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有人要栽赃舒小媛。

    若是刘宝林用了胭脂小产,舒小媛难辞其咎。

    舒小媛辩与不辩,都是罪加一等,定不定罪,全在皇上。

    不过不管皇上定不定罪,舒小媛总会失宠,舒小媛与刘宝林亦会离心。

    不管局里的人怎么做,那个背后的人总会达到目的。

    楚慕漓思及此处,后背一凉。

    自宫外回来,太医给刘宝林诊了脉,开好了安胎药,舒小媛方过来。

    刘宝林见舒小媛来,起身便要行礼。

    “妹妹快躺着。”舒小媛嘱咐着,坐在床边。

    刘宝林抬眼看过去,舒小媛一身酡红色织金边齐胸广袖裙,外边披着海棠色的纱衣,项上挂着金圈璎珞,头上戴着金凤振翅胜,袅娜娇娆,风姿绰约。

    “姐姐这身真是艳压群芳,把什么柔婕妤什么许良人全比下去了。不用说,今晚定还是姐姐服侍皇上。”刘宝林恭维道。

    “唉,我虽一时得宠,终不如妹妹龙胎在身。”舒小媛叹息着,随手将帐帘系好。

    “姐姐每日都要忙着往乾元殿去,盛宠不衰,妹妹可比不得。”

    “没有孩子,终究是水上浮萍。”

    “那姐姐赠予妹妹我助孕的丸药……为何姐姐自己不吃呢?”

    “小主,这是新烹好的茶。”这时宫女冬青过来,奉茶给舒小媛与刘宝林。

    舒小媛全当忘了刘宝林的话,眉眼带笑,抿了一口。

    “这茶喝着倒好,是什么茶?”

    “是山里贡来的君山银针。”

    舒小媛闻言,称赞道:“好一个伶俐的丫头,竟知道这里边的门道。”

    刘宝林得了脸,喜不自胜,招呼道:“走近些,叫我瞧瞧。”

    冬青领了命,走到床前。

    舒小媛看到冬青的脸,先是一怔,接着话锋一转:“伶俐虽好,可姐姐我见她有股刻薄相。”

    冬青是新来的,颇有些自傲,一听见这话,脸立马拉了下来。

    刘宝林有些不悦,瞥了冬青一眼,“既然姐姐不喜欢你,出去,自己跪一晚上罢。”

    冬青还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顶撞道:“奴婢无错,为何要跪?”

    “啪!”

    舒小媛一个耳光扇在冬青脸上。

    “主仆有别。”舒小媛一字一句道。

    早有有眼力的奴婢把她拉了出去。

    “妹妹这奴婢也实在不知礼,惹得姐姐动气了。”

    “无妨,”舒小媛捏了捏眼角,“这人生得,活像我的一个故人。那个人害死了我娘,自己倒扶了正,成了夫人。我父亲可就吃她那一套,差点叫她姑娘代替我入宫呢。”

    刘宝林面露惊讶之色。

    “姐姐生得美,姐姐的母亲定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怎么会……”

    舒小媛耸了耸肩,嗤笑道:“古今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忘恩负义,又有什么不同。”

    刘宝林听了,颇有些动容,安慰道:“并不都是如此。这世上总有一心一意的好男儿。”

    “一心一意,多半是钱权两空,权宜之计;待到功成名就之时,谁不想三妻四妾,哪里还记得结发之恩呢。”

    “没想到姐姐如此风光之人,竟也有难处。”刘宝林一阵叹息。

    “风光都是给外人看的。个中滋味,却只有自己来尝了。”舒小媛拿帕子拭了泪,言道:“不过不管是外边风光还是里边得利,总要占一样。两样都不占,这日子过得便太没趣,还不如死了埋了。”

    刘宝林点头,“也是了。活就体体面面活,死就轰轰烈烈死,总比喘着口气受气强。”

    说到此处,舒小媛想起杨采女,便问:“我与杨采女不大相熟,不知她怎样了。”

    “还能怎样?孩子没了,成天哭哭啼啼,身子也垮了。如今只得靠着药续命了。”

    “倒也可怜。只是我不动手,她便有一子傍身,到时候就除不掉了。当年那个贱人也是尚在姑娘家就大了肚子,嫁到我们苏家当妾室。”

    “姐姐在家,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如今又何尝不是。若不是我进宫前……”舒小媛自悔失言,喝了口茶。

    刘宝林也没追问,只是怜悯地看了看舒小媛。

    “小主,该去准备了。”可盈从宫里过来,见到刘宝林,行了一礼。

    “妹妹好生养胎,姐姐我先走了。”舒小媛理了衣裳,起身出去了。

    夜幕降临,许嫣灵宫里稀稀疏疏点着几盏灯,许嫣灵与含水围坐在一处缝制冬衣。

    楚慕漓将她与含水的秋冬衣物收拾妥停,过了穿廊进了屋里。

    “吱呀”一声,楚慕漓推门进来。

    “外边可凉了?”含水迎上来,将楚慕漓的手放在手心搓了搓,“你一进来,便带了一股子冷风。”

    “昨日还不这样,不过一天的事情。”楚慕漓将披风摘了,一面答道。

    “一场秋雨一场凉,十场秋雨就下霜。今年也快了。”含水唠叨着,抖了抖披风复又叠好。

    “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桌上有皇后赏下来的新做好的酥饼,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留的。”许嫣灵招呼道。

    “瞧瞧咱们小主多疼你,活不让你干,果子全叫你吃。”含水醋道。

    “缝衣裳……”楚慕漓想了想,“若是你们不嫌弃,我也不是不可以。”

    含水也伸手捏了块酥饼,“算了,等你缝好了衣裳,我们该冻死了。”

    许嫣灵也半笑着揶揄道:“可不是。那日呢,某人心血来潮做了个荷包与我,上边也不知绣的什么鬼画符,却告诉我那是鸳鸯。我不好绝了她心意,戴着走了一天。晚上回来一看啊,一大根针还在里头呢!”

    含水笑得伏在桌上,呛得直咳嗽,楚慕漓颇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拍着含水后背,只怕她呛死。

    “行了,笑够了歇歇,过去缝你的冬衣罢!”楚慕漓没好气道。

    “等我手上宽裕了,给你也缝一件。”含水伸手点了点楚慕漓鼻尖。

    楚慕漓嫌弃地拂了拂,生怕含水手上的酥饼渣渣落在她脸上,不解道:“明明司衣局都会送来,非要费这个事做什么?”

    “你不懂。”含水此时手上已然拿了针线,“小主这个……是绣给皇上的!”

    许嫣灵脸一红,娇笑着低下了头。

    楚慕漓长舒一口气,若不是含水说得早,差点脱口而出“刑公子”,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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