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墨老爷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女妖！”
此时震惊不只是他一人，同样还有镜泠鸢和谢长留。
一声清脆的茶杯破裂声响在耳边，墨清婉疑惑地转头看去，就看到面色惨白的谢长留。
墨清婉开口讽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比我一个女子反应还要大。”转头又看向站在人群中的裴君洛：“我们这里不是来了一个捕快大人嘛。”
谢长留却没有回应她，因为他怕的不是妖，是鹿娘，他害怕她会真的被捕。
一时间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个悲惨的场面，但再如何也没有想到鹿娘会在这里找他。
而他们的最后一面，他还把她弄昏了。
之前因为长年喜欢混迹在青楼之所，他自己对香料迷药之类的东西也颇有研究，有时自己身上也会随身携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他遇到过的女子，不时相赠一个就算没有获得好感，也会给人留下好感，花冠香膏天下那个女子不爱。
何况是免费相赠，对于那些青楼女子来说接来的客人，挣来的还不够自己花销，大多数也是想着给自己攒个赎身的钱。
就算她们自己知道是不够的，但有银两傍身总能得个心安。
这时墨老爷已经拨开人群，探身想到外面查看情况，可脚到了门框处，却怎么也迈不出去，犹豫片刻又缩了回来。
目光不自觉落到了裴君落的身上，其他人也皆是如此。
镜泠鸢心下慌乱，对于鹿娘看过了她的这么多事情，她心中对于她的感受是同情更多，却也是不希望鹿娘因此遭难。
可现在裴君洛若是不出手怕是惹人非议，妖局的捕快不抓妖，还能干什么？
镜泠鸢拽了拽他的衣袖：“裴君洛……”话语中掩不住的担心。
裴君洛却是抚了抚她的手轻声回道：“放心，我不会伤她。”
音量很小，镜泠鸢却听得十分清晰，还未等她回复，裴君洛已然飞身上前，迎面就看到两个被甩出来的小厮。
伸手拽住对方，两人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往后退去，看看稳住身形，就听前方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形。
冷声道：“妖族鹿祈，前来墨府寻人！”
还是救起谢长留那日同样的装扮，镜泠鸢却能清晰地在那张未变的容颜中看到一丝憔悴。
看到鹿娘的谢长留心中也是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鹿娘会自己跑到这里，身下的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着鹿娘跑去。
“鹿祈——”
鹿娘看到身前的裴君洛已经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动起了手，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妖力竟然被眼前的这个凡人给挡住了，一把细长地匕首横在眼前硬生生的挡在了她的眼前，映衬出她此时刺红的眼。
身后带起一阵风波，冲过去的谢长留下意识用手挡住身前，风吹起自己两边的鬓发，胃中忽然一阵的翻江倒海。
身体快要弹飞之时，熟悉的声音引得她下意识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立马收回手，想要朝着谢长留跑去，刀锋划过侧颜，鹿娘下意识弯身躲避，眼看刀尖就要直指自己的面庞。
眼前刀尖却忽的一转，收了回去，鹿娘愣了片刻，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因为惯性，朝着谢长留飞去。
看到谢长留即将撞到前面，努力稳住自己身形，朝着谢长留跑去，接着脚下石头，用力一蹬，拽住对方的衣袖。
谢长留身体停住，侧头就看见鹿祈的近在眼前，脑子里满是不真实感。
这时的墨清婉看的却是怒气上头，怒声道：“你！你！怎么会和这个妖女认识！”
平日对她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让她看到这个怎会不气，可连着两个“你”字出口她才发现，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说着气势都不由软了半截，更加气恼了，气恼地跺着地面，抬脚就想把谢长留给拉回来。
翠莲急忙制止道：“小姐别去，那可是妖！”
墨清婉刚跨出的脚步硬生生止住了，一句话让她的理智回笼了一些，她还是没有傻到不顾自己的性命，只得不甘心的冷哼一声。
镜泠鸢也紧忙去看裴君洛的伤势：“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裴君洛摇头，将手中的匕首重新插回自己的腿弯处：“我没事。”
镜泠鸢的视线不由落在那把匕首上，因为身上的衣服很是琐碎，若是不注意看还真的不会发现这人身上还藏着匕首。
怪不得他偏要穿这件衣服，原来不只是为了扮丑挡桃花。
