无的裴君洛，脑中意乱，心中却下意识地望向眼前的莲池。
看到了逐渐浮出水面的两个人影。
镜泠鸢一愣：“鹿娘？”再看到鹿娘怀中的谢长留，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看着眼前的人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有星星点点的光，飘散在自己的眼前，那是裴君洛逐渐消失的身体。
镜泠鸢想要拼命挽留，抬手努力去留住眼前的星点。
耳边是裴君洛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镜泠鸢伸手却触上了一扇门。
镜泠鸢一愣，手停顿在了上空，眼中还夹杂着方才的泪水。
可眼前的场景全部都变了。
眼前的这扇门，好生眼熟。
下意识看向四周。
这是？
裴君洛家！
耳边沉闷地声音还没有消散，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向她的耳边传来。
镜泠鸢的目光却不知觉又落回到了，眼前紧闭的木门，在黑夜中烛火的映衬中，照出一个她再熟悉的不过的身影。
瞳孔颤的厉害，镜泠鸢抬手，拼命敲打着眼前地门窗，可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轻松的穿过。
而是被死死地堵在门前，进去不得。
听着一声接着一声，痛苦得声音传入耳中，镜泠鸢心揪的厉害。
“裴君洛！裴君洛！你听得的见我的声音吗？”
怪不得，明明早就有病缠身的裴君洛，在她停留在过往的记忆从来都是生龙活虎。
“裴君洛！裴君洛你开门！你开门呀！”
不是他的病康复了，而是每到病发的时候，他都是自己躲起来，不让她发现。
镜泠鸢的手逐渐出现了红肿，她不死心地想用妖力破开眼前的木门，可却毫无反应。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何不告诉我？”
镜泠鸢拍打的手逐渐缓落，随之落下的还有眼中的泪水，滴落在泥土中，随着眼前场景的变化，一同渐渐消失。
镜泠鸢的身体被人晃得左摇右晃。
裴君洛道：“泠鸢，泠鸢，你怎么哭了。”
指腹中带着茧，擦着她湿润的眼角，镜泠鸢看着裴君洛的脸，未等他再开口，依然抱着了对方：“无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过往。”
裴君洛动了动指尖擦落的泪水，不自然回抱了过去，伸手抚着镜泠鸢的长发。
一个女音却突然打破两人的缱绻，说出的话也带丝惊讶：“裴捕快你这是在？”
听到声音镜泠鸢立马从裴君洛的怀中逃出，转头看向身后的鹿娘。
镜泠鸢眼中震惊之色渐渐消失。
她这是又回到了，她去墨府之前。
她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鹿娘，心中思绪万千，却只剩下了疼。
她这是被困在了过往的记忆中，那这次……
她拽了拽身旁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裴君洛道：“告诉她，谢长留是被鹿云璃利用，他今晚有难，她若是现在去墨府还可以救下他。”
还沉溺在拥抱中的裴君洛一愣，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镜泠鸢。
她似乎有事情瞒着他。
抬头看向眼前的鹿娘，心中疑惑万千还是老实将镜泠鸢的话，告诉鹿娘。
直到镜泠鸢看着鹿娘慌张离去的背影，镜泠鸢的心中绷着的弦着才松了下来。
裴君洛清晰的感受到镜泠鸢的情绪，道：“所以当才你到底想到了什么？才会突然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