和裴君洛接触这么长时间，她很少看见对方携带什么防身的武器，原来是他嫌少露出来。
亏她还以为裴君洛只会靠肉搏进战。
但在看着方才两人的一瞬交锋，她自己都急的要死，没想到裴君洛还真的会拿出一个匕首，好在刚才一切有惊无险。
此时的鹿娘和谢长留已经被墨府的下人，围了个掩饰，个个手持着棍棒，却都又不敢靠近。
被围的两人却是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谢长留看着鹿娘的脸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会直愣愣地问道：“你为何会在此？”话问出口的那一瞬间，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为何回来这里他自己应该也能猜到的。
可能是他的潜意识以为自己与鹿娘已经再无可能了。
他自己还在胡思乱想时，就听鹿娘开口道：“我后悔了，这次我赎你回去，你可愿意。”
谢长留此时只觉脑子混沌，但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地知道，鹿娘刚才说了什么。
这次我赎你回去，你可愿意。
可中地话语也就不自觉的说出“好，我跟你走。”可话到了嘴边却是：“鹿祈，我不能跟你走。”
他来到墨家，心中再清楚不过，他想要知道墨家灭门的原因，想要知道爹娘的下落。
现在一切都没有明了，他要如何走，他怎么敢走。
鹿祈的眸中，映衬出对方的身影，在她满眼期待的眼眸中，一点点拉下拽着他的手。
口中又重复道：“鹿祈，我们地缘已经断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鹿祈眼中的光没有了，却依旧不死心的再次拽住对方的衣袖：“我知道你怪我，可我既然来了，便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镜泠鸢也以为鹿娘听到谢长留的话会大吵大闹，可她却没有，依旧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想到鹿娘提起谢长留时的崩溃，她又怎会不在意。
或许她只是在强撑，或许是想为自己的尴尬找个容身的地方。
在场所有人却也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有人顿时喧闹起来。
“你们墨府为何会收留与妖为伍之人，莫不是你们和妖早就有了勾结！”
“就是，妖虽与我们共生，可敢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的却是少数，这女妖既然都出现在这里了，这墨府怕是早就知道却在这里和我们做戏看！”
众人一听也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为何别处不出现，偏偏出现在这里！”
墨老爷却是急了：“众人不过是看到了一面就如此快的妄下定论，我墨府的家仆也被这妖女打伤了好多人，各位又要如何解释。”
众人顿时低下头去面面相觑起来，虽不知道如何解释，却还是认为墨府与妖的勾结。
其中低声议论的话语中不免有些刚才墨清婉待人的态度有关。
此时的墨清婉却也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恨：“你们莫在这里寒酸，这人是我带回来，有没有和妖族勾结我自己心里清楚，他一个小小的乞丐那里来的蛊惑女妖的本领。”
转头看向被人围起的谢长留又道：“你说！你是本小姐的人，更本就不认识这女妖，方才这妖女分明就是想要你的命，你说！是不是！”
谢长留的双手紧又松，低着头颅让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一旁的镜泠鸢看不下去了。
若是谢长留真的就如此承认了，那鹿娘和谢长留两个人的缘，那才是真的断了。
一时间，连她自己都忘了，早已经注定的结局，拉着身旁的裴君洛就要冲上前去。
“裴君洛你去！你就当做是帮他们一把，你不是妖局捕快，上前先把鹿娘抓了，替他们解围可好。”
镜泠鸢话刚落，裴君洛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去，直接翻身跃过围堵着的人，到了鹿娘的身后，再看时，已经有刀架了鹿娘的脖颈处：“此妖，我要带回妖局。”
谢长留见鹿娘被捕正想要出声阻拦，裴君洛却是眼疾手快，一个手刀直接劈在他的脖颈处。
只来的急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人依然昏了过去。
镜泠鸢也穿过人群，到了裴君洛身后，问道：“今天的事情闹得因此之大，之后街上百姓都会得知，鹿娘现在只得跟你去妖局才是最好的打算。”
墨老爷还没有回过神来，刚想说话，就听裴君洛直接抱拳道：“还请墨老爷放行。”
话落，裴君洛身上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惹得周围围上来的人，不由自行退让，给他空出一条出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